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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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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朔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如今神宫势力分散,三皇子与妖联姻,若是想要占据先机必要先除去站在对立面的战神一派与太子一党。”
“确实,不过我相信乘瑜,她定能挨过此战,助力凤族复兴。”陈阕说着有些激动,甚至把手中的酒盏高举过头顶。
玹朔见她这带着醉意和朝气的可爱样子,不免失笑,想摸摸她的头却又迟疑,只得将她因这动作落在额前的碎发为她捋到耳后。
再次经历玹朔这番动作的陈阕不像在英灵试炼里那样怔愣,而是顺着他手臂的方向猛地向他靠近。
此刻,他与她之间只剩一个指尖的距离。
玹朔没有被她突然靠近的举动吓到,而是顺势沉溺在她的眼睛。
“你穿红色很好看。”
听到这句夸赞的玹朔嘴角不免弯起向上的弧度,克制自己,尽量语气平稳地说道:“我知道。”
“好,这件事我们都知道。”陈阕边说边将自己的身形恢复到正常位置,“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我们也都知道。”
玹朔看她盯着眼前的酒杯,心中却有些慌乱。可他无计可施,只能等待陈阕将这把温柔的凌迟刀缓缓落下。
“除了我们,这件事月亮也知道。”陈阕说完这句话抬头看月,澄净的月色公平,从不有半分遮掩。
哪怕梧桐树叶此时在玹朔的脸上落下一点阴影。
“可这件事太难,我还没有想好。”陈阕将头调转,正对玹朔的方向,眼睛里满是严肃真诚。
“我理解你还没有想好,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想好了。我可以等到你想好那天,给我一个结果。”
陈阕隔着无数纤维与骨骼感知到了玹朔那颗正在跳动的心,一如那日在酒楼。
“好了不早了,要快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练剑。”玹朔说完便起身回屋,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害怕这次醒后还是他自己一人慌乱迟疑,而对方安之若素。
这次,留在月色下的是陈阕。
她用手撑着头,兀自想着:可让一个人漫长的等待,是不是并不公平。
次日,陈阕依旧早起,不过在她整理行装准备练剑之时,成景殿的侍女敲响了她的房门。
“姑娘早,族长叫姑娘去成景殿一趟。”
这有些在陈阕的意料之外,她本计划在下午拜访乘璞,拿回自己的半个魂体。
“好,麻烦叫族长稍候,我收拾好便过去。”
“是。姑娘不必太过着急。”说完,侍女便离去。
说是不急,但陈阕还是在同玹朔一起匆匆用过早饭后,尽快地去了成景殿。
殿中,乘瑜不在,乘璞和夫争分坐在中央和一侧的位置。
“你来了,快坐。”见陈阕来到殿上,乘璞放下手中的茶招呼她赶紧坐下。
陈阕顺着话坐下,向乘璞发问:“族长找我有何事?”
“自然是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乘璞挥手,令身旁端着木案的阿晴上前,那木案之上正是装着陈阕半个魂体的湖蓝色玉瓶。
乘璞将玉瓶拿在手中,亲自递给陈阕。
在陈阕的掌心触碰到玉瓶的一刹那,乘璞的声音又在陈阕的耳边响起:“不过还有一事要与姑娘相商。”
“什么事?”陈阕一边将玉瓶接下,一边反问乘璞。
“陈阕姑娘那日在神宫取内丹可还顺利?”
“顺利。”
“姑娘可还差一件顺手的神器?”
看着乘璞的脸与之对话的陈阕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不知是因为今日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还是因为乘璞那本就张扬的容貌在此时布满且溢出的野心。
在片刻的怔愣过后,陈阕看向在旁一言不发的夫争,他此刻正在品着手中的茶。
陈阕不知道茶的品类,因为自她进成景殿后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
她忽然很懊恼,懊恼自己成妖万年,修炼千年,还是忘记设防。自己居住数日的梧桐山谷,从不是朋友乘瑜的家,而是妖界末落族类世代栖息的圣地。
“不知二位对此有何高见?”陈阕冷静下来,终举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向在座的两位反问。
“姑娘可知祈天剑?”久不作声的夫争在此时开口。
“自然,此剑乃上古神剑,各界古书中都有记载。”
“此剑如今尘封在天界菖蒲境中。姑娘在妖界和神宫都呆了不久,天妖两界剑法奥妙应当都知晓不少。”
这话不给陈阕拒绝的余地,可昨晚玹朔的话也却有几分道理。
“剑不在贵重,而在与持剑人是否契合。”
“可此剑如今的位置并非是我悄悄透露给姑娘,而是如今神宫众所周知的消息。”
“这消息在我这儿并不值钱。”
“神宫的日子寂寥,战神殿的那位总喜欢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二人一问一答接得紧密,但话讲到这里,陈阕终理解夫争坐在这里的原因。
该回答的人在思考,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你不妨多想想,离辰执定下去取那剑的日子还有些时间。”
“若姑娘想好了也无需冒着风险告知于我,姑娘只需在十日后到梧桐山谷入口处稍候,我自会派人将姑娘无虞带入菖蒲境中。”
乘璞和夫争二人一言一语地将沉默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辰执做事不会高调。”陈阕疑问着为何他们确信十日内辰执不会将剑提前取走。
“七日后是那凡人女子的祭日。这日前后总共十四天,辰执惯不会离战神殿一步。我给姑娘十日,是为了让姑娘好好考虑。”
夫争所言真假,陈阕并不能确定。但她不会忘记那凡人女子沈簌春的祭日,那是她复活的日子。
“为何笃定我会成功取得此剑?”
“凭姑娘安然无恙走出夫夫山,凭姑娘在第一重英灵试炼中名列前茅,凭姑娘将封印重溯塔的结界解开得轻易。”
“取得此剑对二位有何好处?”
“无他,只是希望神宫能乱上一乱。”回答她的是乘璞,话里有着胸有成竹的淡然。
“我会好好想想。”
离开成景殿的陈阕,还是先回了小院。此时日头还未正当空,她今日也还未练剑。
“他们找你说了些什么?”玹朔等她的这些时候有些着急,担忧着乘璞是否会将那一半魂体如约交给陈阕。
如今见到刚踏进院门的陈阕手中拿着湖蓝色的玉瓶,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而之所以悬着的心只放下一半是因为陈阕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难不成只给了四分之一?”玹朔有些迫切地问到。
见他那着急的模样,陈阕展颜一笑:“乘璞将我的那一半魂体原原本本地交还于我了,你不必担忧。”
“那就好。我总是不愿见你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去成景殿时夫争也在。他同你我猜测那般,的确不单纯。”
“他说了些什么?”
“他知晓了我要向辰执报仇的事情,我若能成功杀掉辰执,他向我允诺保我不受牵连。”陈阕向玹朔隐瞒了神器的事情,这句话里只有最后的半句是真话,只她离开成景殿之前夫争确向她这般许诺。
“这是自然。他娶妖界人为妻,若是妖界人杀了战神,让神宫的人牵连到你,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处。”玹朔对这许诺深深地不以为然。
“可我不就变成了他们争斗的棋子?我还是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陈阕的语气沮丧,这是她真心的所思所想。
玹朔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道:“若论棋子,我们每个人都受这时代和命运的安排;可若论掌控,只要言行随心,就不算被安排。”
随心?可她心里的事太多,不能事事随心,她只能尽己所能,给自己的心解开一些锁链。
夫争最后对临走的她说,取剑之后,她可再不将辰执的事放在心上,自有人会处置辰执。
若只是将辰执想要的东西率先夺走便能抵消当初仇恨,陈阕便不会在正灵山修炼上万个日夜,不会前往水深火热的夫夫山。
为什么总有人将她的一切看得轻易?
临近日落时,乘瑜将离开梧桐山谷,返回神宫。
她因无人打扰,久违地睡到日上三竿。用过午饭后,她去小院里寻陈阕,那时陈阕正在练剑。
她们还是相谈甚欢,从晴空白日聊到黄昏已至。
陈阕嘱咐她要处处小心,尤其对待身边人。可乘瑜乐呵呵地回答,她在神宫没有身边人。
她和陈阕在山谷出口前拥抱后离去。
无论如何,乘瑜待她从不作假。
走时,乘瑜还是穿着来时的白衣,她以为回家不用多带一套衣裳。可她终究对新身份陌生,她没办法将凤族的衣服穿到神宫。
还是一阵温柔的白光环绕,一行人消失在山谷出口前的空地上。
行至今日,陈阕终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圆满。
完整的魂体,正待翱翔的双翼,活力充足的内丹,一切都好像是以前的样子。
只是今日的她不再是那个眼看自己被利用得干净却无能为力的陈阕,她要将轻视驳回,将事情尽力拨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