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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番外二 ...

  •   离开派出所,陆娇走了快五十分钟回到自己的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是间地下室。

      她不再按陆正海解玉香要求去见那些人,两口子为给她个教训把她赶了出来,还搅黄了她在海市这边找的一份出纳工作,她满大街找地方安置,最后找到这么一处地下室。

      不是多好的环境,阴冷,暗黑不透光,空气更不通畅,往里边一钻,就感到窒闷,却是她唯一的安生之所。

      解玉香他们拒不承认找人绑了她,她的包自然拿不回来,唯一庆幸她里面放的东西不多,只有她备着吃饭和急用的几十块钱和一把钥匙。

      而她先前有过一次忘带钥匙,找房东太太却等了一天加一个半夜的情况,她在地下室边上找了处地方藏钥匙,让她不用再去折腾一回。

      走下暗黑的台阶和一条密不透风的通道,到了住处,却不想看到铁锈斑驳的房门大打开着,屋子里白日她舍不得开的灯此时也开着。

      大开的放门正中,警察在酒店没找到的袁璟坐在她五块钱买回来的二手旧方桌前,手里捧着她平时喝水用的陶瓷杯,似乎察觉到门口动静,他抬头轻勾起唇看向了她。
      “回来了?”

      他穿着黑白暗细纹衬衫,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一副没事人样子,和她打完招呼,他视线在十来个平方的小屋里转一圈,停落在她那张二手折叠行军床上,又眼睛斜向她轻笑道:

      “在海市这么久,你折腾来折腾去,就把自己折腾到这么一个地方?”

      “你怎么没死了?”陆娇手指攥紧,冷冷道。

      “我死了还怎么来见你。”

      他又一声轻笑,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前一晚发癫发狂被捅的人也不是他,他放下手里的热水杯,起身慢走向她,眼睛定定盯一瞬她的脸,又视线下落向她被鞭打后泛出青紫的脖颈。

      “疼吗?”

      他作出一副关心心疼的模样,手抬起要来碰她。

      陆娇身子迅速往边上躲开,一脸嫌恶:“拿开你的脏手。”

      袁璟手僵在半空中,他神色微凝,片刻,他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脸上重新带上笑,看向她:“生气了?”

      “昨晚是我冲动,没控制住,不该,”袁璟顿了顿:“不该那样对你。”

      “你给我一刀,我不生气,闹到派出所了,也没关系,我们就当昨天的事情过了,把它忘了......”

      “忘了?”

      陆娇冷笑一声,“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你手眼通天,谁都能收买,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么多人,我不信你和陆正海能够全都收买了,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如了你们意。”

      “左右我就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滚!我多看你一眼都恶心!你给我滚!”

      陆娇冲进屋,抓过他先前碰过的那个陶瓷杯,用力朝他砸去。

      “滚啊!混蛋,你这叫非法入室你不知道吗?”

      “恶心!滚!”

      袁璟闪身到一边,看一眼砸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渣的陶瓷杯,再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崩溃和嫌恶,他脸色冷沉下。

      “我恶心,我怎么恶心你了?”

      “你不让我动那个女人,不想身上背人命债,我听你的,让她现在还好好的,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让那女人答应和我瞒着家里扯了离婚证?”

      “结果你呢,一声不吭跑海市来,和一堆糟老头子周旋?”

      “怎么你那个时候不嫌恶心?”

      袁璟说着,大步走近陆娇,伸手就要扯她,注意到她通红的眼,他一顿,收回手用力攥紧,却控制不住心头怒意,抬脚踹倒了他先前坐的那张独凳。

      “你现在不冷静,那就先冷静几天。”

      “我已经打算来海市发展,也在这边置了宅,你收拾下,过几天我来接你,你最好是听话。你知道的,我对你耐心一向够,随你怎么折腾,但除非你开口,不然我不会给你解决别的麻烦。”

      发泄完,袁璟狠吐口气叉腰说道,他看一眼气得发抖的陆娇,顿声:“比如你后妈那边。”

      袁璟说完,转身走了。

      他怎么不死了呢!

      许久,一片狼藉的屋内,陆娇抱着头狠抓了一把披散的头发,崩溃又恶念的想到。

      接下来几天,袁璟没再出现在她的地下室,但他的存在却如影随形,陆娇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出租屋里多出一些东西。

      鲜花,水果,熟食或者是衣裳。

      她试着换锁,没用,第二天,屋子里该多的东西还是会在。

      她又试着继续报警,警察上门来做了笔录,检查过门窗,没发现有异常,更没发现有别人留下的痕迹,之后蹲了两天,相安无事,没再管。

      然后,东西又出现了。

      她再报警,这次,警察在她家里发现了她看心理医生的病历单。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从来没去看过医生。

      但警察却通过病历单认定她报警说的事子虚乌有,是她发生了癔症,毕竟谁要害人是送东西。

      就这样,她唯一的安生避难所的宁静,被打破了。

      袁璟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她逃不了,摆脱不了他,今后休想和上次一样跑。

      他要她听话,要她认命,乖乖离开这个地方,去他那儿。

      她不愿意。

      和那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她只会窒息,宁愿去死。

      换锁没用,报警也没用,她只能试着去无视那些东西,无视有人可以毫无顾忌随时随地出入她唯一的居所。

      至少,在她挣到足够的钱,给自己弄一堆另外可以用的身份证件,保证自己逃离这个地方,再不会被袁璟那个疯子报警找到之前,她只能这样做。

      她又开始疯狂打工,解玉香先前把她出纳的正式工搅黄了,但她还有一份解玉香不知道的周末教人画画的兼职,为了多赚钱,她又另外找了份不押工资,还有高提成的商场卖奢侈女装女包工作,和一份早上派送报纸和牛奶的工作。

      只是她没想到,派出所那出后,解玉香更盯死了她。

      她才到女装店上班一个星期,解玉香就带着一大堆小姐妹上门来找茬了。

      一会儿要试这件,一会儿要试那件,其中一个肥婆还扯坏了一件不承认大闹是她的问题,是她给的衣裳有问题。

      店长是个不愿担事的人,哪怕知道她被冤枉,但一上午看她被为难,加上解玉香也完全不避讳和她认识,她多少猜出是怎么回事,她不想惹麻烦,扣了她赔衣裳的工钱,把她解雇了。

      就这样,她商场的工作又黄了。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很快,派送报纸和牛奶那儿也不要她干了。说是某某通过谁安排了亲戚进来。

      是谁做的,陆娇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陆正海如今在海市有点人脉,解玉香靠着陆正海那通关系,也升职成了某科级,她想搅黄她一些工作,实在容易,陆娇没多纠缠,拿了自己那几天工资,走了。

      所有工作都被搅黄,她又只剩一份兼职教画画的工作。

      这份工作是她回海市后去拜访她以前的绘画老师,老师给她介绍的。

      对方家里是做生意的,家里小孩儿对绘画感兴趣,宠孩子的家庭,又感觉自家孩子有那么几分天赋,几番打听到老师那。

      她的老师,在画坛上小有名气,当初奶奶为让她收下她,废了不少人情,也出了很大力,加上她在绘画上确实有天分,才让老师破格收了她。

      她是老师唯一破例除学校授课以外收的学生,也是唯一一个不争气的,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她白白浪费了幼时的那些灵气,现在的画越来越匠气。

      或许她太过让老师失望,加上本身年纪上来,老师已经不愿收徒,都没看那小孩儿的画就拒绝了。

      那家人不死心,又几次上门,老师烦了,又知道她的困难缺钱在找兼职工作,就把她推了出来。

      顶着老师关门弟子的名头,对方果然很乐意,给开了个相当丰厚的时薪。

      对方家庭条件相当好,生意做得很大,住的是和她们家原来复兴路上差不多规格的小洋楼。

      那家小孩儿确实也有点绘画天分,估计兴趣使然,学画也用工,还和她很玩得来。

      她的画如今充满匠气,在画坛上已经不值钱,但她教个孩子还是可以胜任,小孩儿父母在看过小孩儿一直进步的画作后对她也很满意。

      她以为,这是份解玉香破坏不了的工作,结果,她失算了。

      这天周末,她搭乘两次公车到对方家里后,那家小孩儿就先焦急的把她拉进了画室。

      “娇娇老师,我爸爸妈妈说不让你教我学画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怎么办啊,我很喜欢你的,我想要你继续教我。”

      陆娇愣了愣,看着小孩儿焦急的小脸,她心头微微发沉,过了会儿,她轻吸口气,勉强笑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

      小孩儿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才垂下头,手指搅动着手指道:“老师你有个后妈是吗?”

      “我爸爸是做建材生意的,他和你爸爸认识,你后妈找到我妈妈,她说,她说,”

      小孩儿的脸上纠结着,好半天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说你心理有问题,喜欢老男人的,比自己大越多越好,第三者插足最好,为了这个,连一个二十多岁,事业有成,长得也好的男人都没要......”

      “我妈她,她很在乎我爸,也喜欢多想,她总感觉我爸平时对你的态度太好了,经常偷看你......为了这个事情还和我爸吵了起来。”

      陆娇听完想笑,感觉荒唐又滑稽。

      上门教学,她以前在余暨的时候不是没有做过。

      她也曾经遭遇过一些骚扰和怀疑,那以后她都很注意,每回上门教学,她都穿得古板正式,就像今天,大热的天,她没有穿裙子,包裹严实的长袖长裤。

      平时她也很注意,教小孩儿大半年了,她和男主人至今说话没超过三句过。

      原来,还可以中伤一个人这么容易,原来,人的疑心病可以到这个程度。

      “娇娇老师,”小孩儿看陆娇许久不说话,他迟疑着,欲言又止道:“你后妈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你觉得是真的吗?”陆娇看着小孩儿黑白分明的眼,问了声。

      小孩儿纠结了下:“我感觉娇娇老师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妈妈她不......”

      “陆老师来啦?”

      小孩儿的话没说完,画室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

      是这家的女主人,李姐,她穿着做工考究的真丝旗袍,卷发,妆容精致,靠站在门口,对上她看过去的视线,对方笑了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陆老师,你来一下,我有点事情和你讲。”

      “娇娇老师。”相处半年,有感情了,小孩儿听到妈妈这么说,脸上明显出现不舍得和慌。

      陆娇下意识想安抚他两句,却瞥见李姐盯着的视线,她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去了客厅。

      “童童既然把话给你说了,那我也不拐弯子,你后妈确实找过我,但我对她的话其实持怀疑态度。”

      陆娇因为这句话眼睫一颤,抬起头,却见对方递过来一个信封。

      “但我确实不能再聘请你了,一个是我打算把童童另外送到一个在画坛上老师那里做弟子,另一个,我不能得罪了你后妈。”

      “你知道我们家是做建材生意,你爸爸是做玻璃生意,这一行是通的。”

      “你爸爸在海市这么多年,人脉比我们这种刚做几年的总是广些,你懂吧?”

      李姐的话不弯绕很直接,就像女装店店长当初开她那样直接。

      是,我们都知道你冤枉,但很抱歉,你不是我们选择的那一个。

      陆娇眼睛发烫,她手轻颤两下,伸出手去接下了信封,这时,客厅外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春芬啊,家里来客人了,快给泡茶,冲两杯咖啡。”

      说话的人是这家的男主人,他把车子开进院子就冲屋子里喊道,又一面急急的迎向另一辆开进来的黑色虎头奔,帮对方拉开车门后殷勤喊道:

      “顾兄弟,里面坐,我爱人她冲咖啡有一手,等下你一定尝尝,完了在我们家吃顿便饭,新合作的事我们好好商讨,我常老五做事情,一直爽快,先前我们也合作了两回小头,多少知道我为人。”

      家里来客人了,李姐顾不得她,赶紧起身出去了。

      顾兄弟。

      陆娇听到这声,她下意识往外面看了眼。

      男人刚下车,站直的身姿挺拔,他今天没穿西装,简单一件白色短袖T衫,显出他肩展背阔劲腰的身形,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修劲有力。

      上午的太阳离得远,还不到正头上,他往里走,背着光,棱角分明的却如镌刻过俊美如俦,一双如墨的眼深谙而沉敛。

      是他。

      离那次意外过去有半个多月。

      没想到还能遇到。

      陆娇捏着信封直起了身,看着进屋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按说这个时候,她该拿着信封走了。

      “陆老师来啦?”男主人迎着顾遇进屋正要请他坐,看到陆娇,他神色微顿,转头看了眼李姐。

      “陆老师,今天童童的课不上了,您有事先去忙吧?”

      李姐先前就知道丈夫会请贵客上门,也是没办法联系陆娇,不然她先前不会让陆娇过来,过来后她已经抓紧了时间,没想到还是撞了上,她笑一下,和陆娇道。

      “那再见。”

      陆娇笑笑应了声,余光看一眼顾遇,顿一瞬,她还是不准备打招呼了,她手捏着信封,另一只手扶了下要垮下肩上的布包带,抬脚往外走。

      这时,顾遇却盯着她手里的那个白色信封出了声:“要是没什么事你等等,我可以载你一呈。”

      李姐丈夫愣了下,“认,认识啊?”

      顾遇没否认,只视线看着陆娇。

      “不用了,我......”

      “既然认识,那娇娇你就留下好了。”

      陆娇想说她出去坐公车就可以,边上,李姐笑着打断了她。

      “没想到这么巧,娇娇你竟然和顾总认识,留下好了,童童昨天还说画的一副画想要你给看看。”

      李姐和她丈夫八十年代末才下海做生意,短短几年搭上各路线把摊子支起来,在海市成了大户,察言观色很有一套,更会见机行事,她当即亲昵的拉着陆娇的手把她带去了画室。

      画室里,正失落的童童看到她惊喜一声,李姐则趁这时候和陆娇小声的说道:

      “娇娇,我先前说的呢,你可别往心里去,我是知道你的好的,这半年多,你教童童也真的很用心。”

      “你真要走,我还真舍不得,你也很难,我也想帮帮你,要不这样吧,你爸和后妈那儿,我呢,就给打个掩护过去,你还继续给我们家童童上课行吗?”

      李姐说着,又看向陆娇手里捏得快皱巴的信封,她顿了顿,又道:“刚才给你的信封呢,你就当做是我这段时间给你的辛苦费,另外的课时费,我月底还会结给你的。”

      人就是这样现实,陆娇从十七岁,到现在二十七岁,所有都见识过了,但再次面对这样的现实,她心里依然感觉憋得慌,她扯了扯唇角,想笑的,没笑得出来。

      “不用了,李姐,你没必要这样,我和顾先生一面之缘,不熟。”

      陆娇说完,手从李姐手里挣脱出来,出了画室。

      这时,客厅里顾遇已经坐去了沙发上,李姐老公在茶桌前泡茶。

      陆娇没和李姐老公再打招呼,只站去顾遇那边,笑着和他说了声:“我还有事,得先走,不麻烦你了。”

      陆娇说完,也没去看顾遇什么神情,她转身疾步出了客厅往外面走了。

      “这,陆老师平时就很忙,”

      李姐老公看着顾遇从陆娇离开就视线盯着院子方向,他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赶紧笑着解释道:“她......”

      “你们刚才解雇了她是吗?”顾遇看着那道行走匆匆很快消失不见的清瘦身影,出了声。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不快,只像是寻常问一声,李姐老公却感觉有点不妙,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他迟疑一声:“这,”抬眼看了眼追出来的李姐。

      “也,也不算......”

      李姐忙僵笑一下解释,顾遇却在这时又问道:“什么原因呢?是她课上的不好?”

      顾遇似是在问,却根本没等李姐和她老公回,他转眸看向两人,继续淡淡道:

      “她是汪老唯一的关门弟子,汪老如今一副画在画坛值百万,她从没经营过,没名气,画作不值钱,却有好些年教学经验,在余暨少年宫那边任教了好些年,不至于教一个十岁孩童都不行。”

      “难道是她给你们家小孩儿上课不用心?”

      “不,不是。”李姐头一次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她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只僵笑。

      “不是。”顾遇点点头。

      “那你们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们搭上陆正海那边了,他容不得你们给了她女儿一份饭吃?”

      顾遇笑笑,起了身,他身量高,一站起来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常老板做事太精明,和顾氏行事作风多有不和,后面的合作再议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世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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