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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暧昧暧昧谈谈心 ...

  •   “四姑娘,四姑娘。”肩上传来几下轻柔的推搡。

      沈柔嘉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秀气小脸,“姑娘,奴婢叫青梅,老爷派奴婢这几日来照顾姑娘,姑娘睡了许久该起来了。”

      听她说的,沈柔嘉才看清屋内已燃了灯,果然时候已不早。

      她竟在伯爵房里睡了这么久!

      正有些懊恼就闻到房中飘着一股香味,直诱得她食指大动。

      此时肚子合时宜但不争气‘咕咕’叫了两声。

      惹的她羞臊暗气恼着。

      榻边立着的青梅掩嘴笑道:“正好饭菜都做好了,姑娘吃饭吧。”

      她这才看见一旁炕桌上已摆满了菜,糟鱼、酱鸭、火腿、烧鸡...太过丰盛。

      略微一扫起码有十几道菜呢,是她平日和姨娘吃的两份多。

      她轻捏被面低问:“这么多?我一人吃不完的,怕是浪费了。”

      青梅还未答话,忽听见远处一道男声,明朗清澈:“不浪费,我与你一起吃。”

      是易潇,她这才想起他说过的在外堂住着。

      两房中间的沉木格挡被他轻轻推开。

      许是夜晚的缘故他散了发,发丝垂在那身月白睡袍上,黑白相映流转着儒雅和缓。

      屋内烛光暖暖照在他身上,消散开白日里的疏离感,温润如月。

      看的沈柔嘉双颊微红害羞起来,忙低头假意看向桌上饭菜。

      又瞟到自己还穿着桃红袄子,突觉一丝失礼。

      “伯爵贵榻被我这般糟污实在不好意思,我明天就换洗,或者我这会子就回我屋里去,不叨扰了。”

      说话间就见易潇撩起衣摆坐到对面拿起饭吃着。

      没有端着刻意矜贵只是认真吃饭。

      一小片酱鸭闪着油光送入口中,许是觉得美味,见他微挑眉点头又扒拉两口香米。

      那满足的样子直看的沈柔嘉嘴里不停泛口水。

      想起姨娘说的贸然离席不符待客之道,她默默端起瓷白小碗吃了两口。

      哪想易潇却突然说话:“不爱吃这些吗?”

      沈柔嘉看着碗里一小份蔬菜,又看了看远处的鸡鸭鱼还是未动筷。

      等嘴里的饭咽下去才轻轻回答不是,之后又没了声音。

      见状易潇只默默放下碗筷并不急着催她。

      果然片刻后她脸红开口:“我想着实在太多菜,若是吃不完能送到姨娘房里吗?”

      望向易潇的那双眼如小鹿般干净纯洁,细闪着渴望。

      她时刻留意对面那人的表情,怕惹他不痛快。

      却看他转手拿起鸡腿放于她碗中:“放心,沈府现已是二姨娘当家,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你姨娘必不会受委屈,吃吧,你太瘦了,多吃些才好。”

      炕边忙活布菜的青梅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急忙把长桌远处的鸡鸭鱼转到沈柔嘉筷下。

      见易潇笃定回答,她也不再拘泥,端起饭继续吃着。

      二人再无话安静吃过。

      饭毕青梅撤下空盘又端来两盏浓茶,就要放下时被易潇抬手拦住:“柔嘉吃的多,半个时辰后再喝吧。”

      再看沈柔嘉果真吃的小肚鼓鼓面色红润,双手来回揉着肚面。

      她笑了笑轻声退下。

      沈柔嘉半躺着缓了缓还觉胀肚,干脆跟着易潇下炕消食。

      外面冰天雪地大风肆虐,屋内两人各捧着一精巧手炉慢悠悠踱步。

      她这才有心思观赏这间上房。

      绿窗油壁雕梁画栋,前后两扇垂花木门,厚厚的毛毡帘遮挡风雪大开着屋内也觉温热。

      四扇镂空菱窗用琉璃玻璃代替油纸封窗,雪光照进来似是彩霞一般。

      屋内桌椅几案并文玩古董皆是合式配就并不突兀。

      从这屋子就足以见得父亲对伯爵尊敬爱戴。

      只是看易潇对这些东西并未好奇把玩也可看出他并不觉稀奇。

      沈柔嘉又多了几分卑怯。

      闷闷行至那黄花梨书桌旁,上面齐整摆着笔架宣纸徽墨书册。

      想起她那句‘万寿无疆’惹人笑话,她便更觉失落,这样的她如何配上伯爵爷?

      看着前面那人摆动的裤脚飘逸的发丝她鼓起勇气:“教我习字可以吗?”

      前面人脚步一顿立即转身答应,“只是习字需得从头学起。”

      他教会沈柔嘉如何研墨如何使用镇纸最后学会提笔润笔。

      将要写下时,易潇停手问她:“你想学什么字?柔嘉二字?”

      只见沈柔嘉闭眼摇头似是不喜,想了许久她望向易潇:“藐,藐藐昊天,无不可巩的藐,这是母亲为我起的小名,我一直记得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可惜府里的人都只叫我柔嘉。”

      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但很快她又抿嘴笑着,“好听吧。”

      那笑颇具感染力,易潇不由的也勾起唇:“好听,你母亲很会起名字,藐藐,是高远的意思,她定是希望你自由自在。”

      一旁铜架上的烛火噼啪跳跃,照影在易潇侧脸隐没一半面庞半阴半明,眸子中所含的情绪望不出。

      转过头不再看他,沈柔嘉自顾自说:“母亲一辈子呆在宅院死也不得安宁却希望我飞出去高远自在,可我实在太笨连说话都被人耻笑,今日太太、五妹妹害我我也看不出,这么蠢如何完成母亲所愿?”

      铜架上那抹烛火微弱摇晃着,烛捻弯折垂落似是脆弱不堪难以续燃。

      忽而‘啪’一声跳灭熄火飘起股股黑烟。

      那簇烛捻仿佛让沈柔嘉看到自己,多年阴暗不得挣扎、不见光明,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想到此眼中一阵酸涩她连忙低下头隐匿悲伤。

      “并非高山天空才是高远,你可以成为山下溪流、山脚青苔、山腰松柏,也可以做溪流中翻涌跳脱的小鱼虾米,后山里的杂草菌菇,只要你想活着,就会有光。”

      易潇说着拿铜签扶起那股烛捻,轻轻一吹烛光重新亮起,比先时烧的更旺。

      沈柔嘉看着竟觉得耀眼如阳光一般。

      随后就见他提笔写下,官白纸面上浮现‘藐’字。

      那字遒劲有力下笔有神定是好生学过。

      仿佛被那字惊艳沈柔嘉忍不住抬手抚上去,“原来这字这么漂亮。”

      她兴冲冲拿起笔照着易潇的字画着一下一下。

      但许是少时未接触,那字写的如虫爬狗舔一般不忍直视,纸面还有许多墨团手印。

      写到一半她也发觉过于丑陋便想放弃:“与你写的摆在一起简直侮辱佳作,我还是不写为好。”

      伴着头顶两声浅笑她手里的笔便被提起来,她听到易潇说着:“我带你写。”

      大手在上小手在下,一杆短短的毛笔被二人分为两半。

      既没有接触,她便安心学习感受每一笔法。

      有易潇这个师父带着,她的字写的显然有所成效。

      这次的‘藐’算有了形,规规矩矩立正站好。

      那幅字被她高高举起透过烛火欣赏着,过一会又拿起易潇写的拼在一起,两相对比之下她的那字虽不完美但也满足。

      她小心翼翼折起:“我想带到京城去可以吗?我东西不多的放在袖子里不碍事。”

      眼看她又小心拘谨起来,易潇无奈:“想带什么都好,在我这里只要你想都可以。”

      他说话总像是在表白陈情,听得沈柔嘉脸色又泛起红。

      直到洗漱完躺在榻上那抹红晕都未消退。

      躺在绵软榻上一转身便看到房中那堵隔断。

      又想到一墙之隔躺着的男子是她未来夫君,她就羞臊不已难以安睡,直到子时梆子敲响她才勉强合上眼。

      一夜无梦。

      安静又过了几天便到了除夕这日。

      一早二姨娘院里的玉清便送来新衣裳。

      沈柔嘉的是一件水红花卉纹缎面对襟褙子,内里搭配一件石榴红百蝶度花裙,外有大红织金连帽斗篷,一双浅粉小羊皮靴。

      易潇的则是一件青白金蟒狐腋箭袖,外搭黛蓝貂裘排穗褂,一件墨绿缂丝灰鼠披风,一双玄黑羊皮锦靴。

      沈柔嘉看了看两件衣裳连连夸赞做工精巧细致,尤其她那件袖口上的绒毛格外暖和俏皮真是爱不释手。

      易潇也点点头笑道:“姨娘有心了,多谢。”

      以往见他都冷酷少有笑容,看的玉清偷红了脸急忙福身:“伯爵爷道谢真是折煞姨娘,只要二位喜爱便是姨娘没有操错心,这两件衣裳姨娘特意吩咐绣院做适配些,如今看来确实不错甚是相配。”

      一句相配惊的沈柔嘉直拽她袖子:“好姐姐快别这么说,伯爵爷...”

      不想易潇却挥手喊到:“赏!”

      立在他身后面生女使领命拿出一对白玉镶金耳坠赠她,玉清嘴快的不知说了多少祝辞才接过满意离开。

      沈柔嘉闷闷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问道:“伯爵爷高兴?”

      易潇似乎还沉浸在那句相配蜜语中,半晌点点头:“自然欢喜,怎么?你觉得相配不好吗?”

      他并未再笑可自那双桃花眼中传出的阵阵热浪却打的沈柔嘉无从招架。

      双手尴尬的上下摆弄着最终拿过衣裳跑向里屋:“我去换衣服了!”

      之前沈柔嘉说起要去找二、三姐一起向父亲拜年。

      易潇作为准女婿自然要陪着,他也拿了衣裳去换。

      不多时两人齐齐走出又双双愣怔望着彼此。

      伯爵来到沈府第一日那身银红撒花袄已令沈柔嘉感叹如谪仙一般。

      不想今日这身墨绿更显卓绝不凡超脱天地,便是仙人在此也比不过他了。

      她这边暗自感叹着,那边易潇同样被她惊艳。

      她身量纤长已显出少女般婀娜姿态,穿上水红褙子映着那张小脸更比花娇。

      眼中娇羞阵阵垂头掩嘴浅笑,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两人定定望着无人先出一声,还是青梅进来添炭时惊动两人。

      易潇干咳两声并未躁动,沈柔嘉却不停揉捏袖边绒毛直揉的打结干燥。

      不明就里的青梅连连夸二人般配,听得沈柔嘉又是一阵脸热。

      易潇面无表情喝了一口凉透的冷茶说道:“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说完他便信步走出房中,沈柔嘉拍拍脸晃了晃脑袋急忙跟上去。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沈家众人早已忙活起来。

      门口街道正有庄子佃户拉着牛车来送杀好的年猪、各色瓜子花生菜蔬皮货。

      门外小厮踩着木梯高高挂起红灯笼,院里管家张罗着丫鬟们贴春联扫门庭。

      后院厨房里的嬷嬷们忙着炸油果烤米糕冻米糖蒸米果,灶火烤的她们满脸通红但又冒着阵阵喜气。

      大家各司其职忙碌着,只有赵嬷嬷背着手到处闲逛摆谱,不是笑灯笼挂歪了就是嫌丫鬟们地扫的不干净好不讨嫌。

      府里下人惦念她伺候过老太太又是老爷乳母不敢反驳她,只能硬头皮听她教诲再笑着好生送走。

      她一路走到后院厨房看见炸好的油果金灿灿的便食指大动,也不擦手就拿起一盘吃着。

      还不忘挑刺:“啧啧太软了,李婆子,你莫要偷懒耍滑头多添些柴炸的外酥里嫩微微焦些才好呢。”

      她说的李婆子是厨房管事嬷嬷。

      那人正低头准备晚间送灶爷的糖饼并未理她。

      赵嬷嬷遭到冷落还不死心又尖声叫起:“我说话你装什么没听见,死了还是聋了?”

      李嬷嬷终于接了话:“老夯货,吃着东西还不堵嘴,你个奶牛能知道什么,老爷亲自来厨房交代过,说今年不同往年,各色炸货做的软些烂些才好,都是为了配人家伯爵爷那个金贵的舌头,你个老不死的在这装什么行家里手呢,呸!紧着到别处拿乔去吧,厨房还轮不到你管。”

      厨房里的一众丫头婆子火夫全都应承接话:“是啊,赵嬷嬷还是出去吧,厨房里油大火旺别呛着嬷嬷,嬷嬷拿一盘果子就走吧。”

      说完便各忙各的也不顾赵嬷嬷吹眉瞪眼独生闷气。

      一小丫头老实真装了一盘子油果递过去,瓮声瓮气:“嬷嬷请用...”

      厨房里众人登时笑作一团,不知谁说一句:“二丫,你看着老实没成想这么会噎人嘞,嬷嬷就接了吧,多吃些才好呢,哈哈哈~”

      “啪啪”两声响彻厨房,一声磁盘落地,一声是二丫挨的一巴掌,众人终于收了笑。

      一时间只剩赵嬷嬷掐腰黑脸大声骂着,各种污言秽语飘荡在厨房上空,连空气都变的污浊浑臭。

      有几人原想接话回怼却被李嬷嬷眼神拦下。

      几人看向院外才明白随即低头忙着,厨房里只剩柴火噼啪声和赵嬷嬷的漫天脏话。

      “你们这群糟婆娘还敢跟我耍威风,一群砍头短命的奴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从那条大粪沟里爬出来的,老娘奶我干儿子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喝谁家的尿呢,得了老爷怜悯把你们这些臭老鼠带到院里打洞吃米,养的肥头大耳竟把脑子给吃没了,还没吃屎来的清醒呢,赶明儿我回了老爷你们就回那屎尿坑里去,还敢跟我说嘴,吃了一口油果把我骂的祖宗都不认得,那伯爵是什么东西舌头竟连焦油果子都吃不得,还说什么贵人...哎呦!”

      赵嬷嬷趴在门槛上痛呼几声。

      “那个行瘟的老贼敢踹我!...老爷?”

      一早沈老爷受过女儿们拜年礼后想着让伯爵体验一番徽州烟火气便带着伯爵来厨房里看看特色炸货。

      哪成想烟火气没看到,屎尿屁俗气倒是灌了满耳朵。

      他本想阻拦伯爵却示意他听下去。

      可他越听脑后汗珠滚得越盛,不想那婆子不要命竟敢侮辱伯爵他哪里忍得住。

      一脚踹上去把那婆子踹的骨头都该折了几根。

      赵嬷嬷瘫软在地,对上沈老爷赤红双目:“腌臜婆,你是什么东西敢说伯爵爷,要死!”

      沈老爷急的跳脚看看左右似是寻找什么。

      忽听到门内一声“小心啊,滚滚烫的热油~”

      正是李嬷嬷端着小盆路过门前。

      他眼前一亮夺过那盆冲赵嬷嬷泼过去:“死婆娘,烂嘴给你封上,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滋啦啦炼肉声伴着赵嬷嬷惨叫声响彻院子。

      那叫声刺的沈柔嘉头皮发麻阵阵耳鸣。

      她撇过头躲避却看到易潇唇边竟扬着一抹笑。

      耳边尖利惨叫配上那束近似观赏的目光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瑟缩着低下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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