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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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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站着的憨憨水仙看见福晋朝自己看过来,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想要安慰福晋别害怕。
张芙音内心无奈只得转过头去,这时刘侧福晋和弘昇阿哥已经来到了厅堂的正中间。
刘侧福晋穿的倒很素雅,藕荷色绣水草金鱼纹旗装,发髻上也只插了一两支翡翠钗,脖子手腕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带。她的妆容也清雅自然,与她浑身的温柔气质倒也相配。
张芙音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位很受宠的刘侧福晋应该是明艳类型的美人,原来竟是这样清新素雅的女子。
刘侧福晋带着弘昇阿哥规规矩矩地先给张芙音行了个礼,张芙音让她们起身,请她们先入座。
哪知刘侧福晋坚决不肯,张芙音见状也不勉强只好随她去了。
“福晋,妾身今日带着弘昇来是专门来给福晋请罪的。那日都怪弘昇顽劣任性,才累的福晋跌入池塘。福晋病倒的这几日我亦十分忧心,虽不能近身侍奉汤药,但每日都焚香抄经祈祷福晋能早日痊愈。”
她说话声音也温柔,这番陈词听起来也诚恳。张芙音还没想好如何答话,就瞧见刘侧福晋又低头看了一眼弘昇阿哥。弘昇人虽然还小,但是和她额娘一对上眼神,就会了意。
他立马噗通一声跪下了,“弘昇给额娘请罪。都是弘昇不好,才害的额娘生病喝药,刘额娘已经教训过弘昇了,我以后一定乖巧听话不惹事。”
老实说,这弘昇阿哥确实长得玉雪可爱,胖嘟嘟的脸蛋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的,说起话来也奶声奶气的。
只是都说这深宅大院里的人各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哪怕是小孩子,想必也比同龄人早熟许多。所以虽然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小许多,但是张芙音还是不敢确定他就一定没有问题。
只是一对着他开口,张芙音就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得温柔了些。“弘昇,额娘问你,那日为什么一定非要额娘去捡球啊?”
其实当日的具体情况,张芙音已经问过跟去的蔷薇了。只是一问起落水的事她就要哭不哭的,只说是那日偶然碰见了弘昇也在花园里头丢皮球玩,双方既然遇见了,自然要说一两句话。
原身和五阿哥成婚已经两年了,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平日里刘侧福晋在时也不好和弘昇多亲近,其实原身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弘昇是府里唯一的小阿哥,一直备受宠爱,也是个自来熟性格。那些下人和他玩总是束手束脚的,他觉得没意思,这会看见了额娘过来,就主动拉着要一起玩球。
后来球不小心掉进池塘里,那是弘昇最爱的玩具,弘昇见状立马撇了嘴大哭起来,嘴里还喊着:“额娘赔我球,额娘赔我的球!”于是原身一着急,走到池子边去,结果那儿的石头太滑一下子就掉进水里。
不过张芙音虽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事情就是这样,但还是想听听弘昇怎么说,没准小孩子就说出什么来了呢。
弘昇听见了张芙音的问话,歪着脑袋,像是有些困惑,过了一会才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答道:“因为那球是额娘不小心丢进池塘里的啊。”
张芙音和煦的笑容还在脸上,此刻却有一丝凝固了。厅堂之中一时也陷入了莫名的安静,张芙音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孩子的逻辑就是如此简单,谁把他的球弄丢了,谁就负责给他找回来。
而且蔷薇也没提起过这一点,只说是弘昇阿哥非要福晋去捡那个球,自己醒来之后对那日的事又记得不清楚。
张芙音只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企图让大家忘记是她把人家小孩的球丢进了池塘,然后去捡球时还脚滑了。
刘侧福晋在这时却又再一次请罪,“这事说到底还是弘昇的错,还请福晋责罚。”
张芙音没有发话,弘昇还是乖乖跪在地上。刘侧福晋的态度看起来又是如此谦卑,而且既然是自己把人家的球丢进了池塘,那么原先想给她们母子俩一些惩罚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本来念着弘昇是个小孩子,五阿哥又还没回来,只是想罚他抄书或者是罚站什么的。可如今这弘昇恐怕连毛笔都不会拿,至于罚站,对于这么一个三岁小孩也略显残忍了。
思及此,张芙音还是开了口:“弘昇阿哥还小,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他。但是平日里服侍他的嬷嬷小太监那些人却是不能不罚,只是下人们的月例银子都得养家糊口,这样罚了也太绝情了些。”
张芙音话说了一半,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那就这样,就罚侧福晋半年的月例银子怎么样?”
这话一出,果然张芙音就瞧见刘侧福晋微微抬起了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带着些出乎意料。张芙音想道:看来之前原身还真是个软柿子,罚银子这事都不常做。
不过很快,刘侧福晋就恢复了神情,甚至还毕恭毕敬地又行了礼,“多谢福晋,我以后一定会细心管教弘昇和玉露院下人。”
张芙音点点头,这才放她们回去。
和她们母子说了这么一会话,张芙音也觉得疲惫极了,于是等她们二人一走,张芙音就赶紧卸了妆躺在床上歇息去了。
刘侧福晋牵着弘昇刚出了正院的门,门边等着的岳嬷嬷立即将手中拿着的雪青色大氅给刘侧福晋披上,身后跟着的珊瑚也递过来一个手炉。
刘侧福晋被侍候着穿了大氅,捧着烧得热乎乎的手炉,在前面一言不发地走着。岳嬷嬷心疼弘昇阿哥,想抱着他,可弘昇才不愿意,他一扭身躲开了,蹦蹦跳跳地跟上前面的刘侧福晋。
天气还冷,这会内院里都没什么人。刘侧福晋一行人默默走了一会,便回到了玉露院里。
一路憋了这么久,这会见四周都是自家院子里的人,珊瑚也大胆了起来,“侧福晋真是好性,这几日都带着咱们阿哥去请罪,结果还是被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福晋可真是狠。”
岳嬷嬷也有些不忿,半年的月例银子可不少啊。但想这一回福晋也确实是遭了大罪,只能说人家心里有气也是正常。
唯有弘昇一进院子,就噔噔噔跑到东配殿去看小妹妹去了。至于这几日发生的事,其实他心里也只知道嫡额娘掉进水里生了病。不过那是嫡额娘自己不小心,当时那么多人在,又不是他故意调皮害的。
对于自己额娘教的话,他一字一句背下来就是了。而且今日看嫡额娘的病也好了,所以他心里也就放下了这件事,这会子就惦记着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妹妹。
岳嬷嬷和珊瑚跟着刘侧福晋进了明间,没人搭珊瑚的腔,她还是接着说道:“这回也是福晋命大,指不定就是我们侧福晋那几晚求佛求来的运气。还是咱们侧福晋好,换了旁人,只怕是求神拜佛要她早早地去了呢!”
刘云画一面脱了外头的大氅,一面听见珊瑚的话,皱了皱眉头。于是开口教训道:“珊瑚,上回你在背地里说白佳氏格格,我就告诉过你不许这样,看来你的记性不大好。这段日子你就在外头打扫院子,没我的吩咐不许进屋来。”
珊瑚微微愣了愣,立即跪下来认错,“侧福晋,奴婢知错了。奴婢……”但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刘侧福晋就厌恶地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岳嬷嬷使了个眼色,让珊瑚先出去。于是珊瑚只能委委屈屈地起身先退了下去。
刘侧福晋喝了一口热茶,瞥见了岳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开口道:“嬷嬷你也别劝我,珊瑚是侍候我好几年了,只是她这性子若不改改,以后定会给我惹祸的。你看她方才退下去的时候还一脸委屈,怕是还没想明白呢。”
岳嬷嬷跟着一起来到梳妆桌面前,帮着侧福晋卸掉头上的钗环,小心翼翼道:“珊瑚也是好心,想侧福晋能更进一步罢了。”
刘侧福晋瞅着镜子里头映出来的岳嬷嬷的神色道:“嬷嬷真是糊涂了。纵使爷前几年宠着我多一些,但他也决不是那等罔顾礼法的人。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可不能歪了心思。”
岳嬷嬷也知道,没有那等嫡福晋去了将侧室扶正的习俗,可若是能把男人的心紧紧拽住了,凡事也得有个万一是不?
况且侧福晋侍候在爷身边的这几年,大家对爷的宠爱都是看在眼里的,侧福晋还是这贝勒府里唯一有儿有女的,这玉露院里的人都渐渐把心思给养大了。
想到这,岳嬷嬷试着又开了口:“若是侧福晋能再对爷上点心也不是没可能……”
刘侧福晋无奈,却又没力气发火,只得再说道:“嬷嬷,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只想能将弘昇和雅尔丹照顾好,能看着她们长大,其余的都不敢再奢求了。”
岳嬷嬷扶着侧福晋慢慢躺下,听见她的这番灰心的话,心里也是一片疼痛。“侧福晋不要怕,我们再去外面找好大夫,您这毛病一定能治好。”
自从去年刘侧福晋生了雅尔丹之后,这身子便大不如前了。就连小日子也渐渐不准,总是稀稀拉拉,看了许多大夫,喝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嬷嬷,那些我是真的没那个心力,不想再去争了。福晋这两年管家也从不曾为难克扣我们,这回倒是弘昇对不住她。”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不忘交代一句,“这院子里的下人嬷嬷可得替我管好……”
岳嬷嬷点了点头,看着侧福晋渐渐睡着了,才放心地退下去。
那边张芙音歇下没一会,木兰便又进来通传说是白佳氏和瓜尔佳氏格格听说福晋身子大好了,便一起过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