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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崩坏乐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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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声刺入秦愉耳膜,没等她反应出其来处,手已经下意识死死抵住了项宁的胳膊。
关乎小命,秦愉的视线快速聚焦。
刀锋在排气扇施舍的几缕光线下晃着危险的光。
秦愉霎时间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你干嘛?!”
怎么一言不合就动刀子???
拜托,大姐!是你扇了我欸!
不讲武德!!!
项宁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见攻击被挡住,扫堂腿已经袭来。
秦愉不察,被绊到在地,还没来得及心疼一下钝痛的后背,面前,下一击就已来到。
项宁握紧匕首狠狠刺向她面中。
秦愉死死抓住项宁的手。
她几乎从未如此感激过自己有力的手臂。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用力地抓一个人的手了。
当然,光挡住攻击还是不够的。幸运的是,秦愉还有一双有力的腿。
她的脚几乎未停留,在抓住项宁双手那刻,狠狠踹向她的膝盖反关节。
在对方泄力的那一秒,秦愉成功掰开她的手指,并狠狠撇向反关节,瞅准缝隙夺过了匕首。
武器易主,局面瞬间倒转,秦愉一挺腰,直接将项宁翻身控制在身下。
项宁的匕首被抵在她自己的脖颈。
秦愉的手在方才抵抗项宁的手时,不可避免地被匕首划伤,此刻鲜血正自虎口顺着匕首淌上项宁颈侧。
手上伤口不浅,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压制住项宁:“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
说话间,匕首隐约逼近几分。
“哈哈哈哈哈!”项宁突然疯癫般大笑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随之晃动。
匕首尖锐,不可避免地划破项宁的皮肤,她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将脖颈向匕首靠了半分:“那你杀了我好了!”
她费力转过头看秦愉,此刻正对刀刃的已不是侧颈,而是气管。
“杀了我,然后困在这里等死好了——我敢肯定,你一定死的比我痛苦!”
项宁表情狰狞,就如同一个已经彻底癫狂的亡命之徒。若是胆子稍小一点,怕是要被唬的松了劲。
可惜秦愉向来淡定。
她表情几乎没怎么变,手上动作更是丝毫未被影响:“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死嘛。”
秦愉见她又要动作,匕首立刻威胁般贴近其动脉:“别动。”
她声音放冷:“我对戏剧表演的欣赏能力一般,耐性也不怎么好,你最好早点告诉我情况,或者我直接送你读档重来。”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项宁忽然松了劲,身体软下去。
她呢喃着重复:“读档重来……”
良久,她轻笑一声:“还是不了,你自己重来吧。”
项宁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想要出去很简单,一个人在这里待上两小时就行。”
秦愉捕捉到关键词:“一个人?”
项宁自嘲一笑:“对,必须一个人。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进来,我的道具已经在干掉前四个人的过程里消耗殆尽,所以和你动手时,我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
“看来是我胜之不武了。”秦愉笑眯眯总结。
项宁不想理会她这句:“所以赶紧干掉我算了,希望后面的赛局里你也能赢到最后。”
最后几个字堪称咬牙切齿,秦愉压根没感受到她的祝福,诅咒还差不多。
秦愉失笑:“你是如何确定出去的方式的?”
项宁开始不耐烦:“你问题真多。刚进来那段,最后的声音说的。要杀赶紧,别磨磨唧唧的。”
秦愉懂了。
原来是是被项宁一巴掌打断的那句。
秦愉微微扬眉:“啧,说起来,你还欠我一巴掌。”
“哈?”项宁的不耐已经溢于言表,“你在说什么东西?”
“没什么。”秦愉的视线投向墙壁,“我好像懂了点什么。”
项宁被这几个“什么”弄的一头雾水,烦躁值飙升:“你真的很磨唧!”
“我不会杀你。”旋转光影里,秦愉的脸晦暗不明。
项宁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抛出一连串问号:“什么?你有病吧?你不想出去了?游戏里当圣母死的最早你知道吗?”
她反应莫名很大。
秦愉声音清浅:“你觉得,那些充满恶意的声音,能告诉你实话吗?”
项宁一瞬间愣住。
秦愉突然松开对她的禁锢:“我认为他们在说谎,他们只想看笑话。”
项宁呆坐在原地。
秦愉接着说:“‘一个人乖乖在这儿呆上两小时,就放你出去’。那个声音是不是这么说的。”
项宁声音艰涩:“……是……差不多。”
秦愉轻笑一声:“没用的。”
面对烂人,逆来顺受是没用的。
她走到墙边,到处敲敲,直到听到想象中的中空声。
她举起匕首:“你猜,这墙能不能劈开。”
不等项宁回应,匕首已经狠狠刺穿那处墙面。
秦愉行动堪称雷厉风行,横劈竖割间,墙壁背后的真面目露出。
是一扇门。
是秦愉记忆中,这栋建筑最初的那扇门。
糖果色,梦幻又温柔。
“匕首我收下了,就当你还了那巴掌。祝你好运~”秦愉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这句话给项宁。
空无一人的监牢里,项宁跪坐在原地,好像一直没缓过神来——
如果空气中没突然漏出声哼笑的话。
“我可不欠你一巴掌。”
……
秦愉刚出大门,便发现雾气更浓。
整个乐园仿佛历经了什么洗劫,好几个秦愉记忆中的建筑变为一片废墟。季节好像一下子由夏入冬,四周原本茂盛的植被徒留光秃秃的枯枝。
雾气晕染下,目之所以皆泛着一层灰色。
得,经典色变“莫兰迪”了。
不知为何,秦愉突然想起一年前苏醒时,隔壁病床那个脸庞灰暗、大把大把脱发的病友。
天色开始变暗,给人的危机感也越发浓重。
秦愉快速在脑中判断出几个新增废墟的方位,规划出路线,脚下马不停蹄地奔向最近的一处。
一个一个来。
“一个一个来。”浓雾之中,童拾的声音如同鬼魅。
若是秦愉能看见此刻的童拾,一定会感到惊讶。
他露出的半边身体像被什么碾碎缝合后又充气,面庞形如鬼魅,藏在血迹斑斑衣物下的肢体隐约呈现不自然的膨胀和扭曲。
他身边没有了白无的身影,取之而代的是一群肢体膨胀、没有五官的奇怪人形气球。
“谁都别想跑。”
秦愉总觉得有什么在看着自己,那股视线让她想起方才那段私语声。
二者充斥着如出一辙的浓厚恶意。
秦愉眉头紧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很快,她便到达了第一个崩坏建筑。
她三两下踩到建筑废块高处,环视四周。入目一片灰色的废墟,细看貌似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越发浓郁的急切感充斥着她的内心,秦愉转身就要往下一个建筑赶去。
正此时,一道明显慌乱的脚步声从废墟背后传来。
是玉轻舟。
此刻,她不见方才那般悠闲笑颜,而是像最初的秦愉一样狼狈奔命。在她身后,十几个奇怪的东西正滚动着追她。
秦愉细看那些东西,发现像是用长条气球折出的人形。
放大几十倍的那种。
那些气球人像轻飘飘的气球那般弹跳滚动——如果被它们压过的地方没呈现出被重物碾压的状态的话。
认清这些东西的危险性,秦愉不再犹豫,快速横向逃跑,远离玉轻舟。
“喂!”身后传来玉轻舟不满的呼喊,“你不仗义啊小朋友!”
秦愉回头,发现这人竟拐了个大弯,绕到她身后跟跑。
你才叫不仗义吧!
秦愉忍不住阴阳怪气:“你倒是仗义得很!”
玉轻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上却大言不惭道:“嗨!哪里,也就一般仗义吧!”
真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秦愉冷哼一声:“那你仗义仗义,把这群东西引开好了!”
“使不得,我一个老人家……”剩下的话实在没力气说出来,玉轻舟拼命喘气。
秦愉满脸问号:“你?老?”
你这青春靓丽十八岁的样子,老到哪里去了?
玉轻舟气喘吁吁:“我三十八离异带一娃,年纪可以做你妈。”
秦愉忍不住翻个白眼:“巧了,本人今年刚好八十大寿,大你两轮,不用叫姨,叫姐就行。”
一个两个,话说的跟唱rap似的。
玉轻舟在遇到秦愉前已经跑了许久,体力渐渐不支,实在没力气再插科打诨,想追上秦愉也越来越难:“你快……想想办法……”
听出她的有气无力,秦愉反而加快速度:“你爱咋办咋办,咱俩不是同路人。”
“别呀……”见秦愉真要独自离去,玉轻舟终于有点急了,拼命挽回,“我有……重要线索……”
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用信息威逼利诱她?
奈何她确实需要信息。
信息是行动的前提。
就是不知道,这人给出信息的含金量够不够救她一命了。
“你先交定金。”秦愉冷静开口。
玉轻舟又累又气:“这玩意……怎么交定金……”
秦愉:“说一半,留一半。”
玉轻舟沉默两秒,吐出四个字:“冰淇淋车。”
秦愉想起待选身份牌里,除游客外的三个选项——
气球、冰淇淋、图书。
和上次相比,这几种身份牌特别了很多。
权衡利弊,秦愉决定尽量救她。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救?
秦愉回头观察那些气球人,同时在脑内搜刮在这里获得过的所有信息。
信息是行动的前提。
她心底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