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华尽》秋禾拾子

10、天下第一杀手

　　晚上回到乡野，程衔云重新翻了田，又从公共区的田梗里摘了两个西红柿，递给齐宵一个，齐宵看着他，目不转睛。
　　共田是村里的居民一起耕种的，也可以说是好客田，无论是外乡的客人、流浪汉还是本村的人路过这里，都可以随意摘取一些，大家也很友好的耕种着，没有让这里荒废。
　　坐在田梗上，用清澈的井水洗去西红柿上的污渍，程衔云咬起了手心里的果子，夏夜喧闹，但西红柿有些淡淡的甜，他吃的很慢。
　　齐宵想，也许他不知道，新婚夜那天他一夜未眠，他太高兴，但又小心翼翼，怕他察觉，那隆重的婚礼是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备下的。
　　这几日，他学着他的性格也想变的洒脱肆意些，但他很清楚，他学的并不像。
　　他又学着他慢条斯理的咬起了那个西红柿，程衔云咬一口，他看他咽下去，也跟着咬一口。
　　程衔云是太阳，绝不是悬挂天边的月亮，因为他在他的世界里永远炙热滚烫，即使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变幻无常的，他爱程衔云也是恒定不改的，一直到生命里的最后一刻。
　　他素白色的衣袍上腰带有些散乱了，齐宵靠近着他，伸出那双略有些粗糙的手来。
　　程衔云紧张的很，下意识躲避，却没有他动作迅速，他闭上眼睛有些狼狈，齐兄不会是要在田梗野外……
　　那双大手轻柔的将系带勾起，又打上了结，虎口处是一条很长很显眼的伤疤，而这样的手，现在正温和的放置在男子腰上，亲手勾着那细细的白丝带。
　　齐宵看程衔云皱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笑道：“怕我对你做什么？”，他顿了顿道：“程衔云，我求亲于你，只是想让你能够过的好些，我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我，光着脚，连鞋也没有铜钱买的样子。”
　　程衔云讪讪道：“是我误了。”
　　齐宵看向远方的山峦，将手对着光低声道：“这双手杀了无数大奸大恶之人，能徒手折弯刀，也能百步穿杨，天下第一杀手之名不过如是，如今我也能用这与粗暴武器为伴的手替衔云轻柔系带，那些光影刀剑，都不如此刻的满足让人震颤。”
　　他将手抵在程衔云的心脏处，又道：“衔云，我爱人用心脏，不用下半身，你无需畏惧。”
　　天下第一杀手？
　　程衔云怔怔看着他，思绪万千，脑中轰鸣，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记忆还是很混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随他回家，这次同床共枕，多了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