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糍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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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姜西九点多就早早收了摊。
他带麦当当去宠物医院检查了一遍，还打了狂犬疫苗。
花了好几千块钱，姜西输付款密码的时候都觉得透心凉。
完了又送去洗了个澡。
洗澡加剃毛共一百六，都够姜西剪四五次头了，又给他心疼得不行。
折腾了一上午，狗都蔫儿了，赖在姜西怀里不肯动，姜西只好给它抱怀里。
他打了个车去了市中心，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栋高耸的双子楼。
深灰色的玻璃幕墙，衬着至蓝无云的天空，豪华又厚重。
饭点已过，很多穿着正装的光鲜亮丽的白领匆匆往里面走。
姜西低头看了眼自己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穿着，抱着狗往旁边挪了挪。
四十斤的狗子抱在怀里，抱了一路，给他累得够呛，手越来越酸。但一往地上放，麦当当又哼哼唧唧的叫唤，怪可怜的。
明明流浪了那么久，什么苦没吃过，但一被人宠爱着，就娇气了。
像船儿回到了港湾，旅人回了家，不用再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了，卸下了铠甲和防备，就会变得柔软和会被容许的脆弱。
姜西在边儿上的花台上找了个地儿坐着。
风大，割在脸上生疼，他把脸埋进围巾，又拉开棉袄把狗子藏进去，一人一狗互相暖着。
像被人扔外边儿的俩可怜鬼。
好在他没等多会儿，就瞧见张观星从大楼里面小跑着出来了。
张观星穿着西装，脖子上还挂着和那些白领一样的工牌，上面除了照片岗位，还有一个公司logo，是跟这大厦上面印的logo一样。
这logo姜西很眼熟，是一家名气很大的公司，小时候经常在央视上看到。
“诶姜西！这大冷天儿的你坐这吹什么西北风，不是让你在大厅等我吗？”
姜西掀开衣角，露出一只狗头，“有狗，怕不让进。”
“哟，怎么养狗了？叫什么名儿？”
“它叫麦当当。昨天捡的，今天上午去做了常规检查，没有犬瘟和细小，但是有点神经炎和关节炎。”
这个天儿太冷了，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神经有点伤。
“打了狂犬疫苗没？”张观星问。
“打了。”
“麦当当，嘿，叫哥哥，乖，叫哥哥。”张观星摸着狗头一个劲儿的逗。“叫哥哥呀。”
姜西看了他一眼，抱着老狗欲言又止。
“这是糍粑。”姜西把放在脚边的袋子递过去，“里面有两袋，一袋是给你的，另一袋是给哥的，他的那袋，我贴了标签。”
“不一样？”张观星接过来，在里面翻了翻。“关总不是不喜欢吃油炸的东西吗？唉算了，有他一份就不错了，还给他挑剔上了。”
“他最近工作还好吧？”姜西问，
张观星愣了一下，大老板要是工作上都有问题了，那公司的问题岂不是就大了吗？
“还行吧。”
张观星含糊说道。
毕竟他也确实不知道啊，他又不是老板秘书，天天跟老板屁股后边转。他反倒是还巴不得离人远一点，免得平白无故挨骂。
姜西见张观星愣了一下，以为那句“还行吧”是带着点委婉的悲观说法。
“他被穿小鞋了吗，有人欺负他？”姜西看关鸿昀常常打工作电话都在发脾气，想着他同事关系肯定处得很差。
虽然他是个领导，但这样的为人处世怕是会被人挖坑。
姜西没在办公室上过班，不过他看过推送的短视频，以为职场上到处都是两面三刀、使绊子的人。
也不知道昨天关鸿昀心情突然不好，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因为在甩脸子之前，他一直在看手机，可能是和工作上不顺心了。
“欺负他？”张观星往身后一指，“你看到这忒气派的双子楼了吗？”
姜西不明所以的又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是这大楼里的一块砖，而这大楼姓关，你懂吧？而且这还只是总部，分公司还有十二个。你房东不止是我领导，他还是我大财神。他是祖传的大老板，除了几个老古董，谁敢给他找不痛快啊？”
姜西抬头望着这两栋二三十层高的大楼，又低头看回张观星，一时之间没太反应过来，有些懵。
“你不知道你房东是大老板？”
姜西讷讷的摇了下头。
他看关鸿昀的穿着和气质，还有那嚣张得像长了“王”字的脸，他感觉得到关鸿昀跟自己不一样，绝对不会是普通家庭出身。
他曾猜测关鸿昀可能是高知家庭或者高干家庭，不差钱，也有社会地位的那种。
但他确实没想到关鸿昀会有钱到这种地步。
难怪关鸿昀脾气这么大，还看什么都一副鄙视的、没有欲望的表情。
走哪儿都一副看啥都没兴趣的嚣张豹纹脸。
“关总好。”
“关总好。”
“……”
姜西和张观星两人寻声望过去，看见关鸿昀走在人群中间。
他西装革履，身形挺拔，手肘上挂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从姜西的角度正好看到他明星似的侧脸，面色冷峻得像在拍霸总系列短视频。
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姜西抱着狗，想叫他一声，突然又觉得不合适。
自己一身棉裤棉袄的，加起来连三百块钱都不到。唯一一双AJ也穿了两年了，虽然刷得干净，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很旧了。
这样的自己太给他丢脸了，还是装不认识的好。
他看着他步伐都没停一下，匆匆走进了大楼，消失在了玻璃幕墙后面，才垂了下眼睫。
进了电梯，小孙按了顶楼楼层，看关鸿昀弹了一支烟出来，赶紧递火过去。
关鸿昀吐出一口烟，靠在轿厢边儿上，神色晦暗不明。
哟，可以啊。
昨天捡了狗邀男人去家里看，今天抱着狗跑上门给别的男人看。
这抱着的不是狗吧，是他妈的撩汉神器吧。
够可以的啊。
关鸿昀活了快三十年，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活成了别人鱼塘里的一条鱼。
塘主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同性恋。
真他妈邪门又恶心。
他心里窝火，回想起姜西的点滴。
一脸清冷淡漠，对自己爱答不理；时不时又跑过来巴巴的叫哥，请吃饭又送吃的。
他现在总觉得那是在对自己欲擒故纵。
就连上回落在车上的围巾和手套，都成了关鸿昀认定的诱饵。
真不知道小西南用这套勾了多少男人。
自己财大气粗是条大鱼，所以就多下了点功夫？
在自己这捞上一回，确实比从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身上得到的多得多。
想起那张白净的、稚气的小脸，关鸿昀咬着牙冷笑了一下。
呵，还装纯，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
他这一笑，给小孙紧张得不行，绞尽脑汁回忆今天工作上有没有什么纰漏和疏忽。
小孙胆战心惊的给关鸿昀送办公室，刚出来，就碰到财务部的小张。
“找关总？”孙发财问了一句。
“啊对，关总午休了没啊发财哥？”
“倒是还没有，你不急的话晚点儿再来也行。”孙助理委婉提醒道。
“嗐没事儿，我就耽误他一分钟不到。”小张还是太年轻了，虎头虎脑听不懂好赖话，他家里不愁吃穿，没指望着他赚钱养家，被养成了个不谙世事的白甜。
他尚且不长的人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最大的挫折也就是在关鸿昀这挨得骂了。
孙助理拍了下张观星的肩，走了。
张观星敲了两下门，在外面等着，等关鸿昀说了“进”，他才轻轻打开门。
张观星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低气压，再一看，关总的脸色不大好，这尊大佛似乎不知被谁惹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孙助理刚才话里的含义，还有那肩上的一拍。
社会啊，真险恶啊，真不直白啊，提醒得这么委婉不就等于没提醒嘛！
“关总好，这是姜西让我拿给您的糍粑，我给您放冰箱？”张观星说话卑躬屈膝又尽量小心翼翼。
“嗯，扔了。”关鸿昀眼也不抬，淡淡说道。
“啊？”
“聋了？”
“没没。”他没敢多说，赶紧答应道。正要离开，又被关鸿昀叫住了。
“扔这里。”关鸿昀指了下他办公室的垃圾桶。
小张顿了一下，心下明了自己把糍粑带走的想法被看穿了。
“关总，做这个其实真挺麻烦的，您不要也别扔了啊，毕竟……毕竟也是姜西的一点心意。要不我带出去给大伙儿分分？就说您犒劳犒劳大家？”
“他给了我了，我还没权处理是吧？怎么安排还得你来定？”
“不是不是，关总我没这个意思，”张观星走一步停两步的往垃圾桶边挪，“只是这是姜西专门做了送来的，您那份还少糖少油的……”
专门？
呵，谁知道他专门做了多少份，又专门给了多少个男人。
年纪小小的，看着挺单纯，没想到花样儿倒是挺多，知道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勾起男人来很有一套。
还会抱着狗可怜兮兮的坐在路边，鼻尖儿冻通红，抬起一双眼，巴巴看着人。
看着不会，其实比谁都会。
可惜了，自己还真不吃男人这一套。
关鸿昀现在只觉得恶心和脏。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糍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