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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墨白一睁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
      直将他扇的头晕目眩。
      虽然这些年以来,他挨过的耳光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但是一睁开眼就来的,这还真是头一遭。
      “死断袖!你偷了我家的宝物,还在这儿偷懒睡觉?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墨松清叉着腰,手里抛着把玩着一个物什,接着两眼上下一瞟,抬脚便往墨白的心口踹去。
      只不过还没等这一脚落到实处,门外边就吹吹打打了起来。
      锣鼓的动静在这个地方可是稀罕物。
      这年头,稍微年纪小点儿又有几分天资的,都往着玄门世家跑,死皮白赖的都得吃上修仙的这碗饭,再不济的,即使是天资差的像是被狗啃过的,那也得捞一个散修当一当。
      所以村子里面的青年人,早就没剩几个了,更遑论这吹吹打打的红白喜事。
      墨松清自然是听见了外边的动静,想起来一早上他娘给他的嘱托,恨恨的往地上唾了一口,随即便招呼起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囫囵一气儿的将这方寸之地砸了个稀巴烂。
      不能砸的也得踹上两脚。
      混乱之间,墨白也不知道朝着自己一张脸上使劲儿的是哪一个。
      下手,啊不,下脚还真的挺重的。
      闹完了这一出,墨松清仍觉得不够,交代了小厮搬了铁笼来,随即墨白便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原来是自己被一脚踹进了笼子里面。
      “算你运气好,今天村子里面办武会,小爷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磋磨,你也别想着出去丢人现眼,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龌龊的紧!”
      说罢,嫌恶的摆摆手,整间屋子里面唯一能够透进来光亮的地方也被封死了。
      要不是经年不散的潮湿霉气还在刺激着墨白的神经,他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五感尽失了。
      墨松清折腾人的本事很是有一套,这个铁笼子一看就是从狗舍那儿淘来的,高度和宽度都正好能让墨白坐卧难安。
      不过这些年也算是让墨白给练出来了,就这么一个憋屈的姿势,他都能维持上两个时辰。
      “哎,系统,你不是说我天赋异禀么?”
      墨白艰难的动了动手臂,还不错,骨头没断。
      【请您不要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墨白:“你真的不是诈骗么?骗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一呆就是两三年。”
      【您是自愿的。】
      墨白无语望天:“我需要国家反诈。”
      话音刚落,本就伤痕累累的木门再一次的被一脚踹开,距离它上一次经历这种操作,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墨白是被人抓着头发拎出来的。
      提溜着自己的人好像还是个跛子。
      嘿,这个世道真是人善被人欺。
      “就是他了。”
      墨白:?
      人群分两侧而立,眼看着他倒在地上,甚至还能有多余的空间补上两脚。
      “墨白,你可知罪?”
      大长老苍浑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面回荡,一双老态毕现的眼睛如同鹰鹫一般盯住正在地上揉捏肩颈的墨白。
      活像是要将他给盯穿。
      墨白如实回答:“不知何罪。”
      “冥顽不灵,无力回天。”
      “动手。”
      “我觉得还是有些误会......擦!”
      村子里面的鞭子都是泡过药的,轻易不会愈合,而且不存在不见血的情况。
      刚挨了第一下,墨白的后背便已经皮开肉绽。
      为了这时候的方便,在他来的时候上衣就已经被扒了。
      本来就是两块破布,勉强遮体罢了。
      不过现在这鲜血流满身的情况,倒也用不着衣裳了。
      “我且再问,你是否知罪?”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是认罪吧。”
      做人,骨气没必要这么硬。
      旁边站着的墨松清他娘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竟是直接扑了上来,染了红豆蔻的指甲死死地掐住墨白的脖颈,癫狂的神色上尽是愤恨。
      “你杀了我儿!你杀了我儿!他才十九岁,你个下贱东西,就这么断送了他!”
      说罢朝着心口便踢,妇人家常穿高屐,这一脚上去,竟是踹的墨白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疼。
      墨夫人抬手还欲打,临了之际,却被人拦了一下。
      墨白眼前已经看得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个高挑瘦削的,声音也是一顶一的好听。
      “滥用私刑,已是不对,更遑论草菅人命。”
      墨夫人长袖一甩美目圆瞪:“时道长您知道什么?这就是个娼妓的儿子,连野爹都数不清有几个,从小打骨子根儿里就烂透了,撒谎偷盗害人,他哪一样没干过?可怜我儿子才十九岁,天资卓越,大好的前程啊!就这么白白的断送在这个丧门星手里!”
      “我打他都是给他脸面了!要不是我们家当年看他们娘俩可怜给了一口饭吃,他早死在男人窝里面了,我呸!”
      墨夫人还想再打,时云远却是寸步不让。
      村里面多年恳求修仙之人而不得,如今终于踏足了一个,自然是给足了脸面。
      大长老当即便挥手叫人将墨夫人给拉扯开,佝偻的身子微微前倾,“时道长的意思在下明白,但是到底是一条人命,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时云远:“没有高见,只是觉得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该这么糟践他人。”
      这年头能说出人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墨白也说不上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抱紧大腿。
      “怎么没有证据?我儿的尸体就是证据!他临死之前唯独去过这贱人的屋子,怎么可能不是这贱人下的手?”
      痛失爱子的墨夫人也不知是从何爆发出来的力量,竟是连两个壮汉都有些按不住。
      在这不太平的年月里面,莫名其妙的死几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大长老本来不想管这件事。
      但是赖不住墨夫人是本地数一数二的钱庄主,墨松清又是她的独子,这才将墨白抓了来审一审。
      不过要是说到为了一个墨松清得罪一个宗门,那确实是不值当的。
      “道长说的是,只是这墨松清的死状的确是凄惨了些。”
      墨松清生前体型算是臃肿了。
      一身的肥膘油腻味儿,每每凑近了都得把人熏的一个踉跄。
      这样的身材就算是被宗门捡了去,怕也只是个伙夫的命。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哦不,应该说是尸兄。
      根本就是一具干尸。
      说是干尸好像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他不像是被风干的,更像是用刀具将肌肤给划开,再将皮下的血肉油脂剖出,抽出骨头,然后再重新的将皮肤给粘黏回去。
      这就使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墨松清此刻全身的皮肤都是皱皱巴巴的,有点像刚从母亲腹中取出的婴孩。
      五官也是不翼而飞,除了胸前逮着的一枚长命锁,怕是没有谁能认得出这是一刻钟前还在墨白跟前耀武扬威的墨松清。
      “系统,你干的?”
      【还没来得及。】
      “天理昭章!我儿下场如此凄惨,害他的凶手却被一再庇佑,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是什么宗门,修的是什么歪门邪道?”墨夫人面目狰狞,“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偏要选中我儿?”
      墨夫人的咒骂声不绝,时云远面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而村里的一众人等却是看着大长老的脸色办事。
      此时还躺在沙土地上半死不活出气多进气少的墨白则是心下不住的腹诽。
      “天杀的,怎么这种事情也能给我碰上?系统你好坑。”
      【需攻略人物已出现。】
      “屁话。这我能看不出来?我比较想知道该怎么攻略。”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果然好坑。”
      墨白简直都快要向天翻白眼了,怎么会有这么坑爹的系统。
      行刑的人都是练家子,这些鞭子都是往不致命但是折磨人的细碎地方打的。
      如果不是墨白在地上滚的起劲儿,有些鞭子落了空,现在怕是就得残了。
      墨白强行撑起身体,动作之间又牵扯了不少伤处。
      新的叠着旧的,倒是看不大出来了。
      “这是诅咒......这是诅咒......巫魇的诅咒,是巫魇的诅咒!”
      村民里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随即在人群里面便爆发出来极大的躁动。
      就连一直在发狂的墨夫人听了这话都有些变了神色。
      大长老浑浊的眼球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位,“诅咒之说,子虚乌有。”
      “那松清的死状怎么解释?对上了,都对上了......这就是对我们十八年前做的事情的诅咒!”
      “够了!”
      墨白趴在地上,闻言默默地开始搜索十八年前墨家村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但是很奇怪。
      没有。
      不管系统怎么变换关键词,都搜索不到。
      系统不会出错,那么必然就是时间或者是旁的什么东西出了错。
      比如,墨家村。
      墨白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墨家村的地理位置可以说得上是绝佳,依山傍水,只要有人力开垦荒地,就不可能生存不下去。
      可以说是个宝地。
      按理说这么一个地方,应该是村落聚集的重灾区。
      但是在墨白的记忆里面,从来就没有过旁的村落的存在。
      古怪的氛围笼罩在刑场上空。
      墨白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过载思考。
      “错了,都错了......”墨白一字一句的朝外蹦着,“墨家村,其实是个吃人场。”
      一声惊雷恍然而过,电闪雷鸣之间,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晦暗不明。
      墨家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当然搜索不到。
      但是墨白让系统重新换了一个关键词——屠村。
      这回倒是搜索出来了,时间刚好是在十八年前!
      墨夫人的脸上狞开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狰笑:“谁说五个月大的孩子不记事的?你这不是记起来了么?”
      “我们给过他们生路了,是他们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哭笑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什么狗屁诅咒!当时你们拆他们骨头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个?”
      依山傍水的地方,灵气最是充沛,很容易便能养出灵物。
      而此处的灵物便是一根玉骨。
      大小形状都肖似一截琵琶骨。
      而十八年前常驻在此地的,其实是陈家村。
      说是桃花源也不为过。
      阡陌交通,鸡鸣狗吠,到处都是一副好风光。
      但是平静的生活都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黄昏被打破了。
      抢灵物的人长驱直入,手里面的弯刀专门往人的头骨上砍。
      但是他们只杀青壮,不杀妇孺。
      墨白的娘名叫阿巽,是早年间被陈家村的人捡回来治伤的,因为长得格外出挑,所以村子里面的人都格外喜欢照顾些。
      当时血已经汇成溪河淌进了各家各户,阿巽抱着墨白被拖出来的时候,眼前的就是现在的大长老。
      “灵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是一个人头被开了瓢,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重复多少次,很快便轮到了阿巽。
      大长老还是一样的语气:“灵物。”
      阿巽同样抬眼看过去了,“没有灵物。”
      “总会有人知道的。”
      阿巽被带走了。
      先是咬着牙挨过了生不如死的三天,三天之后终于松了口:“是琵琶骨,灵物附在骨头上。”
      只一句话,就让整个村子的人沸腾了。
      原先堆叠在一起无人问津的尸体,此时也被一一哄抢,哪一处的骨头都没有被放过。
      熟练的开膛破肚,随即再从一地黄白里面抽出粘带着血肉的骨头。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死人尚且如此,活人更加可怖。
      他们甚至是被活着拆解的。
      阿巽是最后一个死去的。
      但是也是死的最不体面的。
      而她的琵琶骨,也被认为是最有可能的灵物,至今仍被镶嵌在大长老的手杖上。
      陈家村没了,而墨家村却就此而立。
      “你以为你是为什么被养大?你的琵琶骨也得留下来!”
      墨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时云远的方向一扑。
      下一秒,他立刻就后悔了。
      亲娘哎,这还不如让他直接被解剖了算了。
      墨白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贴在时云远的那个不可言说的尴尬部位。
      目测实物体积不小。
      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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