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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 ...

  •   无音楼内,身着黑斗篷的男人背身站在殿前,殿内昏暗静寂,了无人声,男人身姿挺拔,沉默着,望向虚空,与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
      突然,门开了,一束光从殿外照进,破空而入,将黑暗驱逐,霎时,满堂明亮,男人抬头,帷帽掉落,露出的是一张俊朗的容颜,剑眉星目,遗憾的是,不过而立之年,鬓边却早早地染上白霜。男人神色忧郁,眉头微皱,闭眼许久才猝然睁开,身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八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较长却风韵犹存的女人。
      男人转头,有些苦笑,“我早就放下了,只是毕竟还有些遗憾。”

      “既如此,便出去走走吧,身为副使,你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
      “是何事?”
      “历城外,同安客栈,我们派出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探子回报,所有人都死了,凶手是一白衣男子,此人武功不凡,招式独特,一击致命,江湖从未有此之人,他往南去了,预计是往陵州,你去探一下他的底细。”
      男人沉思了一会,眸色晦暗不明,最终还是应承下来,“好。”
      女人微微一笑,眼里却透出些许残忍,“找到他,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便伺机解决掉。”
      “好。”

      往陵州途中,陆何舍不得老马辛劳,于是租了辆牛车,他和苗晓晓坐在车上,牛拉车,也顺带拉着马,一路向南行去。
      苗晓晓经过陆何的开解,已逐渐摆脱丧父的悲伤,她看着这荒诞的场面,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陆大哥,像我们这样走,得多久才能到陵州啊!”她斟酌良久,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说辞。
      “嗯,不久不久,三个月吧,最迟三个月就可以到了。”陆何粗粗地看了看地图,又望了望天,最后才开口。
      “可是,三个月光住宿和吃饭就要花上不少钱了,我的盘缠可能不够。”苗晓晓有些纠结,看向认真赶牛的男人,目光忧虑。
      “唉,没办法,马车太贵了,就我这匹马就花了大半身家啊,老虽然老了点,但胜在通人性,能用,忍一下吧,省吃俭用,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陆何略显平静地开口,眼中充满信念感。

      苗晓晓有些哭笑不得,决定转移话题,问起了陆何的身份。
      “我第一眼见陆大哥就觉得你不一般,你肯定经历过很多事情吧,你是不是江湖中人,可以给我讲讲江湖的故事吗?”苗晓晓看着男人,眼里充满好奇。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能耐,什么都会一点,跟那些动辄喊打喊杀的江湖人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过江湖故事的话,我还真有个可以讲的,就不知道你爱不爱听了。”
      “讲讲吧,我想听!”苗晓晓立马振奋精神,身坐直,目光热切地看着陆何。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讲一个。”男人看着女孩,眼里含笑,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少年,他喜欢戴面具,认为这样可以保持神秘感,人前人后面具从不摘下。少年桀骜不驯,武功高强,意气风发,他初入江湖就遇到了他认为最好的朋友。少年未出师时随师父隐居深山,对外面江湖和市井之事不甚了解,朋友很仗义,见多识广,帮他解决了很多困难,少年也凭借自己的武功很快在江湖上有了名气。这时,一个久负盛名的江湖世族提出要招揽少年,少年询问朋友的意见,朋友说这是个好机会,依附江湖大派行事会更加方便,而且也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少年于是听从朋友的意见,加入了那个有名的江湖世族。一切好像都很好,少年在江湖上的名气更大了,成为了年轻一辈的翘楚,受到很多人的赞美和钦佩,少年嫉恶如仇,在世族门派的支持下,做了很多匡扶正义的大事。但是有一天,少年在伸张正义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暗自调查,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他这些年杀的很多所谓恶人其实都是无辜之人,他们所做之事罪不至死,但却因为妨碍了江湖世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被只有一腔热血却不明所以的少年杀害了,少年知道真相后十分痛苦自责,他提剑找到家主当面质问,却反而被威胁,少年气愤,决定收集证据向江湖揭露这个江湖世族的丑恶嘴脸,但事未成少年却失踪了,此后再没有人见过他,故事结束了。”

      “啊?这就结束了吗?那那个少年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啊?”苗晓晓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发问。
      “失踪只是对外的说法,对内、对知情的人来说就是死了,失踪只是一个搪塞的借口。”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少年是死了吗?”苗晓晓不理解。
      “或许吧,毕竟他活没活着也没人知道。”陆何又望了望天,用袖子遮挡阳光,微眯了眯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语气懒懒,“啊,这天看来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啊,是吗?怎么不太像?”
      “哪有,你看那云,跟平常都不一样,听我的准没错,我们赶紧赶路,天黑之前赶到可以落脚的地方。”陆何撩了下头发,眼神不知为何有些飘忽。

      日落前,他们成功找到一家客栈并入住,虽然客栈有些破旧,窗子漏风,风一吹,灰尘满屋飘,地下还有几摊不知何时的积水。但陆何很满意,环看四周后,点点头,心满意足,若无其事地坐在一张长凳上,长凳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承受不起男人的重量。

      “苗姑娘,没有办法,忍一忍吧,毕竟我们不用风餐露宿了,而且这便宜。”陆何耐心地劝慰一旁好奇四顾的小姑娘。
      “没关系,我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我不介意的。”苗晓晓热情地回应陆何,脸上是天真的笑容。
      “那就好!”陆何暗暗放松一口气。

      客栈里,一个青年坐在角落,一袭华贵的烫金黑袍,头发半束,一根做工精美的玉簪横插发间,黑丝中隐藏着微微的白,眉目清俊,与寒酸破旧的客栈格格不入,他叫江清玄。青年安静地坐着,手上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他有些怔愣,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陆何的背影,不可置信。良久,他才放下茶杯,握紧拳,眸色黯淡,自嘲般地轻笑。

      “原来,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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