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微尘》风山河

28、第 28 章

　　杨安歆这次来住在了张施乐和秦护宁新房，秦护宁把二人送到后就回了自己爸妈家。
　　陈弦月吃完饭就被博物馆馆长叫了回去，到了馆长办公室，发现庄入云也在。
　　馆长示意陈弦月坐在庄入云旁边的的椅子上，陈弦月落落大方地坐下。
　　庄入云望着馆长，那眼神似乎是想要馆长赶快和陈弦月说什么。陈弦月发现了庄入云和馆长的眉来眼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弦月探究的视线，庄入云将头撇开，不再看馆长。
　　馆长无奈，斟酌着开口：“小陈啊，听说你和小庄的妹妹是朋友啊？”
　　陈弦月知道馆长开始虚与委蛇了，没有直接跟她说，陈弦月也不傻，没点破，简单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是这样的，小庄的助理在休产假，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靠谱的，小庄觉得你知根知底的，想让你去给他当一段时间助理，等他找到人你再回来。确实小庄给咱们的价格很低，帮了我们大忙，所以我是打算给你停薪留职，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陈弦月心中寻思：看我的意愿？都搬出人家万劫不忘的洪恩了，跟直接通知我有什么区别。
　　“庄老师帮了我们馆里这么大的忙，我能有报答的机会我肯定愿意啊！”陈弦月面儿上还是笑嘻嘻地答应了：“那停薪留职的协议什么时候签啊？”
　　馆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停薪留职的协议，推到了陈弦月身前，说的话听上去也让人挑不出毛病：“为了简化流程，节省时间，我以前提前签了几份。”
　　“我们这小地方，博物馆资金又少，人也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实习生就我一个，还提前签出好几份停薪留职的协议来，关门大吉好了。”陈弦月这样想着，但还是拿起协议看了一下。
　　陈弦月正看着协议，有人把馆长叫了出去，馆长临走前让陈弦月和庄入云自便。
　　陈弦月先把协议过了一遍，看着没什么问题，签了字，才开始跟庄入云说话。
　　陈弦月不追星，对庄入云印象平平，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庄入云在她心里是零分。
　　馆长出去了，陈弦月说话也不留情面：“你用的什么手段说服我们馆长答应你这么无礼的要求的？停薪留职给你当助理，你听听这合理吗？”
　　“你可以不去啊！那我就不让馆长给你开实习证明。”
　　陈弦月不屑地笑了一下：“你是什么东西啊你，你说不让就不让，馆长能听你的？”
　　“你们馆长肯定不会听我的啦！但是我劝你别冒险，毕竟一张实习证明也六个学分呢！”
　　陈弦月咬牙切齿：“学生何苦为难学生？再说了你直接跟我说啊，你跟馆长说什么？”
　　庄入云理所当然道：“我直接跟你说你肯定不会答应啊！我本来是想找景云帮忙的，可是你给她找了画画儿的活儿，她没时间。再说了，我是看在我妹的面子上才不多要钱的，你给我当助理实际上是帮我妹妹的忙。你就是不看我面子，也得看你女朋友面子啊！”
　　陈弦月也没去多想“女朋友”的含义，只是理解成了女性朋友。
　　陈弦月双臂抱胸，讽刺地觑着眼看庄入云：“我记得你是童星出道是吧？不愧是娱乐圈老油条啊，这人情世故，手拿把掐儿的。”
　　庄入云故意不理会陈弦月的话里有话：“过奖过奖啊！”
　　陈弦月见庄入云一副无赖的嘴脸翻了一个白眼。

　　当天陈弦月就跟庄入云回了平京。
　　陈弦月回家收拾了行李后就来到博物馆的停车场找庄入云。
　　从这一刻起，陈弦月就是庄入云的助理了，庄入云让陈弦月给自己开车。
　　陈弦月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行，我开，反正我不要孩子，也省得担心害的孩子将来没法儿考公考编。”
　　庄入云拦住要开车门的陈弦月：“等会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驾照，挂了五次，但是你放心，我应该是会开的，我会让车往前动弹。”
　　庄入云将陈弦月拉开，不让她靠近驾驶座的车门：“不用了，还是我开吧！”
　　“哎呀你别客气，你不用担心我，我不结婚也不生孩子的。”
　　“我只是担心我的生命安全。”庄入云又扒拉一下陈弦月：“一边儿去。”
　　庄入云径自上了车，陈弦月也满意地坐到了后座。
　　陈弦月上车后，庄入云怏怏不悦：“你拿我当司机啊？”
　　陈弦月理直气壮地说：“难不成我坐副驾驶？你要我死啊！虽说我脸皮厚不怕被骂，但我也不能贱嗖嗖地往上找骂啊！万一被你粉丝看见了，我还活不活了。”
　　庄入云说不过陈弦月，只能乖乖开车。
　　路上陈弦月问庄入云：“虽说你没有签公司，是自家作坊，但也不至于助理去待产就忙不过来了呀！你忙不过来也是你自找的吧？一个人干八个人的活儿，你说你挣这么多，你多请几个人怎么了？文案是文案，编导是编导，摄影是摄影，后期是后期，我就不信你忙不过来。周扒皮一个。”
　　庄入云被陈弦月说得有些心虚：“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科是广编专业的，干过这个工作，女生当男生使，男生当牲口使。”
　　“那你怎么不干了？”庄入云好奇。
　　“贵圈儿太乱，不适合我。”
　　“那你这跨专业跨得也太大了。你当初为什么考现在这个专业啊？”
　　陈弦月回答得很实在：“因为喜欢，但主要是因为好考。”
　　“啊？你这心不纯啊！不是因为热爱，只是因为好考。”
　　“你纯粹，你纯粹你小时候拍戏以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又去选秀，口口声声说热爱舞台，现在有了热度又去学表演拍戏了。”
　　庄入云被怼得哑口无言，自知说不过陈弦月，便唯唯诺诺不敢再开口了。

　　庄入云家，庄景云见陈弦月和哥哥一起回来了很是意外，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跑着到门口儿迎接陈弦月。庄入云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找他的，闹了个空欢喜。
　　陈弦月和庄景云把臂向沙发走去，刚坐下陈弦月就问：“你俩就一直在这儿，也没回家啊？”
　　“嗯，我干什么都行，但我妈就是不让我画画，怕一有了苗头，我对跳舞就不上心了。所以就跟我哥来这儿了，就说我哥还有工作，我给他当助理，事实上是在赶画稿，就是之前那个汤老师给我联系的。”庄景云答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庄入云也坐到了沙发上。
　　陈弦月把头转向庄入云那侧，又问：“像这种假期需要发的物料不会提前准备好，然后到日子发出来吗？”
　　庄入云有些不耐烦：“说了人不够没来得及准备啊！”
　　陈弦月也不惯着庄入云：“所以等过完年多招几个人吧，让他们各司其职，正好为解决就业问题出一份力。现在大学生本来就不好找工作，你还把八个岗位并成一个，真是越有钱越抠。”
　　庄景云见二人之间氛围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姐姐你今天就跟我住吧！”
　　“那你哥呢？也住这儿？”
　　庄入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大姐，这是我家，我当然住这儿了。”
　　“你要住这儿，那我就得出去住，房钱你出，说好了包吃住的，要不然我都不来。”
　　“怎么的，住我这儿还委屈你了？”
　　庄景云本想缓和一下气氛的，没想到又引发一轮新的舌战，刚想再劝一下二人，只听陈弦月说道：“景云好解释，人家是你亲妹妹，我呢？这要是被你粉丝发现了我怎么解释，我只是一个临时过来帮忙的，你工作上的助理，又不是你生活上的贴身男助理，住你这儿合适吗？到时候你粉丝要甩给我什么莫须有的锅我可不背。”
　　庄景云想了一下，觉得陈弦月说得有道理。
　　庄入云刚要开口，庄景云抢话：“我觉得姐姐说得对，但是这次不是一天两天，姐姐一个人出去住酒店太不安全了，要不还是哥你出去住吧！”
　　庄入云目瞪口呆，哭笑不得，意味深长道：“行，我给你俩腾地方。”
　　庄入云走了以后，陈弦月给张施乐打电话，想告诉她们自己已经平安到平京了，可是迟迟没有人接，又给杨安歆打，还是没有人接。
　　张施乐和杨安歆都把手机静了音，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喝酒聊天。
　　二人都不胜酒力，一杯下肚，就已面颊绯红，飘飘欲仙了。
　　杨安歆舌头已经伸不直了，说话跟大舌头一样：“这酒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老陈爱喝。”
　　张施乐点点头，因为刚刚喝了酒，头有些沉，头重重地垂了下去，又艰难地抬了起来，说：“是，老陈以前抑郁症的时候酗酒，帮她养成了现在每周微醺的好习惯。你看老陈现在多好，那精神状态，地球都搁不下她了，你也会好的。”
　　听到最后一句，你也会好的，杨安歆终于撑不住哭了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哭到身体抽搐，头都晕了，才渐渐停了下来。
　　杨安歆哭完以后跟张施乐诉苦：“我每天都要累死了。每天白寒酥回家之后就是瘫在沙发上玩儿手机，活儿一点也不知道干，你让他干他就干一点儿，还干得狗屁不是，眼里一点儿活儿都没有。你让他刷锅，他就只刷锅，水池子里的碗，盘子就不管了。他也没给过我一分钱，我也不知道他钱都干什么了。结婚以后我净寻摸便宜东西了，哪个卷纸又大又多还打折，洗衣液什么时候打折得多囤点儿。这些都是我一个人想着。好像就只有老陈能意识到我也在工作，还得管着家里所有的活儿。”
　　张施乐在一旁耐心地听着，杨安歆又开始把工作上的苦水儿往外倒，莫名有些喜感。
　　杨安歆又开始搂着张施乐哇哇大哭：“老张头儿啊，我带了全校最差的一个班，那天一共就查到五个抽烟的，结果那五个全是我们班的，家长也都稀奇古怪的，还在家长群里给我写诗，说什么有幸遇到teacher杨。”
　　张施乐听到这儿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杨安歆本来还伤心地啊啊大叫，突然间感受到张施乐颤抖的肩膀，松开张施乐果然看见她笑得跟花儿似的。
　　张施乐赶紧打马虎眼：“这学校真是的，怎么能让我们老杨带这样的班呢，学生也不乖，我真是替你感到难过。”
　　杨安歆认真地问：“你笑得牙都收不住，你到底把难过藏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