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软弱的人》奷莱

29、Chapter 29

　　祝云章不由分说地推开门，即将踏进去的一刹那罗最猛地把他扯回来隐蔽好。

　　他情绪激动，思绪和话语都很凌乱，“是云茜……我看到云茜了！”

　　祝云茜？他妹妹？

　　“你妹妹不是已经……？”罗最拧着眉抬头。

　　执迅速靠过来，“梦境已经完全乱了，这应该是祝云章最大的心事。”

　　罗最两眼一黑，“意思是我还得去帮他把妹救了？”她摊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话还没说完，祝云章已经拼尽全力挣开罗最的钳制奔向密室。

　　罗最只好迅速举枪，掩着他冲了过去。

　　狄纪和祝云茜两人同时跪坐在地，用黑布蒙着眼。

　　一个黝黑的男人左右手各举着枪抵在两人的脑后。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看样子他不是为了抢劫宝物而上船，而是祝云章梦境中凭空出现的。

　　祝云章语气颤抖，“云茜……？是你吗？”

　　祝云茜背脊挺得板直，面上没有一丝惊慌，她还没开口，狄纪就颤着嘴唇提醒她：“是祝队长的声音。”

　　“哥？”祝云茜轻动嘴唇，声音好听得像清冽的泉水，“好久不见。”

　　祝云章猛地看向男人，“你要多少钱？我可以让你拿着钱平安离开这里，只要你放了他们。”

　　男人好整以暇地摇摇头，“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祝云章几乎是喊出来。

　　他恶趣味地笑着：“祝先生，一个下属，一个亲妹妹，用脑子想都知道怎么选吧？”

　　狄纪率先出声，“队长……你先别冲动……”然后突然被背后的人踹了一脚。

　　祝云章脸色煞白，手里的枪快要拿不稳了，他痛苦地蹲下来，想到了五年前的场景。

　　他跟祝云茜同时被人绑架，绑匪是跟祝父有过节的人，他要求祝父选择一个生、一个死。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感到痛苦。

　　祝云茜从小到大都很优秀，高中还没读完就被军校特招，在校期间多次协助情报局完成了不少任务。祝父毫不犹豫地选了她。

　　祝云茜愧疚地望了祝云章一眼。

　　那是祝云章跟她对视的最后一眼。

　　--

　　密室的空气近乎凝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祝云章身上。

　　祝云茜语气里带了些急促，“哥，不要活在回忆里。”

　　祝云章透过黑布看到的她的眼睛明亮而闪耀，“我没有想要以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当时情况急迫，我想搏一搏让我们俩都活着，可惜失败了。只能怪我运气……”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脑袋往左侧了侧，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是罗最飞身跃起的声音。

　　她双脚踢翻男人手里的枪，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罗最扣下扳机，凉凉地看着他头上的血洞。

　　祝云茜慢条斯理地把黑布摘下来，回头看罗最，嘴角荡起温柔的笑。

　　罗最会意一笑。

　　刚才祝云茜突然出声是为了掩护她，把众人的注意吸引到自己身上。

　　祝云茜有绝对的感知力。

　　哪怕是再微小的动作。

　　甲板突然传来风浪的声音，众人奔过去，看见滔天巨浪。

　　罗最和执对望一眼，知道梦快醒了。

　　祝云章紧握着祝云茜的手，害怕下一瞬她又消失不见，祝云茜笑笑，没说话。

　　她走到罗最身边，三言两语地开口：“很奇怪，我觉得这一切都好陌生。我在五年前已经死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像一场梦，随时都会破灭。”

　　“你感觉得没错。”罗最不留情面，没有选择安慰人享受岁月静好。

　　“那你呢，你是梦中人，还是梦外人？”祝云茜没由来地说。

　　罗最转头凝视她。

　　她笑得单纯，“谢谢你能来，为我编织了一个梦，让我能重新活着。或许你要走了，再见。希望你也早日找到为你编织梦境的人，好好感谢她。”

　　狂风吹起罗最的头发，她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冻住了。

　　执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感觉血液回流了一些。

　　“醒来吧。”他说。

　　--

　　1号训练室。

　　罗最悠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身边只有祝云章，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皱起，看起来像做了噩梦。

　　她没管他，径直走出训练室，职员焦急地守在门口，见罗最出来，忙上前问：“祝队长呢？出来了吗？”

　　“躺着。那个人呢？”

　　“你说执先生吗？他比你早出来一分钟，去35层报道了。”

　　35层？局长办公室？

　　罗最走向电梯，按下按键，电梯从35层下行。

　　她随意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子，“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抬眼，撞进一双深邃的眸。

　　执的眼神只是在她脸上停了一瞬，而后很快挪开，若无其事地盯着正前方。

　　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罗最没有上赶着攀关系的癖好，正好她也不想多说话。
　　在梦里他做什么了？脏活累活全是她干的。

　　两人一同到了一层，罗最特意慢下脚步，等他先出去。

　　然后掏出一个东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一楼大厅的职员不多，安静地能听清执的皮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然后他被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他感觉有一个尖锐物体狠狠划过他的手臂，但他没表现出半分异样。

　　肇事者笑得谄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清路。”

　　眼神却凝视着那处缓缓愈合的伤口。

　　执礼貌地对罗最点了下头，自然地朝门口走去。

　　罗最的笑意瞬间冷却。

　　自愈是真的，那么梦是真的，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有人在监视着他们么？

　　罗最垂下睫毛。
　　既然是真的，那么……她要回自己的东西不算过分吧？

　　--

　　罗最去了一趟时区便利店，如她所料，店主已经换了人，她怅然地走进去，拿了一瓶水。

　　现在是工作时间，按理说她应该待在情报局，可她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等祝云章醒来好好消化掉梦境的事之后再说吧。

　　“结账。”旁边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罗最拿着水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突然抬眸。

　　迪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几乎没有犹豫，罗最将手里的水朝他扔过去，拔腿就跑。

　　迪亚兴奋地笑，自言自语道：“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他冲出去。

　　反噬这种异能是很有价值的，比起自愈来说，它还能不会让人感到痛苦，敌人有多恨你，朝你扔来多重的尖刀，伤害都无一例外地加在他们自己身上。

　　只可惜他是B级，有范围和威力限制。距离太远、同时输出伤害的人太多，他就没什么优势了。

　　不过对付罗最，还是绰绰有余。

　　显然她心里也清楚，现在跑得正欢呢。

　　他也并不想告诉罗最首领其实没那么生气，只是想叫她回去问个话而已——关于杀盛明和不参加早会的事。

　　他只希望现在罗最拼了命地逃，自己再以不小心为由杀了她，谁也不能怪到他头上来。

　　迪亚没有那么恨她，只是享受追逐猎物的快感而已。

　　他笑了笑，面对停在小巷中间的罗最。

　　“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还会飞吗？”

　　罗最面上闪过一丝恐惧，“我跑得了一时，还能跑得了永远吗？”

　　迪亚忽然觉得很没劲，她这样束手就擒，自己还以什么名义杀她？

　　他慢悠悠朝罗最走过去，似乎正在为自己找一个好的理由，“烽火会规则严明，像你这种刺头，只想着出风头的蠢货不适合我们。”

　　“那……那怎么办？”罗最急得要掉眼泪。

　　迪亚瞄了眼周围，哼道：“你倒选了个好地方，在这儿死了也没人知道。”

　　是啊，在这儿死了也没人知道。

　　迪亚往前走了两步，脚步突然趔趄一下，眼看着就要摔下去，罗最立即飞身起来往他后背上一猛踢，给他加了把火。

　　他嗖地掉进坑里。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罗最皱起眉，忽然福至心灵。

　　她知道为什么褚赤的迷惑术对她没有用了。

　　小鱼眼睛是护盾。

　　她走到坑的边沿，冷冷看下去。

　　迪亚气极，“你是故意的！”

　　罗最叹了口气，为了要迪亚的异能，她筹备了很久，白天忙，她就晚上睡前出门踩点挖坑伪装成下水道井盖。

　　早知道她有护盾，可以挡过异能的攻击，她就不搞这么麻烦了。

　　她懒散地蹲下去，语气平淡，“我还没试过从这个角度开枪。”

　　迪亚大喜，“来来来，快开枪啊。”
　　杀她的绝佳机会啊，就怕她不开枪呢。
　　真是个蠢到家的傻逼。

　　罗最“哦”了一声。

　　先对着迪亚咧开的嘴扔了一把刀过去。

　　迪亚原本很激动，直到嘴上的刺痛将他唤醒，他才惊奇地发现罗最竟然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

　　他抹上自己的嘴，看着一手的鲜红，声音颤抖不明，“你为什么会……”

　　罗最觉得自己还是善良了。

　　“我总是改不了过于仁慈的毛病，死也让你死了个明白。”

　　迪亚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急得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别杀我！我错了！饶过我吧！我没有害过你……”

　　“太晚了。”罗最累了，用枪声结束了聒噪的声音。

　　一辆警车倏尔出现在罗最的背后，她回过头。

　　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祝云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