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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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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走慢点,等等我呀!”紧追慢赶的肖希璞累的气喘吁吁的扯住表姐叶烟殊的衣袖。
叶烟殊烦躁的白了她一眼,“谁让你日日偷懒不练功的,活该你追不上我。”
肖希璞嘟起嘴,手指缠绕着腰间杏黄的衣带,“没事,以后我天天追着你跑,就当练功啦。”说着,她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往叶烟殊手上的竹篮里瞅,翘起鼻子闻到一缕香甜,悄悄咽了下口水,她忍不住好奇,“表姐,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好东西?闻起来还怪香的。”
“你净惦记着吃,以前练的功夫全都白费了,你还真是懒到了极致!”叶烟殊懒得再看她,弯腰将竹篮放在门口:“谈叔、元叔,我把吃的放门口了,你们等会儿自己过来拿吧。”说完,她转身往回走。肖希璞赶紧追上去。
在杂货铺打磨车轮的归海复耕听到声音跑向门口,只看到消失在柳树下的白衣倩影,他提起地上的竹篮往里走去。
谈佑随跟元开业同时从杂乱的货物中走出来,归海复耕正寻他们两个,见人过来,他双手捧起竹篮递过去:“谈先生、元先生,这是一个姑娘给你们的。”
谈佑随捂着胸口忙摆手大方的说:“你以后直接叫我谈叔就行了,年轻人,竹篮连同竹篮里的东西都送你啦。”
元开业捂住脸,看都不想看这竹篮一眼,附和道:“你别先生先生的叫我,听着别扭,你以后和别人一样叫我叔就成。老谈说的对,这竹篮送你了,快拿走,快拿走。”
归海复耕点点头,有点不明所以,他对两人感激一笑,走到车轮前,将竹篮放在一旁,继续打磨车轮。
烈日当空,当归海复耕刚提着竹篮走出侯府大门,就被突然出现的肖希璞给拦了住,她非要尝一口竹篮子里的东西,归海复耕只好揭开抹布。
肖希璞立刻伸手捏住一个黄橙橙的小点心就往嘴里塞,才刚嚼两口,她那一张笑脸顷刻间石化,赶忙吐出来嘴里的东西藏在手心。
强颜欢笑的肖希璞忍着嘴里的不适,冲归海复耕意味深长的说道:“未来的表姐夫,这竹篮里的点心可都是我表姐亲手做的,你回家慢慢吃哈!”说罢她急冲冲的朝归海复耕摆摆手,蹦跳着跑向侯府。
归海复耕看不懂小姑娘的这番举动,只好摇摇头,提着竹篮回到草屋,他刚坐在木凳子上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只见毛毛草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桌子上的竹篮看。
“你这人真不仗义,有好吃的也不分给兄弟我尝尝。”毛毛草边埋怨边伸手直接往竹篮里抓去 。抓得一把橙黄的小点心,他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归海复耕将见底的竹篮握在手中,走到地锅前,刚放在锅台上,就听到身后的毛毛草接连咳了几声。
他转眼看去,见毛毛草此时正皱着一张似苦瓜般的脸,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着:“你……咳咳……你这是用盐水活的面吧你,咳咳咳……哎呀妈呀,可齁死我了!”
毛毛草痛苦的捂着脖子四下找水,找寻不到,拔腿就往外跑。
这个毛毛草也太能做戏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都齁死了,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大把点心不放,这要是真好吃他还不得把竹篮都给搬走。
长叹一声的归海复耕拿起一个金黄的小点心轻轻的咬上一口,细细品尝,外酥里软,还可以,只是……确实有点咸。他从锅台上的馍筐里捞出一个黑面馍大口一咬,就着这个咸咸的小点心很快就吃完了一整个黑馒头,他又从竹筐里捏起一个金色的小点心,嘿嘿直乐,馒头配点心简直就是绝配。
脑海中突然飘出柳树下那一抹洁白的倩影,她到底有多丑呢?难道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丑陋不堪么?婚期都订了,自己再这样想东想西的又有什么用?归海复耕从锅里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女子心地善良才是最美的,容貌并不重要。”母亲长的并不漂亮,常常被邻里取笑,父亲就当众为母亲撑腰,说了这一席话,后来邻里再也不拿母亲的长相来开玩笑了。
是啊,心美人才美!归海复耕在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算将来的妻子再丑,他也会护她一生一世,就像父亲守护母亲那样。
吃过午饭,归海复耕自海君侯府的后门进入,来到杂货铺未见到元叔,再看看一堆没有打磨的车轮,撸起袖子开始干起活来。
吃饱喝足的元开业一进门就看到蹲在地上忙碌的青年,他悄悄的退出去,来到前厅,看到侯爷正与夫人和叶烟殊在闲话家常,他便打算偷偷溜走,谁知被眼尖的叶烟殊给看到。
“元叔,快进来坐。”
“唉!好。”元开业进到厅里给侯爷夫人见了礼,叶烟殊立刻拉来一张椅子给他坐。
“开业,你说说看,那个归海复耕如何?”叶青化直接问道。
元开业略一思索,然后笑道:“自他去了之后就一直在帮我干活,手脚麻利,能吃苦,是个好孩子!”
施岚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可是他打不过我,看着木讷又笨,不够灵活,女儿看不中。”叶烟殊见父母和元叔都对那小子颇为满意,心中就越发不舒服。她想要嫁的是在武学上能够打败自己的强者,而非自己的手下败将。
叶青化和元开业交换了下眼色,后者当即领会,他刻意压低声音对叶烟殊说:“殊儿,若在江湖,想必侯爷夫人定会由着你挑选夫君。但此刻,我们身在京城,你父亲在朝堂伴君如伴虎,同僚大臣也对他虎视眈眈,所以你的亲事不能由你自己选,也不能由皇帝赐婚,更不能和朝堂上的任何大臣有所牵扯。侯爷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归海复耕最为合适,所以才当众为你们定下婚期,不然以你父亲的脾气怎么可能顺着别人的设计走?”
“可是…万一人家已经有了妻室,那我岂不要给人做小?”叶烟殊虽是对着元叔说话,眼睛却看向自己的父亲。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殊儿怎么可能没有察觉,老元,你看看,还是我女儿聪明吧!”
“爹,你…什么意思?”叶烟殊求助的望向母亲,母亲却摇头浅笑不语,她只好请教父亲。
叶青化和元开业相视一笑,前者开口道:“他不可能有妾室,因为有妻妾的男子都被你谈叔安排在了外院,内院里守着的全部都是未婚的青年,而这些青年都是你元叔亲自挑选的。殊儿可还生爹爹的气?”
“父亲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你元叔说时机未到。”叶青化将问题直接丢给元开业,他则牵着自家夫人的手径直离去。
叶烟殊直勾勾的瞪着元叔,元开业展颜一笑,解释道:“哎呀,殊儿啊,咱们被别人算计,总得让别人以为咱着了人家的道,这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咱们才好给敌人致命一击啊!外边谁在叫我?肯定是老谈,这个死老谈找我准没好事。”元开业说着说着就找了个理由跑远了。
叶烟殊望着空荡的大厅,心中仍然有些憋闷,她不是不理解父亲的艰难处境,她只是气不过,父亲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而且武功还这么差。
“肖希璞,肖希璞,快来陪我喝酒。”她胡乱的揉搓了下后脑勺的长发,低头望着雕刻着牡丹花的几案唉声叹气。
院外,肖希璞飞快的跑到大厅,气喘吁吁的喊着:“表姐,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叶烟殊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比她一辈子的婚事更大的事情。
“是刑部尚书来了,他非要请姨丈去他府上做客,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魏府了。”肖希璞急忙答道。
“什么?他一个刑部尚书好端端的,没事请我父亲去他家做客?”显然叶烟殊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谈叔和元叔可一同去了?”
“元叔陪着去了,姨母也一起被请了去。”
“噢!”叶烟殊这才松了口气,由元叔和母亲一起跟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不过京城事情多变,不行,她得去找谈叔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施展轻功自厅院飞跃屋顶轻轻落在杂货铺前的柳树上,然后纵身一跃,张口就喊“谈叔”。
“殊儿,我在屋里呐。”
叶烟殊如蜻蜓展翅一般脚点地上乱糟糟的杂货,直接奔到屋里,她看见屋内站着的不止有谈叔还有归海复耕,后者的手中正握着一张褶皱的布条,她从布条上隐约看到几个小字,但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
“殊儿莫慌,侯爷初入朝堂不久,还未掌什么实权,想来那刑部尚书只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父亲而已,侯爷和夫人去他府里走动走动倒也是好事。当务之急是这个。”他示意归海复耕将布条拿给叶烟殊看。
叶烟殊自归海复耕手中接过布条,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上河盟戚三郎手沾五口人命,宗主叶青化庇护,当杀之。”
叶青化是上河盟的宗主,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当归海复耕在杂物中扒拉出脏兮兮的布条,仔细分辨上面的内容时并未感到太过惊讶。
“这是哪儿来的?”叶烟殊举起手中布条问谈叔。
谈叔接过布条塞入袖中,正色道:“老元一直让我给他搬运方圆十里街道边的垃圾堆,我原以为他是无聊透顶,没想到如今倒起了大用!”
“殊儿,你守在侯府打理事物,我必须快马回上河盟一趟弄清事情的原委,将来才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谈佑随叮嘱叶烟殊之后,转头看向一旁站立不动的归海复耕,“回宗,麻烦你去帮我牵马。”
归海复耕点头,快步往马棚走去,这个谈叔是怎么知道自己小名的?他挑选了一匹健壮的棕马,牵到杂货铺,叶烟殊白影一闪,却快人一步翻上马背。
“谈叔,父母和元叔还未归来,家中还是由您坐镇更稳妥些,我去上河盟一趟去问个究竟。”叶烟殊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若父母这边一旦有事,她肯定会慌了手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谈叔留在家里更安心一些。她毕竟是上河盟宗主的女儿,到了盟内,想必他戚三郎也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想到此她便不顾谈叔的反对执意拍马而行,很快就消失在侯府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