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0、亲爱的本

　　下面该罗怀特登场了。
　　本来女生们三三两两在一旁闲聊，现在却“哗啦”一声集体围拢到窗户边，惹得男生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肖雅在前排转过身向后看，装作随意，实则密切关注着后面的动静。

　　罗怀特走到本吴晨身边，踌躇停住脚步。
　　本吴晨，这次愿意和他做同桌吗？
　　他犹豫了一下，问：“可以和你做同桌吗？”

　　本吴晨猛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又各自闪躲开去。
　　本吴晨小声说：“刚才他们在我不好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和星星坐后边？”
　　罗怀特愣了一下，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他轻轻说：“好。”

　　本吴晨低声解释：“我是这样想，天赐爱说话，我怕星星镇不住他。”
　　“我还和天赐坐。”罗怀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只要我不说话，他一个人乱不起来。”这是他一个月的经验之谈。
　　本吴晨一笑：“别和我争，他听我的。”

　　罗怀特有点茫然。
　　他弄不清本吴晨的真实想法，是真为刘星星着想，还是只是他的理由。

　　本以为罗怀特很快就能选好位置，赌局输赢马上见分晓，谁知道那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还聊上天了？

　　一个女生刚“喂”出声，被另一个女生捂住嘴。
　　“别说话。”
　　好不容易看一场免费的恩爱大片，小小的打赌算什么？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无声电影也足够了。

　　男生们也明白过来，迅速占领了还尚有余位的距离最远的窗户。
　　有同学维持秩序，小声说：“安静！”
　　其实他们也不用担心，教室里的两人都各怀心事，哪想到现在全班都在关注着他们呢。

　　本吴晨望向罗怀特的目光变得朦胧。
　　“能和喜欢的人坐一起固然好，只是……”本吴晨的声音变得遥远，“会影响学习的，对吧。”

　　喜欢的人……
　　罗怀特的心被幸福充盈着。
　　所以，所以……他才拒绝和他做同桌吗？
　　因为，喜欢？

　　以为熄灭的火焰又腾地溅出一丝火花。
　　一双眼，再也不能从本吴晨的脸上移开。

　　教室里，肖雅带着必胜的笑，向窗外围观的同学们抛出一个飞吻。
　　教室外，同学们都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兴奋打扰到陷入爱河的两位。
　　不过看样子，怕是天塌下来也打扰不了了。
　　看这两人的眼神，你缠着我，我绕着你，太深情了有没有！

　　罗怀特语气轻松起来：“天赐很听你的话吗？”
　　本吴晨也轻快地说：“不然呢，不给他讲题。”
　　他补充一句，“我也不是故意要分开他们的，这样对他们好。”

　　他们？
　　原来所谓喜欢的人，是指陈天赐和刘星星。
　　火花闪了一下，在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湮灭。
　　罗怀特点点头，语气异常平静。
　　“好，我和刘星星坐。”

　　本以为学霸君和学神君同桌是铁板钉钉的事，哪想到学神君居然又坐到了学霸君的后排？
　　什么情况这是？

　　肖雅失落地转过身去，不可能的！
　　同学们从窗口走开，议论起这奇怪的选择。

　　第八名走进教室，蹭到本吴晨身边：“我能不能坐这儿？”
　　本吴晨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能。”

　　陈天赐进来时，罗怀特和刘星星已经坐到最后一排。
　　本吴晨指指旁边：“坐这儿。”
　　陈天赐没动：“学神学霸坐一起嘛，干嘛要分开。学神君，你占我的位子了。”
　　说着话，就要动手拉罗怀特。

　　本吴晨一把拽住他：“那不行，星星同学不能让你给祸害了，就你那小嘴爱说的，还想让人学习不？”
　　刘星星刚想说话，陈天赐切一声：“别拿星星说事！”
　　这一嗓子吼的，教室里教室外的目光都被这一声重新吸引过来。

　　本吴晨小声命令他：“坐下！”
　　陈天赐根本就没听见本吴晨的话，继续吼道：“那个阅读理解题我算是懂了，诗人的情感是近乡情怯！”

　　近乡情怯？
　　热切地，不敢靠近。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瞬间秒懂，他们对罗怀特的奇怪选择有了最合理的答案。

　　一个同学向另一个没明白的同学解释：“因为……喜欢呗。”
　　另一个同学依旧不明白：“那为什么不坐一块？”
　　解释的同学无语凝噎。

　　秉承班级所有事都与班长有关的理念，肖雅站起来：“嗨我说，我们是自由的班级，言论自由，恋爱自由，干嘛这么辛苦小心翼翼的？”

　　她可不是怕赌局输，她只是想点醒他们而已。
　　袁月将她按到座位上：“好了，让他们享受恋爱的过程嘛。”

　　几个女生凑到肖雅旁边，虽然肖雅赌局输了，但她怎么看出来学霸君和学神君的？
　　肖雅得意：“我是腐女哦。”

　　罗怀特调整一下呼吸，压抑自己不再想什么。他审视自己的心，发现那里是一团乱麻。
　　他看不见本吴晨的表情。他在想什么？他不懂本吴晨，甚至，他不懂自己。

　　顶撞了本吴晨的陈天赐很快换上笑脸，讨好地问道：“近乡情怯，我理解的对吧？”

　　本吴晨：“闭嘴。”
　　陈天赐：“最后一句。”
　　本吴晨：“不批。”

　　“虚伪。”陈天赐撇撇嘴，“那行，我就看戏。”
　　一直没有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刘星星：“看什么戏？”
　　陈天赐还想说话，本吴晨看了他一眼。
　　陈天赐连忙做出投降手势，又比划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
　　教师办公室，班主任王老师正在备课。罗怀特敲敲门：“报告。”
　　王老师示意他坐下，斟酌用词：“你去餐厅的事，我知道你谨慎考虑过。”
　　他看了罗怀特一会，“但要注意，不能影响学习。”
　　罗怀特保证：“我知道老师。”

　　王老师抽出一叠卷子，罗怀特注意到那是他的试卷。
　　“很优秀，几门都是满分，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很骄傲。”
　　“谢谢老师，我没那么好。”

　　王老师将语文试卷抽出来：“不过语文稍稍弱了些。”他有点不解，“我看过你以往成绩，语文很好啊，是不是和以前学习内容不接轨？”

　　本吴晨敲敲门：“报告老师，学神君考语文时发烧了。”
　　王老师释然：“这样啊。学霸君还挺仗义，不过偷听不好吧。”
　　本吴晨不好意思地笑。

　　王老师注视罗怀特：“没别的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新同学的情况。我是你们班主任，以后不论学习还是生活的事，都可以找我。”
　　罗怀特明白，这才是王老师今天找他的主要目的。
　　他心里暖暖的：“谢谢老师，我会的。”

　　“学霸君还是第一。”王老师伸出大拇指，“一万个赞给你，你是最强的！”
　　本吴晨笑出声：“老师别出息我。学神君不发烧比我强。”
　　王老师故意提醒他：“也是，学神君很优秀，你要小心哦。”
　　本吴晨挺直胸膛：“老师，我会尽力的。”

　　王老师站起来，一手拍着罗怀特，一手拍着本吴晨。
　　“看得出来，你们现在是好朋友。”
　　肯定句后，又来一句，“是好朋友吧？”
　　“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王老师语重心长：“真正的好朋友，是朋友也是对手，是对手也是朋友。”
　　罗怀特和本吴晨对望了一眼。

　　王老师继续说：“高手之间过招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将对方当作努力的方向。心怀敬佩，相互激励，共同提高；欣赏对方的同时，也努力让对方欣赏自己。懂吗？”
　　两人理解老师的用心，一齐回答：“懂了。”

　　“对了，你们的帅哥餐厅挺红火的，开始还怕你们影响学习，看来是多心了。”
　　本吴晨调皮地说：“欢迎老师参观指导。”
　　王老师：“我去看过，气氛挺热烈嘛。”

　　本吴晨：“老师，什么时候偷看的？”
　　王老师：“秘密。”
　　本吴晨：“今晚还去偷看呗。”
　　王老师：“今晚我就不去了。”

　　帅哥餐厅的出名，是老师和同学们没有料到的。
　　几乎所有的高三生都知道，学霸君和学神君在这里勤工俭学。他们平时不好意思老向老师问问题，能向两位和蔼可亲的帅哥请教，也是蛮不错的。

　　午饭后的一个小时，大家约定俗成不影响他们午休。
　　晚饭后就不一样了，学霸学神成了香饽饽，半小时自由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仅仅二楼，连一楼用餐的同学吃过饭，也不约而同聚到这里找他们请教。

　　有真心问问题的，也有借着问问题搭讪的女生。用陈天赐的话讲，他们不累，他看着都累。
　　还好他们在后厨吃饭，要不然，恐怕连饭也吃不到嘴里去。

　　厨师长端来一盘大虾：“今天没卖完的，你们吃吧。”
　　罗怀特好半天才剥好一个，放在嘴里慢慢吃。
　　对面本吴晨发挥心灵手巧的本领，不一会儿面前的碟子便堆满了。

　　他将碟子推到罗怀特面前，罗怀特一愣，刚要回推过去。
　　本吴晨按住他的手制止。
　　罗怀特的心快要蹦出胸膛。他轻轻抽回手。

　　“你吃吧，我不爱吃。”本吴晨解释说，“妈妈爱吃虾，她不会剥，剥虾任务就落到我头上了。”
　　话说到这份上，罗怀特也不好再推辞，低下头闷吃起来。

　　本吴晨：“以后剥虾任务我承包了。”
　　罗怀特：“嗯。”

　　看罗怀特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本吴晨放下筷子，专心看罗怀特吃。罗怀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本吴晨这才挪开目光：“有没有发现我们俩是互补型。”
　　罗怀特一愣，才反应过来本吴晨说的是面前的菜。

　　本吴晨喜欢辛辣有味的，罗怀特虽然也能吃辣，但平时饮食以清淡为主。本吴晨说的互补还真贴切，本吴晨吃的他不吃，本吴晨不吃的他全包了。

　　罗怀特笑：“所以你吃辣子鸡，我就不吃，所以我吃虾，你就不吃。”
　　本吴晨也笑：“但是你能吃的我也能吃，我能吃的你也能吃，这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

　　罗怀特调侃他：“那你也吃。”
　　本吴晨没理他，夹了一块辣子鸡填到嘴里：“爽啊，又香又辣。”
　　罗怀特认真地将面前的虾一个不剩全部吃下：“谢谢你。”

　　本吴晨阳光一笑：“明天我们去海边。”
　　罗怀特：“好。”

　　两人刚折返回餐厅，身后有声音响起：“累不累？还习惯吧？”
　　他们一齐望向声音的来源，原来是年级王校长和崔处长。

　　罗怀特算是体会到了王老师的话，他是不来了，校长和处长来了。
　　本吴晨推推他，让他回答。他连忙说：“不累，谢谢王校长和崔处长给我们这个机会。”

　　“别谢我们，是我要谢你们。”王校长满面春风，“我可听说了，我们餐厅现在特别红火。”
　　崔处长接着说：“有你们在，同学们都乐意到二楼用餐，这就不多说了。重要的是，学习氛围给你们调动起来，这才是我们高兴的。李校长和王校长都表扬你们了呢。”

　　同学们一齐叫起好来。
　　罗怀特和本吴晨都不好意思了。

　　王校长说：“同学们的学习精神值得表扬，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个建议大家听听。”

　　原来同学们不管大题小问，一个接一个地请教学霸学神，半小时也只能解答几个同学。
　　王校长的建议是，以班级为团体，以强带弱，平时能在班级解决的就在班级解决。普通疾病找班级大拿，疑难杂症再找学神学霸。

　　罗怀特暗暗佩服王校长，这样不仅将班级学习积极性带动起来，还润物细无声地将学习分散到了空闲时段。
　　同学们都点头称是。

　　临走前，王校长看着他的两个学生：“什么时候觉得耽误学习就说一声。”
　　罗怀特连忙说：“我们会的。”
　　王校长拍拍他们的肩膀：“联大和盟大，记住啊。”
　　本吴晨表态：“我们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