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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下院子里算是除了他,就真的没有人了。苏澶刚好趁机打量起院落,入眼的游廊厢房皆是雕梁画栋,花圃里群芳争艳,总览过去,真是让人美不胜收!真是宅了一千年,看啥啥新鲜。他从修仙位面飞升后,曾经的记忆便成了一段简单的文字,经历的事情和情感都被抹去,宛如一个空有实力的新生婴儿。等到了仙界,还没来得及出去溜一圈呢,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老头强行收为徒弟。收了徒弟也不管,直接把他扔进一个破山洞,随便丢了些书籍就拍拍屁股走了。临走前还设下了一个结界,说只有等苏澶修为够高了才能打开。

      苏澶全程一脸懵,看着老头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去,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愣是开不了口。哎,实力比不过人家,不愿意也没办法。无奈地翻了翻老头留下的书籍,豁,竟然都是顶级的秘籍功法,这波不亏!苏澶本来就是一个修炼狂,立马爬上石床便开始按照秘籍修行。

      就这样在小破山洞里,修行了一年又一年。每当过一百年,他都会试着能不能出去,而越修炼越是越折服于老头的实力!修真岁月一晃而过,不知不觉苏澶已经一千三百多岁了,距离下一次百年还差十五年。

      直到被闯入的魔界护法惊扰,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出山洞了!刚开心没两秒呢,就被赶来的众神捉来打工!哎,还好的是打工的环境不错。

      急匆匆地脚步声响起,苏澶收回视线看过去,是一个身着桃红色绫罗长裙,梳着飞仙髻的婢女。十七岁左右,眉目秀美,鼻尖小巧精致,此刻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尽管桂财刚刚提了句,她也没想到这个死胖子变化居然这么大。

      苏澶皱眉:“跑哪儿野去了?还不快随我去见父亲。”

      红烟垂眼,小步跟上苏澶,解释道:“公子,奴婢方才在厨房候着午膳呢,晓得公子今日要出门,昨儿就吩咐了要做您最喜欢的凤尾鱼翅和佛手金卷!”

      平常送饭的不是小斯吗,今天怎么就换了人?苏澶面上不显,淡然道:“嗯,做得不错。等下回来去领一两银子吧。”

      红烟一脸欣喜若狂:“谢谢公子赏赐!”眼底却藏着一丝嫌弃与不屑。

      呵,嫡子又怎样,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等到她攀上……哼,暂且再忍耐会儿。

      平常这个时候,苏父都在书房里办公。书房离苏澶的住处并不远,当时修建的时候便考虑着方便他学习,结果他一年都难得进去几回,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被罚进去的。

      临近书房时,苏澶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可不就是父亲和那个心机男嘛,听着像是在谈论关于对方的学业,偶尔还传来阵阵爽朗开怀地笑声。

      苏澶脚步一顿,父亲,有多久没有对他露出笑容了呢?是从什么时候,一见到他就只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真的很想狠狠一把推开那扇门,像以前一样打断他们,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他这样做只会如了那心机男的意。

      苏澶轻叩了两下门,低声唤:“父亲,儿子前来认错。”

      室内谈笑声戛然而止,半晌,传来一声低沉地叹息。

      “进来吧。”是一位中年男人沙哑的嗓音。

      苏澶推门而入,第一眼望去的是一个站在桌边,面容俊雅,眼尾上挑的年轻人,这就是他明面上的二弟,苏平阳。说是二弟,其实他的母亲是在他十四岁时才抬的正妻,空有妻位,却没有实权。前几年还闹着修了一个佛堂,说是要为他们父子三人祈福平安,平常除了过节都没见怎么出来。在苏澶看来不过是装模作样,费尽心力得到妻位,又怎么甘心安安静静的待在佛堂?可笑。怕不是又在捣鼓什么恶心人的手段。至于苏平阳?苏澶从来没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一条上不了台面的阴暗爬虫,还敢和他相提并论?

      另一位坐在扶手椅上的中年人面貌周正,两边鬓发却有少许斑白,长得和苏平阳有四分相似,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不俗的人物。此刻正摸着蓄了两寸长的胡子,一脸诧异地看着苏澶。

      苏平阳一开口就是茶言茶语:“大哥一月不见,当真像换了个人般,想必这回是有好好反省得罢。”

      苏澶闻言攥紧了拳头,挑眉道:“当然。”说着撩开衣服下摆朝着中年人一跪。

      苏澶:“儿子一错在不该扰乱市集治安,二错在不该与景将军起冲突动手。这一个月里儿子每一天都在愧疚和懊悔中,早已深刻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看着苏澶清瘦的身型,苏父恍惚见到了当年的爱人。

      “罢了,罢了。你既已好好反思,便就这样吧。”本来关他禁闭就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哪晓得他真安安份份的待满一月,如今变化还这么大,想来受的打击不小。

      苏澶:“父亲,还有一事。”

      “怎么?可又是没零钱了?我等下就去让管家……”

      “不是!是我,是我想去参加这次的围猎。”

      “什么?!简直就是胡闹!”苏父拍案而起,“你这一月都没怎么进过餐食,身体虚成这样,如何去参加围猎!”

      “我只是想证明我自己!您不知道,以前因为肥胖,不知被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说我连进入猎场的资格都没有!各种尖酸刻薄的话难听至极!令我每夜辗转反侧,都是哭着入眠。父亲!你便让我去吧!我这次定要他们睁大眼睛看看,看我是如何进去的!”

      “你……当真每夜都哭着入眠?”他竟从来不知。

      “嗯。那段时间的我疯狂锻炼,不吃饭食,却总是坚持不了一天!只要断食一顿就抓心挠肺似的难受,严重起来甚至会四肢抽搐!我私下看过许多郎中,他们都说我身体健康,除了过于肥胖之外没有其它毛病。”

      “我逐渐陷入了一个怪圈。理智告诉我要减肥,身体却让我进食,这就像一个魔咒!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越来越厌恶自己!为什么我会长这么胖?为什么我会被那么多人讨厌嘲笑!我不喜欢我自己,我恶心我自己!所以……”语气变得平稳,“我选择了去投河自尽。”

      苏父听的心脏一紧,抓着的宣纸皱成一团。半晌,用沙哑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问:“然后呢?”

      “然后?我被那天路过的何大人劝住了。他告诉我,一个人,若没犯错却被他人嬉笑、污蔑,便是那个人身上,有旁人得不到而又想要的!这种低贱的情绪就叫嫉妒。”苏澶一笑,“我才明白,那些人都是因为嫉妒我。”

      “我好高兴。原来他们是嫉妒我有享不尽的富贵,嫉妒我有嫡子的身份,嫉妒我不用刻苦求学就有的大好前程!哈哈哈,反应过来的我真的好开心!他们嫉妒我,我便让他们更嫉妒!至此之后,凡是花钱多的我都去,凡是名气大的我都玩!”那段时间的苏澶可谓疯狂至极,像是要一口气把之前受的委屈全部宣泄干净。

      这种行为直到被苏父发现后才停止,可那时,苏澶纨绔的名声早已响彻整个京城。就算苏父严格控制他每旬的银钱,也改不了他已经养成的习惯。

      他是真没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经受过这么大的痛苦委屈。他只会知道对方挥霍无度,却没发现其背后的原因!不仅没有及时纠正,还时常训斥痛骂!他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他愧对晴宜的嘱托!

      清亮的泪水从苏父眼角滑落,被其用衣袖随便擦拭两下,然后大步绕过桌案,用颤抖地双手,轻轻扶起了还跪在地的苏澶。

      他差点,就失去了晴宜留给他最珍贵的宝贝。

      苏澶对苏父表达的情感,不接受也不排斥,毕竟最该感受这份温情的人,早已不在了。

      他停留在了原有的结局,终止在生命的二十一岁。

      苏平阳沉默在旁,观摩了两人的所有互动,没做任何打扰,只提起一边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经过一番闹腾,苏父还是允许了苏澶去参加围猎,只是有一个要求,让苏澶必须答应苏平阳的陪同。

      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多加一个人也无碍。

      等苏澶走后,苏父才慢慢平复心情。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平阳,一脸欣慰道:“两兄弟里就属你最稳重,澶儿做事鲁莽冲动,有你帮忙看着,我也才能稍稍放心。”

      苏平阳颔首致意:“平阳一定好好看住兄长,不负父亲嘱托。”

      呵,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明明我现在也算嫡子,却要像奴仆一样,被派去看顾比自己还大的兄长!父亲,你真是、好偏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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