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配白糖》亾甴

34、旧事

　　就这样时隔13年的旧事就在白梓年不疾不徐的语调中拉开了帷幕。
　　时间回到了13年前，那一年白梓年参加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场钢琴比赛。白梓年清楚的记得自己弹奏的歌曲是选了好久想送给曾翠翠女士的一首自编的钢琴曲。
　　但是当他在后面准备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首和他曲调相差无几的钢琴曲，轮到他表演时他慌张无措。因为那一场比赛要求的是原创钢琴曲，所以白梓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完成了一首即兴表演的钢琴曲。
　　他并非什么天才，哪一首钢琴曲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当他表演完看着评委直摇头，看着观众对自己评头论足，看着曾翠翠女士一脸的不相信。他回忆着自己在台灯下一次次修改乐谱，不分昼夜的练习，他感觉这个世界都是灰白色的。十三岁的白梓年默默地走下了台，对曾翠翠女士说出了那句：“妈，我不想弹钢琴了。”
　　也许当时这句话只是一句气话，那么几天过后的事情对于白梓年来说就是让他彻底放弃钢琴的主要原因。
　　关于白梓年输掉比赛这件事，很多人由于忌惮白家的势力只是草草的说了几句“真可惜”“怎么会这样”就结束了这场比赛。本来大众的视线应该离开钢琴比赛了，但是知道是谁扒出了白梓年的乐谱，并且表示是另一位抄袭了白梓年的乐谱才会让白梓年比赛的时候没有乐曲可以演奏。
　　本来对于白梓年来说是一件算好的事，但是参加比赛的另一位紧接着就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大概就是自己来自于农村对于这次比赛是自己努力了很久才争取来的，然后就是修改了上百次的手稿，以及一张张在黑暗中点着蜡烛坐在破破烂烂的房子中演奏钢琴的照片。
　　这一条微博立马让很多网友动容纷纷开始拿身世说事：
　　“白梓年家里这么有钱，有必要为了区区一个小奖请人洗白吗？”
　　“人家明明这么努力了，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白梓年家里有钱？”
　　“那些为白梓年洗白的人，收了多少钱啊！”
　　“白梓年？不知道前面那些导师为什么选他，弹的不怎么样嘛，就因为他家里有钱？”
　　“就是，真的弹得好难听，不知道前面的奖怎么拿的。”
　　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管你前面拿了多少次奖，只要你有一次没有表现好，他们就会去指责你，甚至会否定你前面所有的努力和荣耀。
　　13岁的白梓年默默看着微博上的人骂着自己，视线慢慢就模糊了，他想告诉全世界他没有请人洗白，他只是想送自己的妈妈一首歌而已。那一个晚上白梓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默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企图阻隔外界的一切流言蜚语。近乎魔障的一遍一遍的低喃道：“你弹得很好的，不要听外面的那些人说的。”
　　听到这里纵小棠眼里已然充满了泪水，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在白梓年13岁之前遇见他。这样在那个夜晚他就可以抱紧那个被世俗所指责的小男孩了。而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握紧身边这个人的手，企图温暖那个13岁的白梓年。
　　白梓年看着纵小棠一脸的心疼，笑着摸了摸纵小棠的头温声说道：“没事，都过去了。”
　　“所以你知道真相是什么了吗？我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巧。”纵小棠抬起头看着白梓年笃定地说道。
　　“我妈当时派人去查过了，另一个和我同台的人在比赛前一天收到了一份乐谱，感觉比他原稿更好就参考着改了自己的稿子。而这份乐谱是我不小心留在了音乐教室，就被有心人拿去复印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花钱找人洗白也没有必要了，网友只会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不会在意真相的，所以我拒绝了我父母的好意，毕竟没有必要了。”
　　纵小棠听完没有说话，时隔经年他也能感受到这件事对白梓年的打击，白梓年是多么一个骄傲的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有这么一段经历，所以才极少有人知道白梓年会弹钢琴吧！
　　而在事发经年过后的现在纵小棠能做的仅仅只是给白梓年一个安慰性拥抱，这样的自己让纵小棠感到无力，不过又能改变什么呢？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向前走了，过去就让它过去，日子总要向前看。或许这样不能弥补白梓年内心的伤痛，但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吧！
　　过了一会儿纵小棠才重现开口说道：“所以你就再也没弹过钢琴了？”
　　“嗯。”
　　“可是你真的没有遗憾吗？为什么不试试再碰碰钢琴呢？”
　　“会有遗憾，但是我已经不想弹了。”白梓年说着就放开了纵小棠的手，转过了身去。他应该怎么告诉纵小棠他一看见钢琴就忍不住发抖这件事？这样的自己，他本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让心爱的人看见？
　　“就算为了我弹一次也不可以吗？”纵小棠看着眼前白梓年的背影，有些着急的说道：“我还没有看见过你弹钢琴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看看，看看我男朋友坐在钢琴面前，指尖和琴键碰撞为了我而演奏的样子。”
　　还有半截话纵小棠没有说出口：我还想阿姨看见她的儿子真的很厉害，当年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还想你重新拾起对钢琴的热爱，继续用指尖去演奏属于你的音乐，你的才华不应该因为那群坐在键盘后面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几句话而淹没。
　　白梓年没有回答纵小棠，只是爬上了自己的床假装睡觉。纵小棠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白梓年，失落的继续和他的数学题做斗争去了。
　　白梓年真的想睡着，只是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吵得他实在睡不着。
　　小人A：去嘛，为了你家小朋友
　　小人B:万一又有人说你弹的不好怎么办？
　　小人A：哪有什么，又不是给他听的
　　小人B：都已经4年没有弹过了，都生疏了
　　小人A：那就去练啊！
　　是啊，白梓年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你管别人干嘛？你又不是人民币，为什么要所有人都喜欢呢？有人想听不就行了吗？这一瞬间白梓年感觉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挺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明白，想着想着自嘲的笑了笑。
　　白梓年抓起枕头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给纵小棠发了一条消息。
　　纵小棠看着手边突然亮起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看着看着就笑了。
　　烦人精：好，为了小朋友我去。
　　然后纵小棠又意识到什么，打开微信把“人傻钱多”改成了“男朋友”才心满意足的熄灯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