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77、予野一生

　　凌晨两点半，本吴晨的肚子咕噜了一声，饿醒了。
　　罗怀特要起来做夜宵，本吴晨这次不放他走了。他们在床上胡乱吃了一些面包。

　　吃完之后，本吴晨又撑了。
　　“出去走走。”
　　“半夜欸。”
　　“半夜就半夜。”
　　“好。”

　　走出时雨居，平时拥挤的十字路口，此刻只有零星的车流和三三两两的行人。
　　进入南门路，时空变得诡异。马路的一边是寂然无声的森林公园，马路的另一边是灯火喧嚣的日月中央城。

　　本吴晨一直紧握着罗怀特的手。
　　经过的行人，大都是不夜城的年轻人，见惯了各种人情，他们或视而不见，或漠然投过来一瞥。

　　走到公园南门，本吴晨看见还在卖票的窗口，走近看了看。
　　“罗特，我们去公园。”
　　罗怀特想起了荷花池旁林天野的表白，脸悄然红了红。
　　“太晚了。”

　　本吴晨也不再强求。他们一直向前走着，走着。到了一处街角的休息长廊，他们坐在长椅上歇息，本吴晨靠在他的肩膀。

　　“向我保证，你不会离开我。”本吴晨说。
　　“我不会。”罗怀特说得很郑重。
　　不论他们是以爱人或者朋友的方式相处，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离开本吴晨。

　　“今天我很开心。”本吴晨说。
　　“我也是。”罗怀特回应道。
　　“觉得，生命中能够拥一天这样快乐的时光，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是。”

　　如果一生只能拥有一天这样的快乐，往后漫漫余生又该怎么度过？
　　而这一生，本吴晨会不会真正地快乐？

　　在他的怀里，本吴晨睡着了，还紧紧握着罗怀特的手不肯松开。
　　罗怀特没有睡。在暗夜里，他呼吸着本吴晨的呼吸，心中变得清明，不悲不喜。

　　他审视自己的感情。
　　初见本吴晨时，他的心动是真实的。本吴晨说，我爱你，他的冲动也是真实的。
　　是爱情吗？

　　此刻，本吴晨就在他的怀里。
　　像是守护着他的珍宝，他那样地小心翼翼，守护着他。

　　可是那一夜的风雨里，他吻的那样自然，毫不迟疑。
　　是爱情吗？
　　不，只是灵与肉里，原始的欲望让他犯错而已。

　　他喜欢的是本吴晨，一直都是。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沉睡的小猫咪，将深情的吻一遍遍落在亲爱的人的发间。

　　他鄙视自己的动摇。
　　他纠结的是爱与不爱。
　　而本吴晨，从来没有这种动摇。

　　本吴晨是爱他的，一直都是。不管他如何逃避，他是爱的，从不动摇。
　　他纠结的，只是爱情与未来。

　　天色渐亮。有人经过，向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他坦然接受。
　　本吴晨揉揉眼睛：“罗特，你没睡吗？”
　　“嗯。”
　　“怎么不喊醒我？”
　　“不舍得。”

　　本吴晨看看四周，离开罗怀特的怀抱。
　　“他们在看。”
　　“看就看吧。”

　　可是本吴晨的眼里，明显是被别人注视的羞耻。
　　罗怀特轻轻地说：“我们走吧。”
　　本吴晨低垂双目：“你生气了？”
　　罗怀特平静的说：“没有。本，不管以后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本吴晨的脸变得潮红，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等我，好吗？”
　　“好。”

　　可是本吴晨，我害怕我的心，会再次背叛，我再也无法坚持自己。
　　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害怕会失去你。

　　回到二楼房间，罗怀特先去冲澡。等他出来，本吴晨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吴晨：“我要戒酒了，以后我不会再喝了。”
　　罗怀特：“嗯。”
　　本吴晨小心翼翼的看向罗怀特：“昨晚……”

　　罗怀特的心要蹦出来了。他不说话，等着本吴晨说。
　　“我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

　　本吴晨的脸上有一点点的失落，然后，又是些微的放松。

　　罗怀特的心，一点点下沉。
　　明明知道是这样。
　　本吴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同他“第一次的表白”。
　　本吴晨是真的醉了，还是他什么都知道，罗怀特竟然不敢知道答案。

　　罗怀特：“这一段时间我总是失眠。”
　　本吴晨问他：“怎么了？”
　　“想一些事情。”他的眼睛盯着床头的大熊良久，“能把你的大熊送给我吗？”
　　本吴晨看着大熊，迟疑了好一会儿，说：“好。”

　　罗怀特笑了。他情愿有一些事情，有一些话，只是他自己记得。
　　“你舍得吗？”

　　本吴晨躲开他的眼神。罗怀特低垂着眼，心也变得低落。
　　本吴晨，他是明白的。

　　本吴晨轻声解释：“我不能总是依赖大熊啊。我要学会自己长大。”
　　他将大熊递给罗怀特。
　　“这是我最宝贝的大熊，送给你，我最好的朋友。”

　　罗怀特接过大熊：“谢谢。”
　　心里一阵悲凉。

　　罗怀特：把你的大熊给我，我来做你的大熊。
　　本吴晨：我想要你一辈子，做我最好的朋友。

　　有些话，他们只听一半。
　　他们只不过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

　　情话还飘荡在耳边，那样的真挚，他配合着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