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辞九州去》海皮乐

8、海边

　　顾宪海并不是那种认床的人，经常外出出差的何峰自然也不是。
　　头一回来这么远的地方，他们俩竟然睡得都意外的好，好像这就是家里一样。顾宪海醒来的时候，何峰竟然还在抱着他的胳膊睡觉。
　　于是顾宪海心安理得的再次躺下，打算睡个回笼觉，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翻个身，把脸面向何峰。
　　果然还是聚少离多，顾宪海用手指轻轻戳着何峰的脸，感觉对面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陌生。
　　何峰长相不差，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类型。他的脸型正正好好，就是太过严肃，让人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同时也是这种感觉，劝退过不少追求者。
　　顾宪海是跟着何峰一起长大的，他这凶相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好像只是从一个小古板变成老古板——其实也不怎么老，是何峰显老。
　　他其实也是有些怕何峰的，哪怕已经是同床共枕数十年，互相的嘴脸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关系，也还是怕。
　　但其实何峰也并不是一直这样，跟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放松的，偶尔还会逗他闹他，气的他咬牙切齿。但是每次他看何峰的那张脸，又不知道如何发作，只好泄气的溜走，留何峰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笑。
　　想到这里，顾宪海生气的捏扯起来何峰的脸，把还在睡梦中的何峰生生弄醒了。
　　“醒醒吧老何，太阳晒屁股了！”顾宪海对着何峰的眼角处吧唧一口，亲完后感觉没过瘾，又对着何峰的脸一顿猛亲。亲的何峰眉头紧皱，眼睛闭的死紧，好像在接受什么酷刑。
　　最后，忍无可忍的何峰起身，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顾宪海。
　　如果这是在漫画里，那何峰现在的状态一定是满头黑线。
　　顾宪海并没有因为何峰推开他而生气，还是一脸得意的样子:“让你之前都不让我赖床，这回轮到我了吧，嘿！”
　　何峰的样子明显是被他无语住了，他伸手要去拿手机，但是没有摸到:“你昨天晚上又玩我手机了吗？”
　　顾宪海嬉皮笑脸的点头，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掏出来，在何峰的眼前晃了几圈，就是不给何峰。
　　何峰无奈的叹气，把放在桌上的手表拿起来戴上，又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五十六，不算晚。
　　“手机还我。”何峰伸出手，示意顾宪海把手机给他，顾宪海没有听他的话，自顾自的把锁屏解开，嘴里还抱怨着:“为什么壁纸不是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何峰无语:“玩够了就给我手机充好电，我去洗漱，你想想早上要吃什么吧。”
　　顾宪海看这招已经不好使了，自然没太过分，拿出充电线给何峰的手机插上，然后跟在何峰身后去洗漱。
　　“我好矮啊，哈哈哈。”顾宪海站在何峰旁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仅比何峰矮一个头，还瘦了好几圈，感觉有些泄气，于是拿牙刷戳何峰胳膊上的肌肉。
　　何峰没理他，收拾完就出去了。
　　等顾宪海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基本恢复来时的状态了。之前来的太匆忙，何峰也只是就近订的酒店，两个人收拾收拾吃个早餐，也定好了三天的民宿，听说正对着海边。
　　打个出租直奔目的地，顾宪海也没啥目标，反正跟着何峰就走。就这样找住的地方又浪费掉一上午，好不容易到地方收拾好，何峰又要睡午觉。
　　顾宪海只能无奈的随他去，拎着路上何峰给他买的水果捞，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看大海。
　　不得不说，这个民宿的风景确实很好，可惜顾宪海不会欣赏，看半天没憋出来啥感想，只感觉水果新鲜好吃。
　　最终，顾宪海还是败给了无聊，拔了何峰手机的充电线，打开网页开始翻看起各种盗版漫画。但是由于心虚，又把手机回归原位，开始研究起电视。
　　何峰是被电视声吵醒的，身边多了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摁遥控器，而床对面的电视还播着十四台的某死亡小学生。
　　“醒了啊？”对于何峰睡大觉这种行为，顾宪海其实并没有太生气。毕竟他知道何峰睡眠时间一直很不足，能休息休息也是好事，反倒是因为吵醒了何峰有些自责:“刚放开……这个遥控器好像连着房间所有电器的，不大会弄，抱歉吵醒你了，我看看能不能调小声。”
　　何峰摇头表示没事:“没事，让你久等了，我起来换个衣服我们就出去。”
　　于是，两个人弄了一身花花绿绿的泳衣防晒服，踩着人字拖就从民宿往沙滩处走。
　　何峰还是相对保守一点的，身上衣服都裹得死紧，顾宪海本身就怕热，敞着防晒衣就往水里进，然后一个劲儿的往岸边的何峰身上扑水，直到何峰愤怒的说出:“包里有相机和钱，你适可而止！”才停止动作。
　　此时两个人身上已经湿透了。
　　何峰在靠近顾宪海的一处休息处坐下，躺在摇椅上完全不想晒太阳玩水，顾宪海也感觉在水里有些晕，于是在何峰旁边坐下开始堆沙子。
　　何峰看也没看的踹了顾宪海一脚，想让他别在自己身边玩埋汰的，顾宪海当不知道，抓起一把沙子就要往何峰的衣服里灌。
　　这让还在昏昏欲睡的何峰瞬间精神了。顾宪海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何峰给摁在地上，挣脱不得。
　　何峰没太为难顾宪海，只是看他不再挣扎，才放手起身。
　　“去走走吧，别和小孩子一样玩这些，弄得一身沙子。”何峰拍拍膝盖和裤子上粘的沙石，牵起顾宪海的手要往岸边走。
　　顾宪海被他这么一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身上难受。
　　“哥，哥我去冲冲鞋。”顾宪海捏捏何峰的手指，示意何峰听他讲话:“沙子沾脚上难受，哎，附近有没有什么水龙头之类的地方？”
　　“直接去海里冲吧。”
　　“哥你陪我吧，我怕被冲走。”
　　何峰这回没接顾宪海的话，只是有些无奈的点头，然后牵着顾宪海一起往水边走。
　　顾宪海玩什么都有够，散步也只是因为能和何峰在一块，所以对于何峰的所有决定都没啥怨言，爱咋咋地吧。
　　这边的海浪不算大，一波一波的，海边也没有路上那么热。顾宪海冲过之后就没再穿着鞋，左手牵着何峰，右手拎着拖鞋，嘴也没停下，跟着海边广播放的歌一起哼唱。
　　何峰偶尔会拿出相机拍几张照片，不过不是人像，他很喜欢风景动物。
　　这难得休闲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顾宪海和何峰随便找了个礁石并排坐下，吃着小吃，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大海和红色的夕阳。
　　一阵接着一阵海水拍打的声音入耳，伴着身边人群的喧闹声，顾宪海抬起头来，隐约可以看到不知道是海鸥还是什么的鸟，在被染红的天空中飞翔。
　　何峰还在拍照，顾宪海感觉自己长得丑，所以不怎么喜欢被拍。
　　“好看，现在的光也好，拍一张留个纪念。”何峰调好曝光，然后把摄像头对准顾宪海:“不是想要我手机壁纸都是你吗？来，拍一张，没有照片怎么设置壁纸，是不是？”
　　顾宪海不情愿的对摄像头比个茄子。
　　何峰连着拍了几张，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然后突然凑近顾宪海，两个人脸贴脸又照好几张。
　　“你看。”何峰把相机推到顾宪海面前，示意他看。
　　不得不说，何峰拍的确实挺好看，至少比拍证件照的好看多了。顾宪海想。
　　“我们一会儿是要回去吗？还是去夜市。”何峰收起相机，此时天已经慢慢暗下，不同于北方，这个时候的南方城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回去吧。”顾宪海听他那么说，想到一般的夜市都会人挤人，感觉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吸完最后一口汽水，装进随身带着的垃圾袋里，然后跳下礁石。
　　“吃不惯吗？”何峰也跟着跳下来，然后接过顾宪海手里的垃圾袋，总感觉顾宪海没以往那么活泼，有些紧张:“还是水土不服难受了？”
　　顾宪海被他这么关心的样子弄得想笑，摇头否认:“风吹的脑袋疼，可能也是没休息好，你回去给我摁摁呗。嗯……晚上去吃白切鸡，听说在广省挺有名的。”
　　听顾宪海这么说，何峰放下心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悄悄亲了一口顾宪海眼角。
　　何峰哄人也就只会这一招了。顾宪海想，不过还蛮受用的。
　　……
　　“你要不要一台智能手机？”
　　顾宪海吃饭的手顿住，听何峰这么说，想到自己经常玩何峰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吧，那么多功能我也弄不明白，我自己这个挺好的。”
　　“我那台不用了，回去换一台，这台就给你了。”何峰将手中鸡腿的肉都剔下来，然后放入顾宪海的碗中，看顾宪海不可置信的样子有些好笑:“放心吧，我要换新的，这台用不上，扔了可惜。”
　　“真的？”顾宪海心里开心，其实他一直挺眼馋的，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一台。
　　“真的，而且你用着也会方便很多。”何峰知道顾宪海在想什么:“查东西也方便了，不是吗？”
　　顾宪海点头，然后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好像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何峰看他迅速的动作，感到无奈又好笑:“宪海，我还没换呢。”
　　“反正你也没事，我就拿来玩喽。”顾宪海对着何峰笑道:“不管我玩游戏吧？”
　　何峰心情很好，也就随顾宪海去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那么温柔的看着——毕竟这次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出来玩。
　　“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何峰感叹，手指悄悄的靠近顾宪海，勾住顾宪海防晒服的衣袖，垂下眼眸。
　　顾宪海往他嘴里塞了口肉，没搭理他。
　　气氛是到了，只是顾宪海不愿意接这份暧昧，想着回民宿一定要把这个好不容易软下来的何峰吃抹干净。
　　只不过真回去的时候，何峰洗完澡就睡，说一句早点睡别看太晚，就留下一个想要和他看夜场电影的顾宪海干瞪眼看电视。
　　就这样，顾宪海的浪漫计划不知道第几次，反正又落空了。
　　……还有何峰答应的给他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