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召唤恶魔之后》木卿卿卿

11、第 11 章

　　“普利特·穆林，你是否承认你犯下了召唤恶魔罪？”

　　往日神圣而肃穆的教堂成了审判庭，教堂最中间是主审所在，主审身后是高立于穹顶的十字架，他的面前站着普利特，而教堂的座位上坐满了旁听审判的人。
　　普利特负手而立，脸色冷静异常，他平静地反问：“主审大人，您说我犯下了召唤恶魔罪，请问证据何在？”
　　“普利特·穆林，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主审轻蔑地一笑，“——把证据呈上来。”
　　一旁的修女恭敬地将一本老旧的手札捧到主审面前。
　　普利特瞳孔微微一缩，他认得出来，那正是在藏书室里的那一本，那手扎的一角还留着被磕折了的痕迹。
　　主审将手札举起，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说道：“这正是记载了恶魔召唤术的的禁书，在公爵府的藏书室中找到的。公爵府的人都肯定只有你会去藏书室，而这本书被女仆发现时正掉落在地上。”
　　“——我猜，怕不是有人在研读召唤术时做贼心虚，被人发现后就扔下书逃走了？”主审蔑视着面前的普利特，“普利特·穆林，你是否承认这禁书属于你？你是否承认你阅读过它并试图召唤恶魔？”

　　主审高举起“证据”的那一刻，座位上的人们便爆发出惊疑的讨论，甚至还有低低的哭声。
　　普利特听到了他母亲的哭声，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普利特定了定神，抬眼直视主审，启唇：“我不承认这本书归我所有……”
　　主审蹙眉，为什么他还不承认，而是在这里和自己死磕。自己被教皇委以重任，可如今却是这种情况……真是掉面子。
　　普利特顿了一下，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喧哗：
　　“是教皇来了！”“圣女也来了！”“哦！上帝保佑！”

　　教皇从侧门进入，身后跟着艾米丽娅。教皇看向普利特，藏在深深眼窝下的灰蓝色双眼眼神犀利，他静静地端详普利特，而后问主审：“他叫什么名字？”
　　“回教皇，他叫普利特·穆林。”主审恭敬地回复他。
　　“普利特·穆林？”教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是不经意谈起一般，“我还以为他姓米勒。他的长相和我多年前审判处刑的一个人很像……好像是叫菲利普·米勒来着。”
　　“菲利普·米勒？”主审恍然大悟，他看向普利特，“他原先是姓米勒的，但他母亲后来改嫁给了穆林公爵，之后他便改姓穆林了。说起来菲利普·米勒当年还是有名的牧师，不过后来却与恶魔为伍，真是玷污了教会。”
　　教皇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轻人，尖锐地发问：“菲利普·米勒和你是什么关系？”
　　“菲利普·米勒是我的亲生父亲。”普利特垂着眼回答。
　　主审露出鄙夷的神情：“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普利特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摇摇欲坠的冷静与理智。
　　艾米丽娅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眉蹙起，眼神里满是担忧。

　　教皇打断主审：“方才审问到哪里了？”
　　“哦，”主审立马恢复毕恭毕敬的模样，回答道，“他不承认这禁书归他所有，也不承认……”
　　“不，”普利特低低笑了一声，打断主审的话，抬起头，清凌凌的碧色双眼看向主审时让主审感觉背后如被冰冷的毒蛇爬过一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承认我读了那本书，我也承认是我召唤了恶魔……我认罪，是我召唤了恶魔。”普利特笑得凄凉，也承认得坦诚。

　　艾米丽娅清晰地看到普利特眼底的空洞，颤抖着眼睫闭上了眼。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那样残酷的真相，就连反应也是她曾见过的那样平静。

　　主审一愣，而后又欢喜起来：“他认罪了！果然，你的父亲做出那样的事，你也迟早会做和他一样的事！”
　　“真的是他……！”“天哪！”“人不可貌相，他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

　　普利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如同被潮水淹没，将要窒息，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大口喘息，额头冒出密集的冷汗，大颗大颗掉落在地。
　　无数绚烂，抑或是黑暗在他眼前爆炸开来，阵阵耳鸣侵入他的脑海，裹挟着潮水翻涌出一朵又一朵汹涌而无情的浪花。

　　普利特被人粗暴地推着走动，脚下踉跄几乎要摔倒，在那一刹那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飞快地拉了一下裤脚才勉强保持住那可怜的平衡，这一下同时也唤回了他最后的冷静。
　　在离开大厅之前，普利特目光向座位席看去，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公爵夫人没有料到他会回头，两双极其相似的眸子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先是一愣，而后飞快移开目光，用拭泪的手巾遮住面庞。

　　原来自己不愿怀疑的人才是一切的真凶……
　　普利特颤抖地闭上双眼，自嘲一笑，心底流淌着说不出的怮痛。
　　原来……这才是被艾米丽娅成为失望与绝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