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辞九州去》海皮乐

4、早晨

　　躺在床上一睁一闭眼睛便是几个小时过去，外面天光大亮。顾宪海伸出手摸向身旁何峰的位置，而那里早就已经凉透了。
　　顾宪海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着七点四十。
　　七点……四十？？
　　顾宪海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今天他是下午的课，这倒是小事，问题是何峰。
　　何峰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顾宪海凭借以前的经验，猜何峰应该是在楼下刷他那辆大白车。
　　他这一刷就能刷一两个小时，顾宪海计算着何峰以往的生物钟，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还不忘整理床铺和叠被。
　　等到何峰拎着早餐开门进屋的时候，顾宪海正在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好吧，虽然面上看的是早间新闻，实际上心早就飘到外太空旅游了。
　　顾宪海还是怕何峰磨叽他。
　　他现在期盼何峰能马上瞬移到沙发上，这样他就可以放松挺的板直的腰杆子，靠在何峰身上就不会被唠叨。
　　何峰不仅是对自己严格，同样的，对于爱人也一视同仁。
　　这导致顾宪海在何峰面前老实的不像平时。
　　顾宪海之前是有一些驼背的，结果何峰一直说他这样子不会，硬生生给他板正过来了。
　　顾宪海还深深的记得何峰拿厚衣服硬掰着他挺直背的感觉，疼的要死。
　　在顾宪海期待的注视下，何峰把手上的豆浆包子都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顾宪海身边。他抽出一边的湿巾擦了擦手，示意顾宪海也擦一下。
　　顾宪海趁机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去拿桌子上的湿巾。
　　何峰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好闻味道，一看就是今天早上又洗了澡。这倒是让顾宪海有些不好意思靠，毕竟他昨儿身上那股烟味儿还不知道消没消。
　　还没等顾宪海抽出来湿巾，他靠着的何峰就突然起身走向沙发另一边坐下，和他拉开距离。
　　顾宪海:“……”得，他这是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儿了。
　　顾宪海又不信邪的试图往何峰身边靠靠，可还没等他抬屁股挪，就看见何峰突然伸出手来，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杵子，把他怼的更远。
　　顾宪海被杵的傻眼，但是他也没再往何峰身边凑。
　　因为这间房子不算太大，所以沙发挺小的。他俩虽然相隔沙发两边，实际上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
　　顾宪海刚拿起一次性筷子，余光中看到何峰一直紧盯着他拿筷子的那只手，这让他感觉浑身发毛，难受。
　　“我去洗个澡，你先吃吧。”顾宪海终于放下筷子，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顾宪海感觉胳膊被拍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何峰那张皱着眉的脸。
　　“我和你一起洗。”
　　“啊？噢噢，好。”这种从未见过的要求让顾宪海心里一跳，结果脸红着到了浴室脱衣服开淋浴，感受到身后紧紧贴个人。没等他开口应景的装出紧张的模样来一句“你要干什么”，就因为何峰的下一个动作弄得无语不止。
　　因为何峰是从身后抱着他的，所以顾宪海只能感受到何峰的脸搭在肩头，一双手抓着他的右手，正在给他洗手。
　　好像洗一次还不满足，何峰又给他几次，洗的顾宪海感觉自己的手都要秃噜皮了。
　　最后，那个情意绵绵的“你在干什么？”被顾宪海说出口，变成硬邦邦的“哥，你搁这干啥呢？”
　　何峰没回答他，目标却放在顾宪海的左手上。
　　顾宪海往后拱了何峰一下。
　　何峰拧了一把顾宪海的腰。
　　最后还是顾宪海拧不过何峰，不仅被按着洗半个小时的手，还被盯着刷两次牙。
　　造孽啊。
　　等到两人从浴室出来，香的方圆几里都能闻到。
　　当然，早餐也凉了。
　　不过热热也能吃。在早餐和微波炉亲密接触的时候，顾宪海终于如愿靠在何峰的怀里。两个人都洗完了澡，换上洗过的衣服，浑身清爽，这种舒服的感觉让顾宪海有些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往何峰的怀里拱。
　　何峰拿手试图推开他，没用力。
　　最终还是微波炉“叮”的一声声响，将何峰从顾宪海如同口香糖一样的黏糊中解救出来。
　　解决完早餐后，也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何峰又换上一身黑色的西装，顾宪海突发奇想，叫住了何峰:“哥，你过来一下呗，我给你系领带。”
　　何峰皱眉，本想着拒绝，最后还是没抵挡住顾宪海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认命的停下系领带的动作。
　　顾宪海系了半天也没弄出来个正经形儿，最后只能尴尬的拿着皱巴巴的领带，又看看何峰的黑脸，偷摸的往后退半步。
　　天地良心，他大学和面试的时候那个领带都是用的便携拉链盗版。
　　“哥，要不我给你系个，红领……”顾宪海话音未落，何峰就抽出他手里的领带，看也没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顾宪海感觉，如果不是何峰要保持自己的素质，刚才告别他的就是摔门而去了。
　　门外已经没有任何动静，顾宪海叹口气，往阳台的方向走去。他从阳台向外看，惊奇的发现何峰的车竟然没有被开走。
　　此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来，顾宪海回头，看何峰已经自己打理好，此时正向他招手:“收拾收拾衣领子，我送你去学校，九点以后要下雨。”
　　顾宪海有那么瞬间的愣神，然后反应过来，去卫生间照镜子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就跟着何峰出去了。
　　在有些昏暗的楼道中，何峰大长腿迈的很快，在前面嗖嗖的走，顾宪海只能忍着一下楼就腿软的毛病往下追。顾宪海最后忍耐不住，略过何峰小跑着跑到何峰的车边，得意洋洋的看着还在往这边走的何峰。
　　何峰过来也没用几分钟，他路过顾宪海的时候伸手摸了摸顾宪海的头:“上车吧，你工作的高中是第六中学？”
　　顾宪海点头，连忙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坐好后看向旁边给车打火的何峰。此时何峰的注意力都在车上，顾宪海突发奇想，往何峰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何峰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顾宪海对他这种态度受用的很，但也没在车上太过放肆，也就只是在红绿灯的时候问几嘴何峰工作的问题。
　　说实话，虽然姓何的龟毛的要死，但是顾宪海还是挺享受和何大事儿妈一起待着的。
　　可能是何峰厨艺比他好吧？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何峰的车稳稳停在天京六中的大门口。
　　顾宪海还是有些舍不得何峰，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
　　他磨蹭着拿起书包，又慢悠悠的整理衣服，解开安全带，最后有些期待的看向何峰。
　　“过来。”何峰感受到他的视线，示意他身子靠近些。
　　顾宪海连忙凑过去。
　　他看到何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口香糖，然后拆开包装将那块长条糖拿出来，往他嘴里送:“亲爱的，来，张嘴。”
　　顾宪海:“……”
　　你这还是在嫌弃我抽烟吧何峰。
　　顾宪海紧闭着嘴，努力摆出很凶的样子来瞪何峰，以显示自己真的非常生气。
　　何峰也很不耐烦的瞪着他，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还不下车。
　　最终还是顾宪海败下阵来，他低下头来，摆着还要再磨蹭一阵的架势，整理并没有褶皱的衣服。
　　“宪海，下车。”何峰推了推他，语气不大好。
　　顾宪海停下摆弄衣服的手，把身子往何峰那挪，暗示之意都快摆到明面上了。
　　何峰抿唇，还是极不情愿的在顾宪海左脸上落下一个吻。
　　“哥，亲嘴儿。”顾宪海看何峰的态度感觉有戏，赶紧补了一句，然后期待的看向何峰。
　　这回何峰没有动作，他看了顾宪海的脸许久，又低头看看手表，最终像是决定好什么人生大事，对着顾宪海的嘴轻轻亲一口。
　　顾宪海趁机按住何峰的头，试图加深这个吻，但是何峰的嘴闭的很严实，他舌头都已经麻了也没撬开何峰紧闭的嘴唇。
　　可能是何峰时间真的不够用，顾宪海还在单方面沉浸式的啃何峰的嘴。啃的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处一疼，他就被何峰给推开了。
　　顾宪海感觉自己这半年来无语的次数都没和何峰待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次数多。
　　何峰真的推的挺用力，他这一推导致顾宪海的胸口还在阵儿阵儿的疼。此时此刻顾宪海也感觉再嚣张下去何峰就是真的要发飙了，于是拿着书包灰溜溜的下车。
　　可能是这样子太狼狈，何峰揉揉皱起的眉头，放柔语气，哄小孩一样的压低声线，对着顾宪海说:“去工作吧，这几天不忙，等晚上我下班就来接你，去公园散步。”
　　顾宪海本来还挺难过，听到何峰这句话瞬间来了精神:“真的？没哄我？”
　　“没哄。”何峰勉强摆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可能是他经常摆着一副棺材脸，面部肌肉不发达，笑起来都十分不熟练。
　　顾宪海听到确切回应，开心的不行，立刻关上还开着的车门，心满意足的走进校门口。
　　何峰在车里看着顾宪海离去的身影，直到走进教学楼，才将车钥匙拧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看备忘录记着的行程，然后把陪顾宪海逛公园也加入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