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芯篇》沉默的戏剧

8、魔之国篇（八）

　　牧辛被关在大牢里关了七八天，没人召见他，只有雷达将军来过一次，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从早晨骂到晚上，整整骂了一天没带重样的。
　　牧辛说得好听是性格单纯，说得难听些就是木讷，雷达将军骂得难听他也不恼怒，他一脸纳闷地看着雷达将军，好像听不明白他在骂什么。
　　又把雷达将军气了个半死。
　　雷达骂累了，问他：“黑藤在哪儿？”
　　牧辛眼神闪烁道：“我不知道。”
　　“你还学会撒谎了，那我问你，他死了没？”
　　牧辛忙不迭地摇头：“黑藤大人怎么会死，我听魔王大人和舅舅的话，把他照顾得很好。”
　　“那我问你，他在哪儿？！”
　　牧辛摇头。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撬不开你的嘴！我有的是办法知道，你以为魔之国只有他黑藤一个参谋？他算个屁！”
　　牧辛这会儿开口了，他恼怒道：“黑藤大人聪明，岂是寻常参谋能比的，他既然许我出来，就有把握你们找不到他，你们来一百个参谋也没用！”
　　“那我就打死你！”
　　牧辛缩了缩脖子：“黑藤大人说你不会杀我的。”
　　“他知道个屁！”
　　“黑藤大人说，你等我给你养老送终呢。”
　　雷达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砸了门锁闯进去，把牧辛好一顿打。
　　牧辛挨了顿打，反而笑嘻嘻的，他对雷达说：“舅舅，我这些年学了好多东西，采草药、缝衣服、做饭，哦，我还会推拿呢，舅舅，你帮我跟魔王大人求求情，放我出去吧，我待在这里没办法练剑，每天太无聊了。”
　　雷达属实拿他没办法，他敲敲牧辛的脑袋：“你这个夯货！”
　　说完他便走了，任由牧辛在身后喊他。
　　雷达从牢里出来，转身又去了大千世界图书馆，他知道西蒙没事就在那里看书，一个大老爷们整天为情所困，要不是打不过西蒙，雷达有时候是真想抽他。
　　大千世界图书馆是神域最大的图书馆，那里的藏书量可谓是浩如烟海，从前时空之隙在时，时空军严禁走私图书，那时候这里已经存放了许多人界图书，如今时空之隙坍塌，时空军不再限制货物流通，这里更是藏书量剧增。
　　雷达看见书就头痛，在这里找人更是费劲，但他知道西蒙寻常会坐在哪里看书，他顺着蜿蜒的阶梯向上，在玻璃彩窗前找到西蒙身影。
　　他就地坐下，盯着西蒙看了好半天，忍不住说：“实在不行我去找点巫族秘术之类的，看看能不能把血帝咒死。”
　　西蒙蹙眉看向他，他寻常便不苟言笑，如今沉下脸来更是显得阴沉冷酷。
　　雷达却不发憷，他哈哈一笑，转而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牧辛？他就是个蠢蛋，打他也憋不出个屁！还不如放他出来，逮着机会套他话。”
　　“再关他几天。”西蒙把书合上，“沙利文找到了黑藤儿子。”
　　雷达瞪大眼睛：“黑藤有儿子？我就说他贼精！”
　　“黑藤不仅拥有窥探记忆的能力，他还拥有看破人心的力量，他在时，那些老家伙们终日畏畏缩缩仓皇度日，如今神域格局大变，他们筹谋什么算计什么，我都要知道。”
　　“那就让黑藤儿子顶他的班！我这就把他抓来！”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让沙利文去办。”
　　西蒙又在把书摊开，雷达伸手去拽他：“别看了，陪我喝几杯，咱们再好好说说牧辛的事情，起来起来。”
　　*** ***
　　豆豆刚洗完衣服就被艾茴叫走了，艾茴见他穿着奕恩的旧衣服，乐不可支道：“殿下一百五十岁时候的衣服你穿正好。”
　　豆豆着急说：“我还会长高的。”
　　艾茴笑吟吟地点头。
　　他把豆豆叫去奕恩房间，奕恩正躺在沙发上吃橘子，见他进来嘲讽道：“洗个衣服这么半天，你是侍从还是我是侍从，我去伺候你好不好？”
　　豆豆不吱声，默默站到一边去。
　　青茴递了两套新衣服给他，豆豆忙说：“我够穿了。”
　　“在殿内你穿什么都可以，出去要穿侍从服，旁人看了衣服就知道你是二殿下的人。”
　　豆豆接过衣服抱在手里，说：“早知道就不用穿殿下的旧衣服了。”
　　奕恩冷笑：“嫌弃我？”
　　豆豆摇头说：“这么好的衣服干活穿可惜了。”
　　奕恩冷哼：“牙尖嘴利，青茴，教他规矩。”
　　豆豆转头看青茴，青茴缓缓说：“豆豆，我们殿下寻常一年半载都不出门，每日会有仆役来送东西，徐光徐辉会去接，你如果缺什么可以跟我和艾茴说，仆役隔日会送来。殿内你可以四处走动，但最好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免得要找你的时候看不见你，殿下身边要留一人贴身伺候，排班表和衣食起居要注意什么我写下来给你，其他时候你可以休息，我们殿内仆役不多，伙食由小厨房负责，内殿的打扫由我们三人负责，大致就是这些。”
　　“我一个月薪俸是多少？”他这几天摸清楚了，去往时空领地的船票是三百金，他和牧辛两人加起来需要六百金，他身上银钱不多，先给奕恩做一段时间仆从，等他攒够钱，就可以和牧辛一起坐船去时空族。
　　奕恩沉着脸：“你这么缺钱花？”
　　豆豆困惑道：“我又没有卖身给你，为什么白白给你干活？”
　　“我没给你吃喝？没给你地方住？”
　　“那我不住了，我走了。”
　　豆豆转身要走，奕恩连忙拉住他，改口道：“给给给，给你就是了。”
　　青茴无奈道：“殿下，我和艾茴去干活了。”
　　奕恩摆摆手，他拉着豆豆在沙发上坐下，问他：“你要多少？”
　　“六百金。”
　　“这么点钱顶什么用？”奕恩哼笑道，“我给你六千，给我剥个橘子。”
　　豆豆拿起橘子给他剥，又说：“六百金就够了。”
　　“你还挺知足。”奕恩没接他递过来的橘子，他张开嘴，恬不知耻地说：“喂我。”
　　豆豆叹了口气，将橘子掰成一囊囊喂到他嘴边。
　　两人靠得极近，奕恩一低头就能瞧见豆豆脸上斑斑驳驳的结痂，又红又黑，难看得要命，他鬼使神差低下头去，在他颧骨伤口处亲了一口。
　　豆豆倏地缩回身体，他瞪圆了眼睛，拿起手里的橘子砸在奕恩脸上，转过身拔腿就跑。
　　不多时艾茴探入脑袋，呐呐地问：“殿下，你们打架了？”
　　奕恩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替我更衣，我要见父王。”
　　*** ***
　　后面几日豆豆一直避着奕恩，还和艾茴调了班，主动跑去各处打扫卫生，他不但又把雀斑画上了，还用眉笔给自己画了两团小胡子。
　　艾茴见了忍不住笑，对他说道：“豆豆，你不必画了，我们殿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都认得你的。”
　　豆豆神情低落地摇头，他手里举着扫把，头也不抬，来来回回扫同一片地，满腹都是心事。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豆豆犹豫再三，仍是摇了摇头不出声。
　　徐辉来报，称沙利文殿下请豆豆陪他去大牢见一位朋友。
　　豆豆知道他说的朋友是牧辛，他连忙抛下扫把，跟着徐辉往殿外跑。
　　他跑到殿门口，恍然想起自己还穿着常服，沙利文的马车就候在门口，见他犹疑，沙利文跳下马车道：“你怎么了？”
　　“我没穿侍从的衣裳。”
　　“没关系，你跟紧我就是了。”沙利文摸摸他的脑袋，拉着他上马车。
　　艾茴向奕恩禀报时，豆豆已经跟着沙利文离去。
　　沙利文将豆豆带进大牢，途中他告诉豆豆：“父王不打算对牧辛严惩，稍晚些就会放他出来，不过父王打算给他个教训，多关他几天，你不必过于担心。”
　　豆豆在沙利文眼中看到了雷达欣喜雀跃的模样，知道他没有哄骗自己，便放下心来。
　　沙利文见他脸上乱七八糟，蹙眉说道：“你脸又怎么了？画成这样？”
　　豆豆想起他是奕恩的兄长，顿时便有些害怕，他缩着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沙利文没有多问，不多时他们到达牢狱，他将豆豆送进押牧辛的房间，让他们单独说话。
　　牧辛没想到豆豆会来看他，他激动地站起来跑向铁栏杆，两人隔着铁栏杆握住手。
　　豆豆焦急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雷达大人是不是打你打得很用力？”
　　牧辛忙不迭地摇头：“舅舅吓唬我呢，打得不重，你脸怎么画成这样？”
　　豆豆倏地眼眶就红了，他垂下头伤心道：“从前阿爸就是因为容貌出众才会被抓去献给老魔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生颠沛流离，还被卷入那么多阴谋算计中，阿爸说得对，魔王血裔都是大色鬼，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牧辛，等你出来了，我们立刻买船票离开这里。”
　　牧辛吓坏了，他追问豆豆怎么回事，豆豆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牧辛方才还义愤填膺，听他说完却一脸迟疑地说：“豆豆，是不是弄错了？奕恩殿下温柔善良，他怎么会欺负你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你这次受了伤，他自己身体不好弱不禁风却还是执意要留在第八市照顾你，这么体贴的奕恩殿下怎么会是大色鬼呢？”
　　豆豆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有好多事想反驳牧辛，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牧辛又说：“况且你虽然有些可爱，但是魔之国偌大国土，多得是年轻美貌之徒，奕恩殿下若是贪图美色早就可以结婚了。”
　　豆豆被他说得讪讪然，他羞赧道：“我容貌不及阿爸万分之一，是我自以为是了。”
　　“豆豆，你照顾好自己，倘若真的有麻烦，你记得去找我舅舅，你报我的名字，他一定会帮你的。”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两人靠在一起又说了好多话，直到沙利文派人来接豆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