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辞九州去》海皮乐

23、奖状

　　顾宪海跟何峰在医院过得平平常常，何峰那胳膊腿确实没啥大事，才过了两周左右石膏就摘下来了。医生说还要观察两周，何峰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在家静养一个月左右再来看看，反正是不能活动。
　　顾宪海在陪何峰的过程中，被许文复撵了好几回，让他回去好好学习，但是何峰不愿意让许文复陪他，愣是拽着顾宪海不撒手。如果是逼得紧了，还会嚎啕大哭。
　　或许是何秀妍已经跟许文复说了，许文复并没有多逼迫何峰。只是何峰并不想许文复天天来看他，就天天用姚佳的电话给何秀妍打电话吐苦水。顾宪海有时候都想问何峰那个眼泪是从哪来的，那么多。
　　终于有一天，在何峰检查顾宪海九九乘法表背的怎么样的时候，何秀妍打开了病房的门。
　　头一回何秀妍在一个月以内回来两次，何峰有些兴奋，只是他的腿目前只能简单走几步，他再兴奋也不能扑进何秀妍的怀里。
　　而顾宪海，终于解脱了。
　　比起姚佳那种人性化教学，何峰的魔鬼训练更加难熬，有时候他都困死了，结果还没闭眼睛，就被何峰用胳膊肘子怼的生疼。何峰自己看书学习还不够，非要他在旁边描字帖，描的他手都发酸。偏偏何峰又是病号，顾宪海一瞪他，他就撇撇嘴想哭。
　　顾宪海都被何峰给哭怕了，只好随他的意，此时何峰的注意力都在何秀妍身上，也不管他了，他就跟着姚佳走了。
　　之后顾宪海也都没关注何峰的事，还是像往常一样过着日子，他怎么也算是个大孩子了，学东西学的也快，再加上其实没啥要讲的，除了数学进度有些慢，其他的科目他也都赶到了三年级，嗯……会不会题他不知道，但是听肯定听懂了。
　　他还等着考试呢，他在医院的时候答应过何峰，成绩下来以后给他看，虽然不知道何峰还来不来考试了。
　　省里那个汇演的主持人，何峰是入选了的，可惜的是他一直在医院，错过了复试，他还因此低沉了很多天。
　　何峰最后还是来考试了，他坐在顾宪海的旁边，正在往后送卷子，顾宪海偷偷观察他的脸，总感觉何峰好像变了点，又好像没变。
　　考试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对于顾宪海这种半吊子。他身边的何峰已经刷刷全答完在那检查了，他还有一半没做完，不，应该是有一半都不会。
　　果然还是差很多啊，顾宪海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上课的态度，那个老登虽然经常针对他，但是讲课也是真讲知识啊，更何况还有别的老师。
　　本以为过了数学，语文应该就没问题了，结果一篇文章理解有一半都是生僻字。
　　为什么文章不标拼音啊？
　　顾宪海心中崩溃，但是没表现出来。
　　小学考试也就数学语文思品三科，之前他跟何峰聊过，知道了那个跟拼音一样的英语需要等到初中，也就是七年级才会学。顾宪海全部考完以后，整得人就像是褪去了色彩，就那样瘫在桌子上，丧的要死。
　　“顾宪海。”何峰伸手拽顾宪海的衣服:“你要去我家看看吗？新家。”
　　说到这，顾宪海可就不丧了，他刚才想了想，他也没亲人也没家长，怕个屁的考不好。反正他尽力了，该背的也都会，慢慢来 ，反正小升初的时候考好不就得了。
　　跟姚佳说过以后，顾宪海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何峰去新家了。他是知道何峰搬家的，姚佳去过几回，每次回来都会跟他说那夫妻俩不负责，小小的孩子，还没恢复好，就这么一个人丢在那，不会做饭不会买菜的。
　　虽然觉得很伤人，但是顾宪海还是开口问道:“你家现在就你一个人吗？你爸不跟你住了啊？”
　　“嗯，对。”何峰对顾宪海的问题并没有展现出别的情绪:“我爸看过我几次，但是我没让他进屋。”
　　顾宪海不再说话，就跟着何峰身后走。
　　何峰家离学校还是挺近的，就是姚佳他们住的小区，一个楼但是不同层。
　　难怪每次姚佳来回都那么快。
　　打开门，就是一个小客厅，没有餐厅，一室一厅的布局跟姚佳家里差不多。或许是东西少的缘故，比姚佳住的地方规整很多。
　　顾宪海走近一看，发现何峰家里竟然还有热水器。
　　嗯……
　　那以后他跟姚佳洗澡是不是不用去澡堂了？直接来何峰家洗澡多好。
　　何峰并没有阻止他到处看，于是顾宪海把何峰家里看了个遍，直感叹真好。
　　要是他以后也有这么一间房子就好了。
　　“顾宪海。”何峰的声音从客厅响起，打断了正在观察窗帘的顾宪海，他回头看去，只见何峰捧着水果盘，上面放着切好的水果。
　　“我爸给我拿的沙苹果，我不想吃。”何峰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顾宪海眼前。
　　顾宪海接过苹果，往嘴里放，一股清甜的味道就从嘴里爆开，因为削了皮，所以并没有苹果皮硬硬的口感。
　　“好吃，谢谢你。”顾宪海如实回答。
　　“那你吃吧，别客气。”何峰把果盘放到茶几上，然后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放入顾宪海的手中。
　　其实电视也就那几个台子，顾宪海知道电视怎么搞，何峰之前那个家里也有一台。或许是怕何峰看电视耽误学习，不同于之前那个彩色电视，这个是黑白的。
　　顾宪海感觉没颜色的没意思，没看。
　　他的注意力，被电视桌下那一个大箱子吸引了——倒也不怪他，除了正常针线盒和医药箱以外，那大大的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确实很勾起人的好奇心。
　　姚佳说过未经别人同意不能乱翻别人东西，所以他只是四处看看，并没有乱翻，但这箱子也是真的勾人。
　　“何峰，那箱子里的都是啥啊？”顾宪海戳了戳身边依旧在看书的何峰，好奇的问道。
　　“哦，那是我之前的奖状，你要看吗？”何峰顺着顾宪海的目光看去，看向那个大箱子。
　　“看！”看有戏，顾宪海连忙答应，很是期待的样子。何峰受不住他的目光，就把那箱子打开。
　　预料中金光闪闪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打开来，不是撕成碎片的奖状，就是被摔得碎了一个角断了一个头的奖杯。
　　顾宪海语塞。
　　这……
　　顾宪海勉强能看出来这些都写的什么，只感觉何峰好惨。
　　何峰似乎对这些惨不忍睹的东西都习惯了，他刚想合上箱子，就被顾宪海拉住了。
　　“我能拿走嘛？这些。”顾宪海看这些奖状，感觉有些太可惜了，如果可以，他想带回去给粘好，然后给何峰送回来。
　　“行，反正也没什么用。”何峰并不在意这些，顾宪海想拿，他也就同意了。
　　因为心里有计划，顾宪海并没有多留，他拽着这个箱子就上楼回到姚佳家，此时姚佳已经回家了。
　　“回来啦？”姚佳开门看到累的连呵儿带喘的顾宪海，和他身后的大箱子:“嗯？这是什么啊？”
　　“老师，这是何峰的奖状。”顾宪海听姚佳问，就把箱子推到前面，打开给姚佳看:“之前他们家帮了我这么多，何峰又不接受我给他写欠条，我就想着把他的奖状给他补好，然后像在学校那样把奖状贴在他的墙上，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姚佳听到顾宪海这个解释，笑着揉揉顾宪海的头，说要帮他，于是这两个人连夜把这些奖状勉强修复好。
　　因为碎的不是太离谱，所以修补起来也挺容易，就是有的会缺胳膊少腿，但也是尽力修了。
　　他俩也不知道修了多久，反正明天放假，等到顾宪海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放回箱子里，起身已经是头晕眼花。
　　他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了，姚佳还要批卷子，睡得就晚，顾宪海也都习惯她熬夜批卷子了。
　　自从把何峰的故事给姚佳讲过以后，姚佳就纠正了他心中“故事也不怎么样”的想法，告诉他童话故事和真实发生的故事的区别，同时还给他说了什么是喜剧什么是悲剧。
　　真好啊，顾宪海感觉自己上个月还是所谓的悲剧，结果遇到了何峰一家，命运就完全改变了。
　　那他以后还要对何峰更好，还要报答姚老师，顾宪海迷迷糊糊的想，然后伴着姚佳房间隐约的台灯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