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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平乱 ...

  •   迟瑾一时语塞,伸手拿过药粉亲自为李夏梧上药,眸中氤氲了些许水汽,与孩童斗气瘪嘴的模样倒是有些相似。
      李夏梧佯作不快,将手抽了回去:“不劳将军费心。”
      迟瑾却执拗,又将她的手拿了回来,固执地给她上药,又细细包扎。
      “今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妥,让你涉险了。”
      “我曾言明,若是有疑将军问我便是,何必大费周折?”
      迟瑾刚要出言解释,却听得门外一阵嘈杂脚步声,随后便是贺南急切的语气:“玉槿,容王大军已在后山点燃烽烟,怕是狗急跳墙,即刻便准备突袭了!”
      看来是前些时日投石探路的法子成了。礼部尚书与户部侍郎二人一死一废,容王是恐迟则生变,才不得已提前起事了。
      “夫人,等我回来,再向你问明。”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匆匆在她额上留下一吻,便随着贺南大步离去了。
      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后,李夏梧低头勾起唇角。容王谋反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不论他成功与否,她离望国大军布防图都会更进一步。
      至于迟瑾,还是要先控住他的心神,让他逐步对自己撤下心防,许多事情便会容易许多。
      听闻这些日子的战况十分惨烈,满城狼藉、破败不堪。明明正值乞巧,整条街的花灯都散碎折损,灯内红烛的蜡油燃尽滴落,在地上不成形状地凝固。还有些尚未燃尽的蜡烛,因无人续火,灯芯的那点微光还是暗淡熄灭,由温热逐渐冷却,陪着所有的花灯被遗落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场事变以容王大败、当场身首异处收尾,容王府及其党与府邸被抄,家财充入国库,并株连三代之内所有子息。
      迟瑾回府时,一身战袍血渍污秽,长发高束于顶却已显毛躁,是一眼就瞧得出的憔悴。
      “儿啊,你瞧瞧,这是受的什么苦啊,哎哟……”迟夫人再次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也是含糊不清。
      迟瑾面上应付,却急着进府。想来李夏梧还未得到消息,并不在门前候他,那他可要快些休整,不能让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料得没错,李夏梧此刻正倚台小憩,听得侍女匆匆到她身前报信,她才缓缓睁眼。
      她早已听闻成功平乱的消息,只是想着军中事务繁杂,他没那么快回府,才暂且打了个盹。
      “去瞧瞧吧。”
      她到了书房外命人通传,却听得他身旁亲侍说将军身疲力乏,沐浴后便已在耳房早早歇下,请她明日再见。
      “这人可真是,倒躲起我来了。”
      待门外动静全无后,迟瑾开了半扇门,将许淳吓了一跳。
      “你说,我这模样可骇人吗?”
      迟瑾的语气平淡如常,便似随口一问,许淳却大着胆子笑了一声:“将军,你若是问属下,那属下自是司空见惯;不过你若是问夫人,她是姑娘家,想来自然是见不得的。但依属下看,比起面上形容枯槁,若是将军身上刀剑伤痕叫夫人瞧见,夫人才更是忧心。”
      “有理。你差人去夫人房内抱一床锦被来,这几日我都宿在此处,耳房的我盖着不舒服。”
      “将军这是学上项庄舞剑了?”
      “还不快去!”
      许淳揉了揉被踹的大腿,嘴上还是忍不住调侃:“将军可要小心身子,莫要牵动伤口。”
      李夏梧身边的侍女青碧听闻迟瑾要求,不情不愿地将榻上其中一床锦被抱走,递给了迟瑾遣来的侍女。
      “一回来面都不许见,却来同我抢被褥?”李夏梧从房内走出,神色不明地盯着那侍女。
      她顿时收回伸出了一半的手,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把这床抱回去。青碧,带着她去库房取一床给将军送去。”
      迟瑾看见送入耳房的锦被,虽未开口但面上神色已表明他的疑惑。
      待侍女道来始末,他也只能缄口不言,吃了这闷亏。
      “属下瞧着,这套被褥倒是厚上许多,夫人还真是心系将军。”
      迟瑾岂不知李夏梧用意,可这床被褥再好,也不是他想要的。
      不多时,书房外有人通报朔玉公主来访,他有一瞬惊喜,然而听见来人身份,又恢复如常神色,命人将她请了进来。
      “玉槿哥哥,我听闻你伤得不轻,便来瞧瞧你。”虽然时辰已然不早,可她已得到消息,便匆匆从府中赶来,就为了看看他的伤势。
      如今看到他憔悴模样,她还是有些心疼,落下了两颗清泪。
      “殿下这也瞧见了,便早些回府吧,若是久待不免惹人非议。”
      “那你好好休养,我隔日再来看你。”
      “还有一事。”
      听他似有嘱托之意,她停下脚步朝他侧了耳。
      “我这般模样,还望殿下莫要告知夫人。”
      原来是为了李夏梧。刘微寻顿了顿,还是点头应下了。
      次日望帝便命人送来了升迁诏书,破格晋迟瑾为云麾将军,并封镇川侯,食邑六百户。
      如此一来,望帝对迟瑾该是重用不疑了。
      接完旨后,李夏梧可算是见着了迟瑾回府的第一面。他脸上的憔悴之色虽已少了大半,但还是难掩委顿,左右不似昨日那般毫无血色了。
      “听闻将军伤得不轻,好在此战得胜,还得了望帝嘉奖。”
      “征战沙场,自是我分内之事,倒是夫人的伤,可痊愈了?”
      “劳将军记挂,已然痊愈。”
      “玉槿尚记离府前对夫人所言,不知夫人可还愿告知?”
      “将军问我,自是要答的。”
      幸而因着李夏梧的身世,此事想要转移迟瑾的怀疑并非难事。她只消说明自己仰慕先父,故而学了一招半式防身,她所受过的伤自可为她证明。而陈翩若同她的交情,只好似蜻蜓点水,不算太深,二人各自行动,自然能各自撇清干系。
      其实她根本不会什么先发制人的功夫,得益于定皇思虑深远,在明面上行动的暗探学的都是顶尖的防守之术,她亦不例外。她的身份是最好的挡箭牌,且是所有暗探中防守最强,故而定皇对她委以不少重任,并非夸大,便是迟瑾全力攻她,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片叶不沾。
      李夏梧半演半真地说完,迟瑾还未及接话,青碧便在门外提醒:“午膳已备好,还请将军和少夫人前往膳厅。”
      “走吧。”迟瑾朝她伸出手,示意她牵住。
      李夏梧从善如流,任他牵着到了膳厅。
      如今迟瑾在朝堂算是根基已深,而她也已得他信重,看来离取到布防图只有一步之遥了。
      几月后宫中传来消息,陈翩若在宫宴上一舞惊鸿,望国三皇子当场求娶,望帝如今已然赐下婚约,命他二人不日完婚。
      这位望国三皇子文武兼备、行事果断、谋略上佳,乃太子落败后强有力的储位竞争者。这些时日陈翩若有意无意地接近于他,如今定了亲,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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