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舒》鱼头诺诺

2、第2章

　　“向阳，向阳？”向阳终于被身边的人从回忆中唤醒，是向阳的同桌，“走啦，去上体育课了，我们体育老师可变态了，你做好准备。”

　　一听到体育课，向阳的身体都活跃了起来，要说向阳最喜欢的是什么课，其实不是分数最高的语数外，而是体育。

　　当向阳见到体育老师那一刻，向阳就知道为什么说他变态了。

　　学校的男女生是分开上课，分别在操场的两侧，向阳第一节课不知道要站在哪里，但是因为向阳一直以来比较高，就站在了最末端，这位男老师扫了向阳一眼，用很轻松的语气道：“今天你们班来了个新人是吧，不错，不错，还是老样子，先热身十圈。”

　　周围一片唉声叹气，向阳看见一大批女生走到了阴凉的地方，她和稀稀拉拉的几个女生一起跑十圈，向阳跑到一半时发现原来祁宥这节也是体育课，跑过时他也看到了向阳，他们似乎刚刚做完准备活动，在整队。

　　他在太阳下的脸白里透红，最近他看起来张开了一些，五官立体，脸的轮廓也英气不少，眉眼间带着疏离，看见向阳时微微笑了一下，向阳正跑得起劲，晃了下手就跑开了。

　　等向阳跑完五圈时，才发现大家都还在跑，班级的女生看着向阳时，眼里满是震惊，老师却仿佛中了奖一样跨步来到向阳面前道：“你是新同学吗？叫什么名字？”

　　“舒向阳。”

　　“向阳？向着阳光，好名字。”他呵呵笑了两声又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有运动天赋？”

　　向阳撇过头看见还在努力跑步的同学们，原来她一不小心超了同学们两圈，向阳回头有些无奈地对老师说：“老师，我只是从小比较好动。”

　　“相信我的眼光，你绝对是个好苗子，爆发力和耐力都很惊人，你要不要参加我们体育十项全能社团？”

　　这个学校有一个社团特色，校内有形形色色的社团，社团可以任意选择一天作为社团日，学生在第三节课后就可以去参加社团的活动。

　　向阳看着老师期许的眼神，勉强敷衍了一下：“……好的老师，向阳会考虑的，只是我已经初三了，学业上可能顾不过来。”

　　在体育课的时候，向阳终于得知同桌名为黄琪琪，名字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下课后就拉着向阳的手摇摇晃晃地往教室走。

　　“向阳，你刚刚跑步的时候真的惊呆我了，我们跑半圈的时候你都要跑一整圈多了，体力也太好了吧。”

　　“只是小时候太皮，跑太多了。”

　　还没到教室，黄琪琪忽然一直扯着向阳的袖子：“天呐，我居然看到钟祺铭来上课了！就是那个家里有矿的，平时真是一学期都见不了几次。”

　　向阳顺着她的目光，只看到一个快速掠过的残影。

　　走到教室的几步路，已经有几个外班的女孩在门口张望，待向阳走进教室时，看到一个极高的身影，他在逆光的位置，通过轮廓就能看出他极为优越的身型，让向阳想起曾经也有一个这样高大的人，逆着光向向阳走来，对向阳伸出手：“阳阳，爸爸带你回家。”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频繁地想起关于爸爸的事情，向阳平复了一下心绪，努力神色如常地走回位置，像这类名声在外的二世祖，一定是要敬而远之的。

　　但是这个想法马上烟消云散，第二节数学课，是他们上周刚刚考完的一张试卷，向阳当时并不在，数学老师看了向阳一眼，又看了她后桌一眼，叹了一口气：“舒向阳，钟祺铭，你们俩这张试卷没考过，先去我的办公室写好试卷，在我办公桌右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向阳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男生，他们的目光对上，他看着向阳的目光让她觉得很难受，似乎充满了探究，向阳预想到和他相处或许不会那么愉快，却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在门口等他时才发现他长得真的非常高，向阳从小在女生中间就像女巨人，前段时间测出来已经是173了，面对眼前这个人时，还是只能仰望着他。

　　他从门口晃过时，向阳看见了一张很完美但透露着厌倦的脸，向阳从没想过能把这种词语微妙地放在一个人身上。

　　“你叫舒向阳？”向阳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向阳跟着他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俩就在门口干巴巴地站着，察觉到他没有动，向阳还是开口道：“你知道方老师的办公桌是哪个吗？”

　　“不清楚。”旁边男生似乎变声期刚刚结束，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沙哑。

　　想想也是，一个没有怎么来过学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数学老师的办公桌是哪个，向阳只好把桌子上的书一本本翻开，终于找到了方老师的办公桌。

　　向阳把翻出来的试卷给了他一份，他带着些嫌弃地抓着试卷，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全程向阳都听见他来回翻试卷的声音，等向阳写完了，经过时一看，发现他竟然一题都没写。

　　真的是难以接受，本来应该马上离开的向阳，还是停了下来，想拯救一下这个家里有矿却胸无点墨的富二代。

　　“你需要帮助吗？”

　　他抬头看了向阳一眼，眼里带着不信任，他眼睛很大，眼睛的弧度如鸿雁展翅，纤细上挑，极为优雅，他看了一眼向阳的卷子，没接过来，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不搭嘎的问题：“你的名字，怎么写？”

　　向阳心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利落地翻过卷子，把卷子上写着向阳的名字的那一页翻出来朝向他。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缓缓地，缓缓地把卷子抓在了自己手里，眼神很复杂，向阳怀疑他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青少年。

　　他没有看向阳的答案，只是把自己的卷子和向阳的叠在一起，他的名字放在上面，把三个字完整地展现在向阳的眼前，才平整地安放在桌子上。

　　“钟祺铭。”他再一次看着向阳，仿佛在自向阳介绍一般，向阳更加确定这个人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这座学校很大，这里面的好多栋楼都是富豪学生家庭捐赠的，在教育上有钱人从不手软，因此这所学校的软硬设施都是很不错的。

　　学校里移植了不少大树，一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在即将入夏的时期让人舒心不少，他们走到教室门口时，下课铃声正好响起，向阳本打算就这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听见钟祺铭转头就对方老师说：“老师，我想和舒向阳同学做同桌，让她教向阳学习。”

　　向阳震惊地转过头，看见他满脸淡然地对向阳点了点头。

　　一股火气从向阳心底升起，她深切地呼吸着，老师看着钟祺铭的眼神从震惊到欣慰，仿佛就是孺子可教，转头对向阳说：“听校长说你入学前成绩就很好，你长得也高，你们俩就一起互相督促吧。”

　　向阳毫无拒绝的余地，一转头，就看见韩思玄盯着自己，好像向阳是一只小白羊，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在新的座位上，向阳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钟祺铭难得每天都来上课，但从来没听过课，更没有所谓的互相学习了，他基本上在位子上看些杂七杂八的书，偶尔还会睡大觉，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一方课桌上，显得格格不入，好像一个被热水烤熟的龙虾。

　　当然，自从他按时上课之后，向阳每天又多了一份工作，就是为他收各式各样的情书，向阳发现他的抽屉里每天都会有新的信封，基本上都会随手扔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实在是太浪费了，向阳留意过，每一个封面都是女孩子精心设计的，却被这个男孩就这样随手丢弃。

　　“你别丢这些信，把这些都给向阳吧？”

　　向阳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钟祺铭甚至都没有犹豫，甩下一句：“随便你。”接着继续趴下去睡觉。

　　向阳把这些信封都搜集了起来，她看见这些漂亮封面就移不开目光，每一个都是很美的设计，这么用心的封面就这样扔了，也太可惜了。

　　但是信的内容向阳并不感兴趣，于是她按这名字一个一个去找信封上女孩，很残忍地告诉她们，钟祺铭拒绝了她们的情书，并问她们这个情书的信封可不可以送给向阳，里面的信可以归还，因此向阳遭受了很多白眼，并且名声大噪。

　　当然，向阳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遭遇无数白眼，只是她太喜欢这些五彩斑斓的信封了，向阳从小给别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感，她的身高遗传自同样身型修长的父亲，脸却有是有些肉肉的小圆脸，一双大而有神猫眼带着一丝混血感，微翘的肉鼻头，嘴唇也带着肉感，五官单看都不是令人感到惊艳的，却让人一看就很难忘的相貌。

　　和向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相貌相反的，她却对丰富的颜色有莫名喜爱，从以前向阳就很喜欢搜集一些小东西，她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按照颜色分门别类排好。

　　向阳完全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举动，她成了全校的名人，黄琪琪告诉向阳，现在全校都觉得向阳是钟祺铭的狗腿，为他处理各种无厘头的情事，有时候走在路上，甚至都有人叫向阳“小跟班”。

　　向阳对这些完全不在意，每天回到家，她会把这周的信封一张张摆好，选择自己觉得喜欢的留下，其他的再把它们剪成各种样式。

　　祁宥对向阳这个癖好也不会说什么，他只是坐在向阳身边看着向阳的动作，向阳把两张最喜欢的给他看：“你觉得这两张怎么样？我喜欢这张蓝色的，可是绿色的图案向阳很喜欢诶。”

　　他只是轻瞥一眼，就抽出了蓝色的：“这个。”

　　和向阳想的一样，向阳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很有品味嘛！”

　　祁宥笑了笑，他对这些哪有兴趣，只是他太了解向阳，了解到连她的偏爱都一清二楚。

　　向阳这才发现少年好似瘦了一些，心中忽然有些难过，揉了头他柔软的头发：“你还好吗？怎么看着瘦了？”

　　祁宥笑了笑，向阳在他眼里看不到从前的天真，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见他眼神忽而坚定，宽慰向阳道：“姐姐，以后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这样一位有志向的帅气小伙，一扫向阳的所有担忧，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向阳，“你一定不要太相信别人了，韩思玄是，你们班的其他人也是，你现在是不是换了一个新同桌？”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个，不过想想自己最近还情书的“光辉事迹”，想必已经声名远扬了，向阳点点头：“是一个很闷的学渣，在教室也是不学习的，这些信封都是他不要的。”

　　他面色严肃起来，原来柔和的眼神变得凌厉些许，房间的暖光照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影子，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肃穆，他的脸美得如同雕像，此刻让向阳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从黑暗中走来的阎魔。

　　向阳愣了愣，鼓着脸，小猫似的眼神此刻带着些怯生生的试探，探究着眼前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究竟从何而来。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随即如同往日一般带着天真地笑着，美好的仿佛是一颗水晶，声音里带着不对外人展现的撒娇：“姐姐，我太担心你被骗了，这个人也不能随便相信的。”

　　灯光明暗闪烁着，他仿佛要被淹没在黑暗中，向阳忽然有些大舌头：“灯，灯有些坏了，向阳们早点休息吧。”

　　他最近常常让向阳有些陌生，他才初中，气质却全然不是稚嫩的，总是神情淡漠，琥珀色的眼里总是带着寒色，有时他是柔软的积雪，很温柔却也清冷，有时又如同暮色中的黑暗，不知不觉中充满了侵略感，向阳甚至担心自己招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