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竹马的乖软小夫郎》山鬼晓月

9、第 9 章

　　云宁不懂萧瑾安的意思。

　　他眼睫微微颤动，“陆攸哥哥，弄疼我了。”

　　又一滴泪珠抖落，顺着眼角，跌落在萧瑾安的指尖。

　　像是被烫到的萧瑾安收回手，心里面那股子想要毁灭的欲望再次涌出来。

　　他直起腰身，轻捻着残留在指尖的湿润与绵软，漫不经心，“你想嫁给赵员外做妾？”

　　“当然不想！”云宁摇头，“我，我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想给那种人做妾！”

　　萧瑾安沉默片刻，道：“夜深了，回屋睡吧。”

　　“陆攸哥哥！”云宁叫住他。

　　身形高大的男人顿住脚步。

　　云宁大着胆子问：“陆攸哥哥，为何希望我一直坏下去？”

　　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喜欢好人吗？

　　对方沉默良久，道：“今晚的粥糊了，我不喜欢。”　丢下这句话，大步入了屋子。

　　云宁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门关上，才回过神来。

　　既然陆攸哥哥将他留下来，是不是就有法子就有法子解决？

　　云宁心里又燃起新的希望，将鞋子脱下来，拎着包袱回了屋子。

　　自打从县里回来，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眼下安了心，这才隐隐觉出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褪下裤子一瞧，腿根内侧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磨得靡红一片。

　　可怜得很。

　　云宁不知怎的想起今日为躲避张氏，被萧瑾安禁锢在怀里的情景，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也不知陆时哥哥知道后，会不会怪他。

　　随即想到，陆时哥哥兴许再也不会回来，云宁眼睛有些发涩。

　　他轻抚着阿黄的脑袋瓜子，问：“阿黄，你说陆攸哥哥，为何突然就变了？”

　　阿黄呜咽两声，摇摇尾巴，算是回应。

　　云宁揉揉眼睛。

　　还是别想了。

　　明日他一定要好好煮饭，绝不能让陆攸哥哥后悔收留他。

　　*

　　翌日一早。

　　云宁起来时，萧瑾安已经晨练完。

　　云宁想要解释自己起晚的原因，又不知该怎么说。

　　毕竟他一个哥儿，总不好同一个男人说，昨日因为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下，全身骨头都在疼，尤其是大腿内侧，又酸又疼，所以睡迟了些。

　　他正准备去灶屋烧洗澡水，浑身大汗淋漓的男人已经用水缸里的水随便地冲洗了一下。

　　云宁想起他昨夜定是饿了一晚，只好赶紧先去煮早饭。

　　昨日忘记买吃食，家里只有仅剩的粟米跟红枣。

　　云宁照旧煮了红枣粥。

　　只是这次他用了十足的心思去煮，时刻盯着锅，生怕有一丁点儿的糊味。

　　吃早饭时，他眼睛一眨也眨地盯着萧瑾安，直到对方吃完两碗粥，才放下心来，弯着眼睫笑，“我阿娘说，人在伤心时，煮出来的吃食是苦的，看来是真的。”

　　萧瑾安闻言，睨他一眼，“因为陆时？”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提及陆时，云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抿了抿唇，眼睫低垂，“也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陆时哥哥，他很好的。”

　　萧瑾安没接话，心里却没来由地烦躁。
　　也许是最近没有出门，所以才会如此。

　　饭后，他收拾好弓箭准备出去转转，院子里正在扫地的云宁追上去问：“陆攸哥哥要出去打猎？”

　　萧瑾安“嗯”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去牵马。

　　云宁忙追上去，认真嘱咐，“山里危险，陆攸哥哥一定要小心。”

　　端坐在马背上的萧瑾安望了一眼，心里的异样更加强烈。

　　他忍不住问：“你不关心我猎得什么回来？”

　　一脸乖巧的哥儿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弯着眼睫笑，“没关系，只要陆攸哥哥平安就好。”

　　萧瑾安微微眯着眼睫盯着他瞧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那抹矫健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山林入口，云宁才收回视线。

　　等到他洗完衣裳，把家里里外打扫了一边，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他正打算去后院野地里剜一些荠菜，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云宁以为是陆攸回来，赶紧上前去开门。

　　一拉开门栓，云宁一脸错愕。

　　院门外站着许多人。

　　有女人，有哥儿，还有小孩，乌泱泱地围在院子门口。

　　都是村里的人。

　　为首的正是张氏。

　　“我没骗你们吧，”张氏一把扯住云宁还围在腰间的围裙，一脸得意，“你瞧，他还围着陆攸家里的围裙！”

　　她特地叫文哥儿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等陆攸出门。

　　她清楚云宁的脾气，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拽不回家的。

　　那不如叫村里的人都来看看，他一个哥儿不知廉耻的往小子家里跑，看以后村里的人谁也敢帮他说话。

　　大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云宁，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不用听，云宁都知晓他们说的是什么。

　　无非是说他一个未婚的哥儿，跑到一个小子家里，不知廉耻之类的。

　　就连一向最帮着他的孙氏，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旁人怎么看，云宁根本不在乎。

　　可孙氏是村里唯一一个，不害怕张氏，一直帮着他的人。

　　云宁嗓子微微有些发涩，就连眼圈微微泛起了红，指尖紧紧扎进掌心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孙氏见他都要哭了，认定这里面必定有隐情。

　　毕竟他是村里出了名孝顺老实的孩子，这么多年张氏怎么对他，孙氏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柔声道：“早上的时候，你后娘挨家挨户敲门，说是你一个未婚哥儿跑到陆攸家里来，怎么都劝不住你，叫咱们跟着劝劝。你是老实孩子，你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说这话时，还拿眼睛剜了一眼张氏。

　　张氏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眼见为实，耳听为真，他一个哥儿不知廉耻地跑到人家家里，又是洗衣裳，又是做饭的，难不成还能是我逼的！”

　　云宁定了定心神，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没人逼我。”

　　张氏更加得意，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确定陆攸确实不在，道：“定是陆攸那小子不怀好心，将人给哄了来。云宁，是吧？”

　　要是他为了自己的名声，承认是被陆攸哄骗，那么陆攸也会被逐出村去。

　　毕竟陆攸打小就离家，半年前才回来，跟村里的人关系早已生疏。这样哄骗未婚哥儿的小子留在村里，谁也不放心。

　　张氏心中为自己想出的主意得意不已。

　　哼，敢得罪她，看她怎么还回来！

　　孙氏沉默了很久，郑重问：“是陆攸把你哄来的？”

　　“陆攸哥哥没有哄我！”云宁连忙摇头。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全都是指责云宁。

　　就连孙氏也一脸失望地看着云宁。

　　她道：“云宁，你一个未婚哥儿，还有陆时那么好的未婚夫婿，可得想清楚再回答。”

　　云宁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他知道孙氏这是在帮他。

　　可他又怎能让陆攸哥哥担这个名声。

　　他想起萧瑾安昨夜的那句话，把目光转向洋洋得意的张氏，鼓足勇气道：“是文哥儿他娘要把我卖给赵员外做妾，我不愿意，所以才跑到陆攸哥哥家里来，求他收留我。跟陆攸哥哥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赵员外弄死了姑娘的事儿，整个平江县就没人不知晓的。

　　村里人朴实，每回提到那些无端丧命的姑娘，无不心疼叹息。

　　平日里，但凡说起那些为了钱，把自己姑娘卖掉的人家，都十分看不起，背地里都要吐上几口唾沫。

　　眼下却没想到，张氏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张氏没想到云宁为了陆攸那个小子，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又见其他人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指着云宁骂道：“人家赵员外能瞧上你，那是你这个小贱种的福气！”

　　平日里就很看不惯她的孙氏“呸”了一口吐沫，“既然觉得享福，你咋不把你的文哥儿送去？”

　　张氏顿时矮了一截，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道：“那是人家看不上文哥儿，要是能看上，我早就送去了。”

　　孙氏冷笑，“看不上文哥儿，你自己去啊，左右那赵员外还比你大上十岁八岁，你去，也不算委屈他！这老蚌生珠，福气大了去了！”

　　其他人一听，皆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干脆张氏嫁过去。

　　就连云宁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张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张老脸都臊红了。

　　她气得操起竖在墙根的铁锹就要打云宁。

　　云宁来不及跑，下意识地捂住头，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张氏嚎叫一声。

　　云宁悄悄地移开一条指缝，一抹将近九尺的玄色身影映入眼帘。

　　是陆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