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辞九州去》海皮乐

39、断联

　　或许是因为陈庭雨看的实在是太入迷，赵程琳冒出头来，看到那一排的乐器。
　　“小雨，你喜欢音乐吗？”
　　又变了，能不能好好叫我名字？
　　陈庭雨在心中吐槽，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毫无感情波动的摇摇头。
　　但是很明显，赵程琳来了兴致，她在摆放出来的电子琴前面按几下，似乎在感受这廉价的电子琴和她家破万的钢琴有什么不同。
　　在熟悉一阵之后，她给陈庭雨弹了一首《送别》，然后回头小声跟陈庭雨说这琴用着难受。
　　陈庭雨依旧是敷衍的点头。
　　“庭庭，你想学乐器吗？要不要我教你钢琴？”赵程琳就跟看透了他一样，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陈庭雨:“说不准以后……你能和你家那位合奏呢，他不是大提琴十级吗？”
　　陈庭雨停下脚步，他承认他心动了。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空闲时间，白天要上学学习，晚上夜班照顾老人。他感觉这么一天天过去，人都快累死了，怎么可能还有空学些没用的。
　　所以他还是拒绝了。
　　路上，赵程琳似乎又找到了什么点，开始跟陈庭雨说她小时候练琴的事，听到她说自己小时候练的不好会被老师拿尺子抽手的时候，陈庭雨心中才有一种诡异的平衡。
　　“然后呢？”他接着问下去。
　　“然后？然后我爸妈就把那老师给换了，哈哈，他们才舍不得我挨打……”
　　陈庭雨又沉默了，他感觉刚才的自己像个恶毒的反派。
　　走着聊着也就下楼了，大润发一楼有一家kfc，对于汉堡这种又贵又吃不出来啥好吃之处的东西，陈庭雨并不能理解，跟着赵程琳吃，他只是喝了一口，就被满嘴的气泡劝退了——也还好他只买了可乐。
　　或许是喝可乐给陈庭雨喝生无可恋了，他吃到一半就拿着可乐跑路，连带着赵程琳的零食袋子一起带跑了。
　　赵程琳目瞪口呆。
　　她发现陈庭雨给她的账也结了。
　　走回家后，她发现陈庭雨就在她家门口蹲着，脚边还放着她那老些的零食。
　　“喂，陈庭雨——你又抢单啊啊啊啊——说好的平分呢——”
　　陈庭雨连忙逃走。
　　也不是他非要抢买单，只是他经常受赵程琳的照顾，如果不为她做点什么事，他的心里也挺难受，感觉扯不平了。
　　或许是经常干活儿的原因，他力气比赵程琳大的多，跑的也比她快，用刘志伟的话来讲，就是“两肢小短腿倒腾的挺快”。
　　赵程琳门口有东西，也追不上他，只能被他甩下，在门口干瞪眼。
　　再三确认赵程琳没追上来以后，陈庭雨终于松一口气，他手里还拿着那杯可乐，可惜已经漏没了气，甜甜腻腻的口感，更难喝了。
　　回到养老院，他跟院长打过招呼，代替他坐到了前台，然后边写作业边看监控。
　　这是他的日常，如果需要，他还要代替护工去照顾一下老人家。包括但不限于早老人吵架的时候当和气佬、给老人家换尿布洗衣裳、装人家闺女儿子……
　　累，但是包吃包住，还不耽误学习，对于陈庭雨来说，真的是件很不错的工作。
　　听老人唠嗑吹牛也是一项不错的活动，如果幸运，真的还能学到东西。
　　就比如作文素材。
　　于是这样一天天的，天气越来越热，直到夏天。
　　闷热又干燥的夏天，把人热的像狗一样伸舌头，热的陈庭雨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什么地方冬夏会相差六七十度？冬天冷的要死，夏天更是热的不行。
　　陈庭雨趁着没人看他，偷偷用书把头盖住，然后偷偷学狗吐舌头。
　　不好使，还是热。连一点心理安慰都没有。
　　“各位同学，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开会，一个期末考试就被他墨迹了半天。
　　陈庭雨不喜欢这个新班主任，也不喜欢这个班级。或许是因为他期中考试没有拿第一，退居第二。在出成绩的那一天，好像所有的老师都开始认为是他虚荣心太强太骄傲，终于开始不进反退。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这根本就是陈庭雨的正常水平，是他理综太拉的原因。而第一的那位，本来就偏科偏的厉害，终于没有了拖后腿的文综，一路猛冲出来。
　　陈庭雨擦擦头上的汗，抬头就看到班主任正瞪着他。
　　他书拿反了。
　　陈庭雨立刻把书倒回去。
　　哦，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再是班长和历史课代表了，一班和二班高一的教师配置就能看出来最后哪个是文科班哪个是理科班。
　　所以一班现在的班干部，就是原来一班班干部。成绩好的根本没走几个，自然没有陈庭雨的位置。而且一班的理综进度比二班快好几课，陈庭雨几乎是硬补了一个月才赶上他们，导致他的周测成绩都不是太好——好在当时期中还是按照正常进度考的，让陈庭雨避免了痛失前三的命运。
　　不过他的成绩“退步”已经刻入了老师们的脑袋里，没事就要被拿出来鞭尸，就连上课也是一直点他，答对了让他别骄傲，答错了说他飘。
　　第一次周测的时候，陈庭雨还被嘲笑过，当时他恨不得撕了周围同学的嘴，后来放弃了。
　　毕竟他是后来的，在大多数同学都认识的情况下，得罪人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陈庭雨本想着要跟和他一样转班的同学报团取暖，结果他们都用那种奇怪又排斥的眼神看他，看到他从身边路过都会停止讨论。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孤立全班所有人，包括老师。
　　明天的考试，说实话，他没什么把握。
　　但他也不在意了，被嘲笑习惯以后，好像连被板子哥拍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孤独的日子，总能让陈庭雨想起来小时候被排斥霸凌的生活，他叹了口气，试图忘掉那些不堪回忆的画面。
　　好不容易开好会，陈庭雨终于可以收拾书包出教室——然后不出意外的被赵程琳堵住。
　　一班的位置靠近楼梯间和厕所，所以一般都是赵程琳在门口等他，他收拾东西很慢，或许是因为知道回养老院那段的公交走的慢，他也不着急。
　　因为前一天已经基本把书洞搬空了，所以要拿回家的东西并不多，陈庭雨掂量下书包的重量——和平时差不多。
　　他慢悠悠的出去，把赵程琳急得够呛，但是也没说啥，毕竟他平时也这样。
　　“庭庭，你说你这回还能不能拿第一了，我们说好的——”
　　“够呛。”
　　陈庭雨敷衍的回答着赵程琳的问题，然后送她送到音乐教室，在赵程琳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离开。
　　实际上，他确实很不甘心。但他很明白自己的缺陷，所以，放过自己，不让自己压力那么大，这是他目前的人生准则。
　　老二老三老四的，他都不管，他也没有来自家长的压力。至于何峰那边，他一直都将何峰看做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能联系上就追，联系不上拉倒。
　　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何峰发消息和打电话了。
　　那次何峰给他发过短信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直到再打电话的一顿忙音，不知为何突然查无此人。
　　明明之前只是已关机。
　　或许是难以忍受这三年的异地恋，或许是见过大世面就不再想围着他这个“糟糠妻”转悠，总之，他们俩算是彻底断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