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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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成绩出了差错，直到周五才出分，这一周几次小考的频率，三班的同学逐渐也习惯了秦傅变态般的存在，不再肆意起哄，当成现实。
以及最后江子楚的礼物，就放在了郑源家里，没有送出去，他现在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秦傅周五请了假，一整天没来。
放学后，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后，江子楚才看见秦傅发来的消息。
秦傅：她决定在R市暂住下来，现在我在人民医院里。
底下附了张图，彰显这句话的可信度。
江子楚看着这些个字，内心平静，关掉手机，半哼着歌，出了校门。
江子楚放学变成一个人走。
因为过了几日，秦傅逐渐开始有人接，是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车还算低调，但车上的人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放学就在门口候着，活似□□堵门。
秦傅第一次坐上去的时候，在门口与人僵持了至少半个小时，但终是执拗不过，路过的人纷纷打量之下妥协了
江子楚自认配不上，没想过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在放学，很正常地与郑源，与秦傅说拜拜，然后独自离开。
这段时间，江子楚也在忙自己的事情。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考的不算好，优势科目没保住优势，弱势科目仍在拖后腿，与秦傅一前一后，却足足差了十分。
进入十月份，高三生涯已经过了一个月，江子楚自认才逐渐进入该有的状态，这种认知让他浮躁的内心安静许多。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反思起来。
秦傅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
江子楚还记得在他家里看到游戏机的时候，内心其实颇有触动，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为了不拖他的后退，秦傅是如何一个人对着屏幕皱着眉头，苦恼地钻研，然后一遍又一遍再来，才练就了后来的从容不迫。
不得不说，秦傅真的是一个很棒的朋友，这话江子楚说过很多遍，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再说一遍。
但和江子楚的其他朋友相比，秦傅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就像是冬天飞到南方的大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总会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北方，不过与大雁不同的是，来年，他不会再来了，这是江子楚现在就必须认清的现实。
许多年后，也许江子楚回头再次回忆起这个短暂的几个月，会觉得很幸运，即便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很快又转身消失，再也不见，但也是段美好的回忆。
不过眼下，江子楚暂时不想去想以后的事情，这会让他觉得有些心力憔悴。
自习室里，灰色帘子隔离出来的一个单人小空间的灯光很足，非常安静，江子楚呼吸很轻，帘子外大概是有人忘开静音，一个通电话的声音穿破云霄，把同屋的人全都惊醒，始作俑者着急忙慌地关了声音，一切才恢复平静。
江子楚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方才他有些困，眯了一会，这会看时间，也就睡了十多分钟。
这短短的一刻钟，也做了个不长的梦，整个梦无比压抑，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处漂亮的礼堂门口，身着整齐的西装，胸前还别着花，一旁的看不清脸的女孩子非常着急地把他往里面扯，口中念叨着“婚礼快开始了”。
梦里的他如同木偶一般，没有自己的想法，由着人拉扯着到处走，推开门，看到的是鲜花一片，与长到尽头的红毯，其他都很模糊，只有一张脸看的清晰，是秦傅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微笑地回望。
江子楚用了几分钟回忆了一下，觉得好笑，这些天他被林淑和秦傅的话给洗脑了，日有所思，日有所梦，也在所难免，只是不知为何，梦里的天气总不是很好，昏黄的天，浓重的云雾，看着山雨欲来。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眼眶微红，状态不佳。
不过也能理解，连日来在给足的灯光下，对着书本卷子盯着看，难免伤神伤身，江子楚当然不想近视，也不想戴上老土的黑框眼镜。
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
高三的假期，充斥着各种补习，江子楚朋友圈里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上课，没上课的也窝在家里写练习。
江子楚没有玩的兴致，直接走回家，倒头就睡。
这样的生活是无趣的，但很充实，很安心，没有闲暇时间让江子楚胡思乱想。
学校那头，秦傅也隔三差五就请假，但每次回学校，都会把欠下的作业整整齐齐地补交给各科任老师，老师们应当是知道什么，没多怪罪，反而经常暗地关心。
秦傅没来一天，江子楚就在心里扣掉一天。
但只要秦傅来了，中午三人还是会一起吃饭，一切如常，秦傅也没再提起林淑和他家里的事情。
江子楚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因为郑源在不便多说，还是秦傅本来就不想再提了。
不过这个问题毕竟也是敏感问题，并不方便询问，或者说他也没立场询问。
江子楚再一次看到林淑时，时间隔的也不久，是半期考后家长会的时候。
林淑的状态很好，是第一个到的，她换了一袭风衣，打扮的很利落，在一众家长中格外出挑。
林淑不愧是秦傅的生母，二人真的很像，在人群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但对于她会出席家长会，江子楚还是有些意外，因为怎么说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偌大川中，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来，都是要上小报的，这与秦傅转学的初衷基本相去甚远。
江子楚想，可能他们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秦凯风就算再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这个想法让江子楚感到有些不好受，因为原本秦傅所能待的时日就不多了，但现在看来，秦傅有很大可能会提前离开。
教室里只留了家长，学生被安置到了另一处阶梯教室。
江子楚无所事事在手机上背单词，背完一个划过去一个，速度很快，每一个词在他脑子里最多只能停留一两秒。
郑源抓着成绩单发愁，但见江子楚认真的表情，憋了半天，没敢上前打扰，直到江子楚几组单词过完，收了手机，他才发问。
“楚哥，你说我妈看了成绩会不会发飙啊。”
郑源是真的愁眉苦脸，手机都没心思玩，一个人缩在位子上。
“我记得你考的还可以吧。”
“唉，”郑源叹口气，“之前有一次我半夜偷玩手机，结果被我妈发现了。我跟我妈保证半期考一定能考进班级前十，她才放过我，结果你看看，命运弄人，就差一名，是十一，十一啊！”
江子楚拍拍他的肩：“安啦，十和十一又没差几分，你妈就是找个由头让你有紧迫感，再说又没真差到哪去，还能真的杀了你不成？”
“你说的也有道理。”郑源想了想，“不过我其实都没什么，我找过上一届学长打听了，如果一直能保持这个成绩，根据川中每年录取比例来看，大学不怕没找落。”
“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不能想着冲9保2吗？”江子楚数落他。
“我能有什么出息，保2就不错了还冲9呢。”郑源笑嘻嘻，“你和秦哥肯定能考到一个学校，我跟你们考到一个地区就行。”
……一个学校？
江子楚一愣，心底升腾起一点光束，好似陨石当头一击，整个人被砸醒。
“你再说一遍？”
“啊？”郑源也呆住，完全想不明白江子楚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他回忆半晌，还是一脸懵逼，“我说什么了？”
江子楚没逼他，只问：“秦傅呢？”
这问题郑源倒是知道。
“秦哥帮老师主持家长会去了，之前班会课上不是说了吗，楚哥，你又睡着了？”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江子楚觉得自己冲昏了头，合该冷静一点。
他静下心来，慢慢想着郑源的话中的合理性。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不公平，出身，身高，长相，甚至是性别，但高考是其中存在的较为公平的存在，即便有许多其他因素也会影响高考成绩，但选拔只看那一串数字。
秦傅即便再是有通天的本事，只要他还在国内，他就总还要上大学。
江子楚被高中生的身份拘束在小小的R市，连思想也跑不出去，如今郑源一点才觉得豁然开朗。
家长会从七点钟开到了九点钟，整整两个小时，他满脑子被这种想法充斥。
如果能上一个大学，就可以……
就可以怎么样？
江子楚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并不影响他继续想下去。
过了九点，外面陆陆续续有了声音。
江妈妈给江子楚发了消息，说自己在门口等着，江子楚背起包，跟郑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临了，他随意给秦傅发了消息，问他自主招生的择校工作做好了吗，没等到回应，江子楚暂时没放在心上，关了手机，跟江妈妈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江妈妈心情不错，江子楚的确争气，这回是稳坐第一，让江妈妈面上有光，听了不少家长的又酸又羡的奉承声。
回家后，就非常用心地做了一餐爱心夜宵，满眼都是说不完的喜悦。
江子楚给面子地添了一碗，在完全不饿的情况下。
“话说，小秦的妈妈你知道吗？”
饭桌上，江妈妈倏地开口问。
江子楚淡定地反问：“怎么了吗？”
江妈妈只当他是不知道。
“今天见了真是吓一跳，小秦妈妈竟然是林淑。”江妈妈啧啧了两声，“你爸之前还跟我说小秦家里穷，那天一见到我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很好才养的出来的孩子。”
“妈，你还真是慧眼如炬啊。”江子楚对这话题还挺有兴趣，“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妈我做了这么多年服装生意，认衣服的能力还是有的，那几件衣服，各个都是不小于四位数的大牌，穷人家倒不是买不起仿品，只是没那眼光和意识。”
江妈妈念念有词，十分精神：“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气质，人家一眼看过去懂事通达，彬彬有礼，这种孩子，我之前就见过一个，就是谈合作的时候遇到的老总的女儿。”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想过他爸是秦凯风。”江妈妈若有所思。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是知道，不过……”江妈妈有些犹豫，虽然是关起门来就两个人谈，但毕竟秦傅是江子楚的朋友。
江子楚追问道：“是秦凯风出柜的事吗？”
江妈妈抿了抿下嘴唇，再三掂量，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嗯，其实做生意的人，很早就听过风声了，说秦估计不安分，但他夫人林淑都没说什么，媒体上也恩恩爱爱的，大家也就没当回事。”
江子楚直截了当地问：“有多早？”
“五六年前吧。”
“五六年前？”江子楚蹙眉，这样算算，秦傅那个时候也十二三岁了。
“不过最后结局你也知道了，好在公道自在人心，现在秦凯风也算是跌落泥潭，再起不能了。”
江子楚试探着问：“妈，林阿姨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那倒没有，”江妈妈又想了想，说：“跟我交谈两句，说的也都是孩子的学习，不过看得出来，她对小秦的学习情况是完全不了解。”
“那就好……”江子楚只听到了一半，松了口气。
江妈妈眼睛一眯：“怎么，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告诉我？”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
忽然，江子楚背着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噔’地响了一声。
江子楚下意识把手机反过来看，是秦傅的消息。
秦傅发来的是一段语音。
江子楚瞥了眼江妈妈，只见她饶有兴趣地正盯着自己看，于是他很从容地把手机息屏，放到口袋里。
江妈妈笑眯眯：“谁啊，这么晚还发消息呢？”
江子楚坦白：“秦傅。”
“小秦？”江妈妈一怔，片刻后皱起眉头，“他找你什么事吗？”
江子楚很随意地说：“刚刚回家的时候，我问他了一件事，他估计没看手机，现在到家才回。”
江妈妈没问具体，只是点头“哦”了一声。
她低着头，把玩手中的瓢羹，也是平静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聊到秦凯风的缘故，我总觉得，你们关系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江子楚心里莫名一紧，知道江妈妈在说什么，却觉得没可能。
“秦傅他……其实跟谁关系都不错，我们之间，算不上关系很近。”
江妈妈搅了搅咖啡，杯中的咖啡沁出一阵很浓郁的香气。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其实我和你爸都很明理的，你将来要跟谁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只有一点你要记住。”
“什么？”江子楚抬眸。
“不能瞒我们，知道吗？”江妈妈喝了口温热的咖啡，“至少在失意的时候，还有爸妈可以哭一哭，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扛着。”
江子楚眼眶红了红，他用力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
江妈妈扬了扬嘴角。
“不过，还是要学会趋利避害，别一脑袋扎进去，陷在泥潭里，然后不管不顾，旁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当个被人嫌的恋爱脑。”
江子楚笑出声：“妈，早着呢，恋爱脑也得真的有爱可谈才行，我现在哪有那个资格啊。”
“行了别贫了，为了你这家长会，我请了两天假，大半夜喝咖啡，我算是睡不着了，你早点睡啊，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嗯好。”
江妈妈坐在客厅，笑着目送儿子的背影隐匿在黑暗的影子之中，一个人坐在客厅，又喝一口咖啡，最终叹了口气。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江子楚回屋好一会也没睡着，他有些失眠，辗转反侧，最后干脆起身坐在飘窗上，掀开窗帘，看向小区漆黑的并不好看的夜景。
夏天就要过了，天色逐渐入秋，但R市还是那么热，温度一点也降不下来，晚上睡觉还是要开空调。
屋里安静的很，江子楚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他又把那段语音翻出来，指尖轻触，一道好听低哑的男声在寂静的屋里来回游荡，一遍又一遍。
“还没有，我妈她……想让我出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江子楚往后仰了仰，靠在墙上，他明白：
——事情常常不会如他所期望的那般乐观，总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