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雨》顾逢star

4、现在 以前

　　“解释一下吧然然，什么情况啊，刚来这边就有妹妹投怀送抱。”
　　李牧然刚进病房就听到江昂的调侃。
　　李牧然拿起一个苹果扔进江昂怀里：“你正常点儿。”
　　“欸~不是我说，刚才那个妹妹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江昂还认真回想了一下，但估计也就是匆匆一眼，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你也觉得眼熟？还有，别一口一个妹妹的叫，你们很熟？”
　　“行行行，这就护上了。”江昂不怀好意的看向李牧然，整天装的一本正经的，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你说也觉得眼熟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认识我，我对她虽然没有印象，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你说会不会是七年前的事？”
　　“咚！”江昂手里的苹果掉在地板上。
　　“怎么，退役这几年夜夜笙歌去了，手这么不稳？”说着捡起滚到脚下的苹果扔给江昂。
　　江昂却一改插科打诨的懒散样子，“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李牧然：“没有，只不过总觉得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江昂：“出院的时候医生的确说过会有后遗症，可是这七年多你都挺正常的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李牧然：“也许吧。”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就是觉得出事以后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江昂：“那赶明儿抽空去看一下医生，这种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
　　慢慢来？为什么李牧然却觉得慢不得，他好像已经让别人等了太久了。
　　七年前
　　“大哥，这小子怎么处理？”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着李牧然啐了一口吐沫，“呸！真他妈晦气，本来还想着靠这单赚个大的。”
　　结果越想越生气，又对着昏迷的李牧然踹了两脚解气。
　　这个被称为大哥的人，是通缉榜榜上有名的毒枭之一——黑风。当时李牧然已经潜入了犯罪集团一年有余，靠着组织的接应很容易就得到毒贩头头的青睐，一开始李牧然还怀疑任务进行的太过顺利，身为毒贩按理说会更多疑才对，可是他忘了，理智在欲望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毒贩，一个个的真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鬼见愁。”
　　他本来是没资格直接接触到黑风的，就在李牧然觉得事情没有进展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黑风新接了一批货，可是手下的人都有任务，他自己送货当然不妥，就这么一问，手下那个虎背熊腰的人推荐了李牧然。
　　“机灵吗？”黑风问。
　　“机灵机灵。跟我一年多了，从来没出过错。”
　　“那让这个什么然的跑你那单，老五，你跑这单。”
　　“大哥，我这单都混脸熟了，换个人恐怕不合适吧。”谁不知道，单子越大，危险也就越大。
　　“合适，你跟我谈合适？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黑风一脚踹在了老五胸口，一堆腱子肉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老五把这件事通知了李牧然，李牧然当然也是想跑那单更大的，这样在黑风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行事也方便。
　　但他现在可没有话语权，唯一的办法就是老五去不了，他顶上。
　　执行任务的当天，李牧然给老五饭里下了泻药，老五一趟趟往厕所跑，眼看到了交易的时间，实在没有办法就让李牧然去了。
　　那次的任务李牧然完成的很漂亮，黑风自然关注到了他，李牧然也算是一战成名，就这么成了黑风面前的红人。
　　李牧然凭借着努力终于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随后不断地为组织送出了更多更有效地消息。
　　过了一段时间，黑风说接了一个大单子，这次他亲自送货，可想而知交易的毒品多到什么程度。
　　李牧然把消息传回了缉毒大队，组织决定是时候收网了。
　　李牧然终于看见了一点曙光。
　　缉毒大队提前在交易地点埋伏好准备和李牧然里应外合，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敌人落网。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黑风像是提前算到了会有埋伏，或者是做贼心虚的谨慎，总之李牧然拿到的交易地址不对，所有人白忙一场。
　　也是这件事让李牧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组织想办法联系到他，命令李牧然提前撤出，他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将毒贩集团一举拿下，但大家都清楚，这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但胜利是艰难的，就算距离胜利只有一公分的距离，这一公分之间也可能是腥风血雨，硝烟弥漫。
　　李牧然被一桶刺骨的凉水泼醒了，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啪! 啪！啪！”空气中响起了被扇巴掌的声音。
　　“你他妈傲什么傲！还偷传消息，传啊，继续传啊！”
　　自从李牧然成了黑风眼前的红人之后，老五心里就一直憋了一口气。
　　“不是喜欢告密吗，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药喝下去之后呢，你就会神志不清，意识混乱，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丧尽天良的事都做了，要是不小心杀了谁也不是没可能，你说是吧。”
　　老五在一旁笑的丧心病狂，因为他注意到李牧然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说着就往李牧然嘴里灌药，杀一个人太简单了，他就是要李牧然生不如死。
　　他问李牧然缉毒大队的行动，李牧然不答，又问都传了什么消息，李牧然依旧不答，“艹，喝了药嘴还这么严。”
　　突然黄浊的眼珠一转，一脸的下流，他问李牧然有过几个女人，感觉怎么样，笑骂着说让哥几个虏过来尝尝味道，明显的不怀好意，令人作呕。
　　李牧然在药性的作用下已经意识混乱了，可在听到他们说的那些骚话黄腔时，眼睛却像狼看到猎物一样的冷冽，充满了杀气。
　　“呦~还是个痴情种，怎么说也是一年多的兄弟，到时候肯定替你多上几次。”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笑得癫狂。
　　“还不说是吧，给我继续灌。”
　　最后的最后，李牧然没有意识了，只知道自己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一群人站在那儿，掐腰倚墙装的人模狗样，其实不过是狗仗人势，妄图通过拉人进泥潭，进地狱，来彰显自己的卑鄙无耻。
　　“不好了不好了！”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警察来了，我们被发现了。”话音未落，一群人早早地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左右是第一个冲进屋子的，看见李牧然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不停地舔他的脸，闻他的呼吸，它甚至想拖着李牧然的手臂离开，江昂和其他警察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江昂没忍住骂了一句，然后和大家一起迅速但小心翼翼地把李牧然抬到担架上。
　　深夜黑得不见底，江昂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李牧然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七个月才醒过来的，从秋天到春天，病房外的树叶落了又飞回来，万幸，李牧然没有死在那个春天。
　　“李牧然，你他妈要是再不醒过来，我都快变成伺候人的老妈子了。”
　　李牧然轻扯了一下嘴角，说：“谢了，兄弟。”
　　再次听到李牧然的声音，江昂都快哭了，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李牧然终于醒过来了。
　　“46号家属，来主治医生办公室一趟。”
　　“我去看看还有啥问题，你躺着好好休息。”江昂像个照顾孩子的老母亲一样忙上忙下。
　　“医生，这算是完全好了吗？”
　　“根据我们的判断，他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
　　“没错，当时灌他得那些药里有许多致幻的成分，足够让他神志不清，但他的理智太强大了，强迫自己不透露任何不利的信息，不自觉就形成了一种防御机制，这就导致他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人或事，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选择性失忆。他选择把这些人和事埋藏在记忆深处，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可是照目前来看，他都记得啊。”
　　“当然了，我们只是提出可能出现的问题，具体情况还是要因人而异。”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那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保持病人的心情轻松愉悦，好好休养。人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这一点家属可以放心。”
　　“行，谢谢医生啊。”
　　江昂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然然，医生说你没啥问题了，就让你好好养着。”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跑了窗外玻璃上的一只蝴蝶，只见它一下、两下，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李牧然望着窗外的那只蝴蝶越飞越远，心里有说不出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