《当我召唤恶魔之后》木卿卿卿

19、【番外】圣女的结局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普利特。”
　　这是普利特第一次被召唤，召唤他的还是个熟人——曾经的圣女艾米丽娅。
　　艾米丽娅的面容没有太多变化，不过右眼蒙上了眼罩，穿着也不同于圣女时期的婉约优雅，虽说还是穿着裙子，但更加干脆利落；一头浅茶色长发盘起兜在帽子里。

　　“你现在怎么样？”见是熟人，普利特的语气温和。
　　“还好，现在我不是圣女了，很自由。”艾米丽娅清浅地笑起来，带有几分神圣的光辉，但属于人类的温柔和煦占了上风。
　　“你怎么样？”艾米丽娅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身侧馥郁芬芳。
　　“地狱还行，我现在是侧殿恶魔，生活还算不错。”艾米丽娅在距离艾米丽娅两个身位远的地方与她并排坐下。
　　艾米丽娅笑道：“恭喜呀，我前两日翻看手札时看到了。那本手札是那时在你家里找到的，教皇死后，教会被打压得很严重，都很乱，我趁那时把它偷出来了。想着找个人谈谈心，于是我就召唤你了。”
　　普利特闻言沉默片刻，而后才缓缓道：“只是找我聊天的话有些不值了，艾米丽娅。”
　　艾米丽娅歪歪头：“献祭的最低要求是人的器官，我可以用一只眼睛跟你换呀。”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被眼罩蒙上的右眼。

　　“你的右眼……？”普利特迟疑道。
　　“这个啊。”艾米丽娅不在意地笑了笑，揭开眼罩，露出底下的眼睛——乌黑瞳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金黄的底色，其中间印上了一个黑色的逆十字架。
　　普利特拧眉，听着艾米丽娅继续道：“这是堕神印下的，虽然灵魂献祭被打断了但实际上还是被献祭了，所以会有堕神的标记。”
　　“没事吗？会不会触发诅咒？”普利特担忧地问。
　　“不会的，我现在和堕神没有献祭与被献祭的关系，只是留下了痕迹……除了可能比较吓人而且要跟着我一辈子外也没什么差劲的地方了。”艾米丽娅将眼罩重新戴回去，笑着问：“所以你接受这个祭品吗？”
　　普利特摇摇头：“我不会要的，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之后我回地狱了再去理事殿用法力代替你该交的祭品。”
　　艾米丽娅颇为失望道：“好吧……”

　　艾米丽娅看着自己种下的大片梦幻蓝紫色绣球花，花团锦簇，缓缓开口：“其实你应该猜得到，我是个‘重生者’。”
　　普利特承认：“嗯。”这不难猜出。
　　“其实并不是什么人要我重生，而是我自己选择了重来。”艾米丽娅开口，以一种悠叹的语调将那久远的往事娓娓道来。

　　“每一次，我都是圣女，但最开始，我拥有充沛的神力，招得教皇觊觎。那时我发现了他在向堕神献祭，我心想，不能让那么多人死去，于是我选择重新来过，我想阻止他，因为我有能力拯救他们。”
　　“但是到后，神力衰竭，我能回去的时间点离施法的时间越来越近。这一次，我回去的时间点是在你召唤恶魔之后。”艾米丽娅看向普利特，“每一次我都认识你，我阻止过你召唤恶魔，但也选择过不插手。”
　　“你的结局有很多，没召唤恶魔时，你成了上流社会的人，扮演者公爵府大公子的身份；或是拒绝与所有人同流合污，成了无情无欲的传教士。但有时你知道你父亲的事后选择过杀了公爵夫人再自杀，也选择过失望离去……”
　　“那召唤恶魔的结局呢……”普利特问。
　　“你和他在一起过，也曾驱除过他，杀了他，这取决于你对神的信仰程度。”艾米丽娅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其实这些结局都不算美满——就连现在这样也不算美满，我还见过比这更好的结局。”

　　普利特问她：“那为什么还选择重来？”
　　艾米丽娅站起身，望向普利特的眼里带着伤感：“我总以为我能做得更好，我能救所有人……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死去，那样我会认为那是我的错，我明明有能力能拯救他们……”
　　“圣女的枷锁困住我太久，让我失去自我，让我真的成为那个看起来神圣光荣怜悯世人但实际上只是个工具的圣女。”
　　“我真的困囿于此……”而后她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糟糕，“但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我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我学着放过自己，不再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我想，能救一个人也是好的，至少有一个人因我而不会死去。”艾米丽娅抬头望向澄蓝的天边。
　　微风吹拂过她的裙摆，试图抚平她的伤疤。

　　普利特曾认为艾米丽娅是一朵摇曳于风中的圣洁百合，而如今他想，是他错了，百合太娇弱，太脆弱了，艾米丽娅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坚强，有毅力，尝试挣脱束缚追求自由，绝不是一朵短暂盛开的鲜花可以比拟的。
　　若是硬要拿什么东西比喻艾米丽娅的话，普利特觉得那应当是白鸽——能够自由翱翔，具有求生意识的白鸽，它同样具备百合所拥有的圣洁。

　　普利特站在艾米丽娅面前，看着她垂下的头，对她道：“你做得很好了。”普利特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艾米丽娅泣不成声：“我已经……在努力原谅自己了……我已经尽力了……”
　　无数次轮回，那么长久的禁锢哪有那么快说断就断？

　　“我已经不是圣女了……我是艾米丽娅……”艾米丽娅这样告诉自己。
　　圣女已经迎来了属于她的结局，接下来的人生，是属于艾米丽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