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尘白璃》周仁堂

1、我是白璃，你呢

　　宏尘是被雨声吵醒的。
　　半拉的窗帘外乌云密布，笼在天上。
　　宏尘烦躁地扯下早已不放音乐的耳机，揉了揉酸痛的耳朵。
　　这是宏尘转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到校时间是8:00。宏尘点开手机，7:40。宏尘长呼一口气，起来洗漱。在8:05时踏上了公交车。窗外，一帧帧快速流过，如他目前的草率人生。
　　在宏尘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是切切私语腾起。他审视了一圈，不错，运气好，老师还没来。
　　“新同学来了呀。”宏尘转头，那中年妇女样的人眼神在他的耳环和染白的头发上停顿了一下，又满面笑容:“你坐那去吧，和白璃坐一起。”她指着靠窗角落的位置。两位置空着，看来那个叫白璃的还没来。宏尘无所谓地拎着包坐在了靠里的位置。周围的议论声令他有些烦躁，他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好了啊同学们，这一学期的分班将一直保持到你们毕业，我想你们应该或多或少都认识，除了今年刚转来的新……”那位梅老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响亮的“报告”打断了:“报告老师!我迟到了。”梅老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啊白璃来了，快去坐着吧。”
　　白璃径直走到宏尘边上坐了下，发呆的宏尘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趴回去，白璃已经满脸笑容地搭话:“你好，我是白璃，你呢？”宏尘愣了一下，梅老正好又开始说话，打断了白璃。宏尘看了眼身边的人，有些奇怪:大多人都躲他不及，这个白璃怎么自己凑过来？
　　结束了汇总，学生大多去吃饭。宏尘不怎么饿，自己拎着包回到了宿舍。
　　“笃笃笃”刚安顿好的宏尘门被敲响。宏尘一个人一间，本来和他一起的学生知道舍友是他后，直接退了住宿，换了走读。宏尘倒是觉得无所谓，一个人住还好些。
　　宏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哇尘哥是我邻居诶这也太酷了!”宏尘OS:你谁啊？!“旺财跟哥一个宿舍是你的荣幸好不好！”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宏尘把门开大，果然看见了后面的新同桌。
　　“刑，现在认识邻居了，白璃，还有……”宏尘冷笑到前面那人身上时顿了一下，在脑中搜索半天没找着这个“旺财”是谁。
　　“唉，果然我这种小人物尘哥不会记得，”那个“旺财”作伤心样，“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汪才，我爸希望我的才华如汪汪海洋一样，但大家都叫我旺财。”汪才眉飞色舞介绍完自己，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
　　好，好，好，“热闹”了。面无表情的宏尘感到有些头痛。
　　没兴趣交朋友的宏尘正要关门，精小如鼠(？)的汪才已经挤进了门:“尘哥你一个人住啊，不孤单吗？”汪才又拍拍自己胸脯，“没事，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白璃见宏尘满脸黑线，一副要把汪才头拧下来的样子，不禁咽了口口水，忙把汪才拉回来:“旺财你不是要吃炒面吗再不去食堂没了!”被拽着的汪才还在嘴里嘟囔:“食堂怎么会没，是炒面没了。”但脚已经撒开向食堂冲了。
　　宏尘关上门，长呼一口气，倒到床上，闭上眼睛。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未关的窗将阳光吹进屋内，映在宏尘的脸上。
　　等宏尘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下来了。点开手机，已经7:30了。中、晚饭没吃的胃发出了抗议。懒癌患者发作的宏尘揉了揉肚子，闭上眼还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胃和精神的脑子抗议下，宏尘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宏尘打开门，差点踩在了门口的打包盒上。宏尘正想骂人乱扔垃圾，突然看见了包装盒上的便签。
　　“尘哥，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给你打包了一份粥，你饿了就吃吧。——白璃”
　　宏尘摘下便签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粥，还是将打包盒拿了进去。
　　这个人，真是奇怪。
　　第二天，宏尘一大早就趴在桌上，闭眼补觉，带刺的白发在阳光下轻晃着。
　　白璃提醒他:“一会儿要摸底考试了，你不看会儿书吗？”宏尘头也不抬，轻轻晃了晃脑袋，白色的呆毛轻轻晃了几下。
　　白璃一副“理解”的样子:本来就是不良少年啊，可能成绩也不重要吧。
　　白璃这个想法只维持在这个早上。
　　白璃看了看眼前班十五的卷子，又转头看了看边上淡定睡觉的班一，心里涌起一股悲愤之情。
　　假象，都是假象。
　　“同学，能帮我叫一下宏同学吗？”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生满脸通红。
　　赵丹丹，曾在论坛中选上全校前三美，是班里公认的班花。
　　看来，宏尘已经吸引到不少迷妹了。上帝给宏尘开窗时怎么忘关门了呢！
　　白璃一边想着，一边拍醒了宏尘。宏尘睡眼惺忪:“什么？”班花红着脸:“请问宏尘同学，你可以给我讲一下这……”“不会。”宏尘抬头看了眼来人，就又趴了回去。班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尴尬又生气，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璃在一边憋笑憋出内伤，班花冒红光的刀眼突然转向他:“那白同学可以给我讲一下吗？”可你班五，我班十五诶。白璃对上班花要吃人的眼神，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班花听完题心满意足的走了。白璃戳了一下宏尘:“尘哥你为什么不给她讲题啊？”“不想。”闷闷的声音从臂窝里传来。
　　宏尘将脸转向窗外。那女的边上有这么多人可以问，为什么非要问白璃？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宏尘心中出现。
　　窗外，云几乎压在树顶上，风呼啸着。好像要下雨了。
　　“哎嗨呦，尘哥，你是怎么考起来的，给我取取经呗。”一下课，汪才就转过身与后桌的宏尘吐苦水。
　　上节是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梅老的课，梅老重点提了几个“扶贫对象”，其中就有汪才。
　　宏尘还在想上个课间的事，趴在桌上并没有理汪才。汪才又转而去和别人聊天，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璃注意到了宏尘心情好像不太好，撑着下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阳光下的他。
　　宏尘没听见之前活跃的白璃说话，有些狐疑地抬起头，撞上白璃注视的眼神:“怎么了？”“没什么，”白璃想都没想就说，“就是觉得我尘哥长得怪帅的。”
　　宏尘愣了一下，“切”了一声，用卫衣的帽子遮住微红的耳朵，趴在桌上看着窗外，不理他。
　　下午的英语课，宏尘拿着满分的卷子打哈欠。下午昏昏欲睡的课总是让人不那么愉快。
　　宏尘换了只胳膊肘，靠着百无聊赖，就用目光细细描起了同桌:像女孩一样长长的睫毛，嘴角总是有淡淡的笑意，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宏尘觉得自己在边上有些失色。
　　“宏尘，起立。”在宏尘快要睡着时，英语老师一个眼刀飞来，将宏尘惊醒，“轰”的一声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叹了口气:“宏尘啊，你虽然成绩不错，但也不能骄傲啊，老话说的好……”人到中年，免不了爱灌鸡汤，更别说英语老师这种典型。
　　宏尘双目空白，觉得真是奇怪，世界上有英语老师这样啰嗦的中年男人，也有他爸这样sb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还真是多样。
　　“听说他昨天是去和校外混子打架……”与宏尘隔了两桌的几个同学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发出怪异的笑声。
　　宏尘感到几丝厌烦，目光随意地在周围飘着，正好瞥见自己的同桌白璃正看着自己笑。
　　白璃笑起来很好看，眼眉弯弯的，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散发着青春少年的一种独有气息。
　　宏尘写了一张纸条丢过去，字迹如他本人放荡不羁:“笑什么？”
　　“哈哈尘哥你也有今天。”看着那一行清秀的字，宏尘怎么也烦不起来。
　　阳光从云中刺出来，鸟儿又飞回枝头。这雨还是没下来。
　　晚上熄灯，宏尘独自躺在空旷的寝室里。月光从未拉帘的窗里散在房间中，微风轻晃着宏尘的影子。
　　宏尘心中的温柔，如同白璃嘴角的笑意，蔓延开。
　　不知不觉，开出了一片柔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