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只想和离》红绛台

24、穿越者

　　似是觉察到了那目光，叶姝婂转首望去，只是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马车前的钟离景。

　　朦胧夜色，她却似乎能瞧见他如炬浓烈的眉眼，平和的目光，自远处来，恰巧迎上。

　　叶姝婂心里一咯噔。

　　想到近日发生的事，就不免觉着有些尴尬。她扯了扯嘴角，立马收回眸光，加快了上马车的脚步。

　　车夫一声令下，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马车走远，钟离景收回眸光，抬首望去，月如流水，绵绵潺潺。

　　*

　　脑子混沌晕眩，眼前一片黑暗，“叶云瑶”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着一般，麻麻的，难以动弹。

　　双眼还有些迷蒙，涣散的目光逐渐凝回，她望着陌生的房间，干燥的嘴唇微张，可喉中干涩，发出来的呢喃声细如蚊蝇，

　　“这是那啊……”

　　就在不久前，李惠遇上了一场车祸。她骑着小电驴往去买早点，顺便买些零食饮料什么的，趁着周末放假，舒舒服服的窝在家里追个剧。

　　晨起人烟少，那条道上也没什么车子。买好吃喝的东西，把小电驴调到最快速往家里头赶，谁知，那转弯处突然冲出来一辆大货车，她没能刹得住车，可怜的小电驴猛地撞上了货车车头。

　　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自己好像徐徐地飞了起来。应该是……灵魂出窍了吧。

　　原以为会人车惧亡，没曾想一睁眼，她好像还在人世间。只不过，这个怪异的装潢又是哪家医院啊……

　　她想起身看看，可身子却虚软无力。忽而，一阵眩晕感涌上头，她难受地抱住脑袋，脑海里浮现出一大段一大段的画面，貌似都是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叶姝婂和张大娘坐在桌前商议着铺面的事，听到床榻的那边有动静两人便赶忙走了过来。

　　只见叶云瑶好像十分痛苦，蜷缩成一团，嘴里大口吸着气。

　　张大娘还以为是她着了梦魇，心里担忧，不断出声安慰着。片刻后，床上的人松开手，头发凌乱不堪。

　　张大娘扶起她靠在床头，替她别开遮在脸上的乌发后，是一双初醒的眼眸里。叶姝婂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叶云瑶，却越看越感到怪异。

　　那双眼眸满是迷茫陌生，细看一番，竟还有种道不清的凌厉。

　　怎么回事？莫不是病得有些迷糊了，还没缓过神来？

　　叶姝婂声音都有些颤抖，轻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叶云瑶？叶云瑶？你没事吧？”

　　可叶云瑶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她流转的眸光，似乎在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包括屋里的人，她的姨妈，还有叶姝婂这位姐姐。

　　坐在床沿的张大娘早就满脸泣涕，抬手替她捋着头发。

　　叶云瑶虚弱坐在床头，眼神淡漠，可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她忽然蹙起眉头，一把抓住了自己姨妈的手腕，不知所以问了一句。

　　“这是哪？我又是谁？”

　　*

　　听她这么问，张大娘明显被吓了一跳，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晃了几下，又屈指替她揉着眉心，叫她名字叫了几遍：“瑶瑶，瑶瑶，我是姨妈啊，瑶瑶你不记得姨妈了吗？”

　　叶云瑶跟着呢喃了一声，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便又难受了起来，似是有人用木槌在她后脑勺不停地敲打，头疼欲裂。

　　可须臾不到，疼意了无，溪云松开抱着脑袋的手，缓慢抬头，迎上叶姝婂惊慌不安的目光。

　　叶姝婂俯看着溪云，又觉得眼前人不像是溪云。

　　她的眼神里没有惶恐，没有日久年深积来的怯懦，更没有那份如孩童般无暇的天真。

　　两人对望，没有半分熟悉，像是初见的生人一般。

　　叶姝婂感受了叶云瑶上下打量了目光。只见叶云瑶盯着她，张了张苍白的双唇，揣着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你……是不是叫叶姝婂啊？”

　　她是不是叫叶姝婂……这是什么问题……

　　叶姝婂呆愣在原地，僵硬地动了动脖子。

　　叶云瑶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转头对上张大娘疑惑的目光，问道：“你是……我的姨妈？”

　　这妹妹这是烧迷糊了吧？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张大娘似乎也被她这么一问，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看叶姝婂，叶姝婂上前，坐在床沿边，

　　“云瑶，你感觉好一些了吗？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再找个大夫看看，换一副药吃。”

　　靠在床头的人摆摆手，又看了眼四周，叹了一声，小声喃喃，“这是穿越了啊……”旋即嘴角咧开明媚的笑意，一挥手朗声道：“我没事，福大命大，你们别担心哈！”

　　叶姝婂没全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却能感受到了她说话的语气与以往的不同。

　　这哪是叶云瑶？这怎么可能是叶云瑶呢？

　　不论前世今生，叶云瑶说话的动作、语气都不可能是这般模样的。

　　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叶姝婂想不明白，神魂飞了好一会，待她缓过来时，已经被张大娘拉到屋外了。

　　“姑娘，瑶瑶她是不是……烧迷糊了啊？怎么好像都不大记得清你我了……”

　　见她一脸焦急，叶姝婂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大娘别担心，可能只是病还没好，明日你再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吃些药，应该就没事的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进去和她说几句话就走，”

　　回到屋里，叶姝婂轻着步子上前，将帷幔打起起，她抬眸去看床上的叶云瑶，那张熟悉的面容，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不是叶云瑶。

　　这样的念头从她脑中闪过，便再也难抹去了。

　　面前人脸色虽苍白，可眼神却敏锐明亮，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脸上的笑意开朗明亮。

　　叶姝婂从桌旁搬了张凳子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与床上的叶云瑶隔了有一段距离。屋内昏暗，烛影打在她半残的晚妆上，晦暗难明，竟显得有几分诡异。

　　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阴森的目光，拢了拢身上的被褥，面露尴尬的对叶姝婂笑了笑，眉眼弯弯，很生硬地喊了一声，

　　“婂婂姐有事吗……”

　　叶姝婂直勾勾盯着她，并不作答。

　　若说将才还在怀疑，如今她心中就已经的可以肯定了。

　　“你不是叶云瑶吧？你是谁？”

　　“言语是可以模仿的，可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是难以改变的，还有一个人的眼神，也是很难改变的。”

　　叶云瑶只是落了次水而已，可刚一转醒，整个人都仿佛是被人换了魂一般。

　　话一脱口问出，就连床上的李惠也是一愣。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啊，她不由得揪起被褥。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此时此刻是断不能承认的，得编个谎话混过去才行，这原主之前落过水，落水后好像还生了场病，好，就拿这个做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眼前这位姐姐貌似不大好糊弄，屋里头静默了半晌，李惠咧开嘴角，对叶姝婂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躺太久了，头脑有些迷糊了而已。”

　　她这样的笑容，常人见了必定很是喜欢这样讨喜的人，可叶姝婂却觉得心头被一阵空落落的失落填满。

　　叶姝婂暗暗冷笑一声，就连言辞语气都不似从前那般了，还想糊弄她。

　　一双蛾眉紧紧蹙起，叶姝婂对着面前的叶云瑶，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是叶云瑶，你究竟是谁？”

　　好像很难糊弄过去，算了，记忆中的这个姐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应当不会故意来找人麻烦的吧。

　　面对叶姝婂冷冰冰的质问，李惠只是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直了直身子对身旁的叶姝婂，一挑眉梢：“好吧，我的确不是叶云瑶，可能说出来你也不会信我，我来自未来的世界。”

　　床上坐着的人将自己如何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事和叶姝婂详细地说了一遍，叶姝婂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那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世界，比当下先进，比当下文明，总之很是不同。”

　　她拢起衣袖，眉飞色舞比划着一个闻所未闻的世界。

　　“……差不多就这样，我就不一一赘述啦，免得你听的头晕。”

　　见她耸了耸肩，叶姝婂只觉得天花乱坠，听得都犯迷糊了，她不愿意相信，叶云瑶就这么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看着床上的人双唇有些颤抖地开口道：“那……叶云瑶去哪里了。”

　　床上的人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声

　　“她么，要么和我一样穿越了，穿越到了我的那个时代，要么就是死了……”

　　李惠也不清楚，那场车祸自己到底死了没有。

　　*

　　叶姝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又是怎么和溪云走出小巷的了，她只觉得恍惚，走在路上时，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心头像是被剜去了一小块肉，刺疼刺疼的。

　　正准备上马车时，身后有一声音叫住了她。

　　转过头去看，是小平，只是这次她的脸上满是欣喜。

　　“少奶奶，有个东西好像是给您的，今日我回了趟叶府，在姑娘的屋里找到了这个，眼下姑娘还在病中，我便替她拿过来。”

　　小平从袖中拿出一张规规整整的信封递给叶姝婂，叶姝婂接过。她没有立马去拆，而是等回到了府中，坐在榻上，才翻出了将才小平给她的那份信。信封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展信佳”，她缓缓把信封拆开，展开里面的信笺，只见那笺上写到，

　　“婂婂姐，或许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沉于晏湖了。很感谢那日你来看我，也很感谢小的时候你奋不顾身的护着我，或许你都忘了，可我却还记得。只是，我要坚持不下去了，也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莲春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那一刻，我真的好想杀了他们……”

　　“可是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莲春已经因我而死了，我不想去害人，也不想再有更多无辜的人与我扯上任何关系……所有人都在逼我，我能选择的太少了，可能命运就是如此吧。”

　　“死后的我会诅咒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可我希望，你能安好一声。”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叶姝婂忙忙抬手拭去。片晌不到，眼泪又悄无声息流下，流到了手上，顺沿着指缝滑到手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