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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外衫脱下,寝衣半边挂在肩上,半边垂在腰间,容州盯着侧边窗前的衣架看,似乎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阿鸢仔细帮他清理手臂上的一条横跨半臂长的剑伤,皮肉翻开的地方血肉向两边翻开,血流止也止不住,被血腥味刺激的皱了一下鼻子,没想到恰好被他看到。

      容州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剑伤有点重。”当初在赵家村捡回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重的刀伤,基本都是内伤。

      盆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布巾也全部被染红,总算是止住了血,把药粉均匀撒在伤处,手臂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是在忍耐。

      “疼吗?”阿鸢轻声问。

      容州下意识松开拳:“不疼。”扭头看过去,女子白皙的额头即将要抵在他肩头似的,几缕发丝轻抚在手臂上,有些痒。

      丝丝缕缕药香味飘进鼻端。

      “抬起手臂。”

      见他没反应,阿鸢抬起头,正撞进漆黑的瞳仁中,芒茫漆黑的一片,似乎饱含着些什么,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容州先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要包扎了,抬起手臂。”阿鸢稳住嗓音,想要忽视掉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

      “这几日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要提重物,好好养着。”阿鸢蹲下收拾地上沾血的布巾,扔进盆中连带着一起端起来。

      门忽然被推开,凌霄大步跨进门,看见屋内还露着半边肩的容州和阿鸢,笑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容州提起寝衣套上:“莫要开玩笑,阿鸢姑娘,麻烦你去后厨帮我带些吃食。”

      阿鸢轻点头,端着水盆离开了。

      凌霄坐在阿鸢曾坐的位置上,摸着下巴打量:“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

      “不严重。”容州活动一下肩膀。

      “阿鸢姑娘对你不错,得知你伤到了比我还紧张。”凌霄此时像是个媒婆,操心自己下属的后半生幸福。

      容州没接话,正色道:“那支箭查出什么来?”

      “查到了,是此次援军中射出的。”凌霄沉下脸:“没想到圣上如此对咱们!”握紧的拳头咯吱咯吱响。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怪我没有防备,他怎会轻易派来援军,未想到其中要害。”容州嘴上说着不在意,满眼的失望无处可藏。

      安国经此一战能平息许久,令有援军入城,他们也不会再轻举妄动,凌霄趁机整顿军需,容州和其他伤员都需要恢复。

      来增援的是镇南大将军胡冲,与凌霄向来互看两相厌,被城主接到府上就再未出来过,带来的兵也只守在城主府门口。

      薛峰如今被收入营下,还不太清楚其中渊源,不满道:“这位胡冲将军也有点太傲了吧,虽然是来增援的,咱们应该夹道欢迎,那他不出来,也见不到啊,这是怎么个情况?”

      自有其他士兵为他解惑,同是皮肉伤,阿鸢帮着医馆的晓燕替伤兵包扎上药,见薛峰与另一人交头接耳,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凌霄将军面若冠玉,再加上家世闻名,因此一直被镇南将军视为草包,对他的印象也始终停留在那些纨绔世家子上,殊不知咱们凌霄将军除了面相文弱,其他一样都不相干,比之其他老兵都果断坚毅,带兵打仗也是有勇有谋。”

      薛峰可算是明白了:“这不是笑话吗,哪有因为长的好就被看轻这种事,我们山寨里的蝶花,比男子力气都大,数百斤的巨石说抱起来就抱起来,身上的肉块比男子还结实,吃饭要用桶……说来惭愧,就是因为她吃的太多养不起,我们才不得不劫富济贫……”

      最后这番话引得周围几人哈哈大笑,薛峰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宫殿里燃着几鼎暖炉,榻上的少年衣衫大敞露出软弱无力的白嫩肌肤,面上挂着迷蒙的笑意,眼下青黑,旁边的喜公公拖着一杆烟袋凑过去:“主子,提提精神吧。”

      少年横扫一眼:“不抽了,孤头有点晕,你叫几个西域舞姬来助助兴。”说着从榻上随意拾起一颗果子吃起来。

      喜公公不用亲自去传,拍拍手,一个躬身太监从暗处走出,领命而去。

      “主子,这几日光看歌舞腻了吧,要不要奴才去牢里抓几个人来,再与困兽囚在一处……”

      喜公公的话刚说完,少年厌恶的吐出果核:“不要,上回满室血腥,太脏!”

      喜公公眼睛微眯:“那圣上的意思是?”

      “听说安国人已经夺下一城,不知道凌霄将军如今在哪里……”

      喜公公轻笑一声,嗓音尖锐不屑:“圣上,您为何忽然关心起国事来了?有凌霄将军和那些大臣在,不需要您操心。”

      “孤只是……”

      “好了,既然圣上无心玩乐,不如就安寝吧。”说完,喜公公收起烟杆,面无表情走出殿去,门外数十名太监把手着,门被紧紧关上。

      “看好了。”出了门视线左右横扫,太监们齐齐垂下头。

      为了方便给负伤士兵们疗伤,晓燕和阿鸢与凌霄申请,在府上设置一间诊疗室,方便给士兵们换药,不然进进出出总是不太方便,凌霄同意了,还派人帮忙把疗伤药品都搬过来,整整半了一个马车。

      隔着几步远,就听见诊疗室内欢声笑语,容州脚步渐停,听见往日内向不善言辞的士兵夸夸其谈,故意逗得晓燕和阿鸢止不住笑意。

      “我们容将军哪都好,就是一根筋,别人送他一个香囊,他却说……哈哈哈……说香囊容易暴露……不适合佩戴……你们说,是不是特逗?”

      小士兵的小声还回荡在屋内,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容州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嗽的面红耳赤。

      阿鸢和晓燕止住笑意低下头,手上动作利索的把小士兵包扎好,示意他赶紧走。

      容州面色黑沉沉,就像是屋外的天气一样。

      晓燕也收拾好东西逃离:“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对着阿鸢挤眉弄眼。

      容州在小士兵之前的位置坐下:“今日练兵的时候不小心抻到了。”

      阿鸢赶紧解开他的衣衫,接触到男子胸前结实的肌肤,手和脸一同被烫到,收回手:“你将衣衫退下。”

      容州盯着她的目光很沉,一边解开衣衫往下褪,一边说道:“他们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有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阿鸢悄悄抬眼看他:“没有,他们都挺腼腆的。”甚至光膀子都会脸红。

      看见他手臂上透过厚重布巾渗出的点点红痕,凝眉嗔道:“有没有告诉你,别用力!”

      容州这时候知道扭开头了。

      解开布巾,伤口周围已经被血染红,清洗干净后上药,重新包扎好:“这回可别再用力了,也不能沾水,反复撕裂会导致发炎感染。”

      “这几日辛苦你了。”

      阿鸢知道他指的是帮士兵上药包扎:“不辛苦,也算是有点事情做。”士兵们要尽快恢复,不然安国第二次举兵即将来临。

      “若是安国再次举兵,该如何?”阿鸢装作不经意间问出。

      容州低声自语:“内忧外患,但愿一搏。”

      “值得吗?”

      容州没有回答她,实际上他也清楚到底值不值得,若是因此全军覆没,三万英魂何去何从?

      容州与凌霄不知在忙些什么,连薛峰都再未露面,士兵们的伤势在照料下好转,已经可以恢复操练。

      积雪有渐渐融化之势,日光正盛,晓燕穿的太厚,屋内炉膛里燃烧的木柴将她热出了一头的汗。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竟然回暖起来。”

      阿鸢把筐子里的草药拿起来:“到门口去撵磨吧。”

      “容将军这几日未找你?”

      “没有。”

      晓燕轻轻的啊了一声。

      “你与容将军到底是何种关系?”晓燕一直不明白,原本以为是妾室,后来见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不像是那种关系。

      “……认识而已。”阿鸢也不好对着外人夸大,给自己扣个救命恩人的帽子。

      “只是这样?”

      “嗯。”

      不知道是她有意还是无心,阿鸢刚说完,就看见墙角一闪而过的长靴,回头见到晓燕还在笑,气恼道:“你……”

      晓燕连连告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容将军就在旁边啊……哈哈……”边说还边止不住笑意。

      “快追上去解释啊……”

      阿鸢听着她的催促无奈起身,放下手里的撵磨工具小跑着追过去。

      容州步子很大,阿鸢看见他的背影就是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喊道:“容州!”

      脚步站定,阿鸢叉着腰跟上去:“你为何走这么快。”

      容州闭了闭眼,缓下心底不明的情绪,舒了口气道:“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

      阿鸢盯着他的眼睛看:“胡说。”

      “……你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说的话……生气了?”

      “没有。”容州否认的很快。

      阿鸢眯眼望向他,粲然一笑:“我会那样说,只是不想过多解释,总不能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然后她又会问,我是在哪里救的你,然后又怎样了呢?那些事我不想说与旁人听,你能明白吗?”

      容州在她轻声细语的解释中早已没了脾气,或许那些胸腔中的闷堵是手臂上的剑伤引起的,与其他无关,不然为何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去忙吧。”阿鸢不疾不徐的说完,也不再等他的回话,毫不留恋转身便走。

      屋顶一大块雪忽然坠落下来,容州猛地拽过阿鸢,揽着她退后几步。

      阿鸢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腰间的手臂箍得她肉疼,接着就不受控制的被强制抱离,硕大的积雪从面前掉落,‘哐当’一声碎成几块。

      堪堪站稳后,阿鸢平复着逃过一劫扑通扑通跳着的心,好险,刚才差点就要原地穿回去了。

      “没事吧。”容州的嗓音也发紧,看向身前的女子,确认她是否受到惊吓。

      阿鸢拍拍胸脯:“没事,幸好有你在。”说完,才感受到腰间炙热,低头看过去,是一只苍健有力的手掌,整个箍在她腰间,衬托得她腰身不盈一握,似乎随时都能被折断。

      容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后反应过来,倏然松开手背向身后,手握成拳:“房顶的雪该清理的,太危险。”

      “那我先回去了。”阿鸢和容州俩人都有些尴尬,绕开地上的雪堆,深深吐息。

      天际垒起万丈云堡,冰轮隐隐绰绰,士兵们挥舞着铁锹‘琤琤’敲响屋顶。

      “想不到容将军还挺心细,前几日我出门的时候,就差点被医馆屋顶上的雪砸中,这几日天气回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冰窖里的东西都要化开了。”晓燕抱怨着,手上动作不停,把混杂在一起的草药分装到不同的木匣子里。

      “薛峰这厮也不知从哪捡来的草药,全部都混杂在一处,连累我还要一点点分出来,这双眼睛都要瞎了。”

      阿鸢猜想,这或许不是捡来的,是薛峰特意上山去采的,他又不懂得,只能一股脑的都装到一起。

      “这阵子止血药和止痛药损耗较大,我看这一筐都极其有用,山路滑不好走,费些功夫也值。”阿鸢蹲下帮忙,草药纠结在一起像是树根,确实很难分出来,她承认刚才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摘到日头升高,阿鸢头昏脑涨,看着剩下大半筐的草药泄气了:“休息会儿吧。”抖抖酸涩的手腕。

      晓燕洗干净手揉揉眼眶,眼前才清晰一点:“不摘了,剩下的就这样吧。”

      看着摘出的几小筐止血药材和止疼药材,够用了。

      扈大娘在将军府后厨帮忙,见到阿鸢送眉耷拉眼的样子把锅里留好的干粮和菜摆上桌。

      “吃饭还来这么晚。”

      晓燕唉声叹气:“扈大娘,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摘了一上午草药,眼睛花手也抖,终于能吃饭了。”

      扈大娘闭上嘴,默默把柜子里的腌的咸菜端上桌。

      “这饭菜都是容将军特意给你们留的,知道你们辛苦,不然早被吃光了。”

      阿鸢又想起那日差点被雪砸到的事,感觉腰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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