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她成了天授》北墨曲

50、婢女乔静

　　姜随一夜好眠，次日一早两人用完早餐又开始了逛园子，姜随想到一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也就由着他了，有姜随的陪伴，梁鹤鸣觉得每一刻都过的很充实，但是他也知道，这都是短暂的…

　　梁鹤鸣似乎是累了，午时罕见的要睡午觉，姜随趁他睡觉的时候独自坐在亭中乘凉，也就坐了片刻功夫，就被突来的脚步声打搅。
　　姜随回头望去，惊讶道“封管家？”
　　“姜大夫，老夫想和你谈谈”封管家客气道。
　　姜随点头“封管家请讲”
　　封管家坐下后先是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道“将你请来也是无奈之举，可是殿下的状况太差了，若是不管不顾怕是要魔怔，姜大夫曾说过，想要为殿下医治他的洁症，却为何在殿下病症有望时放弃他，请恕我无礼，倘若殿下一直像之前那样活下去也罢，可因为你，他短暂的获得过快乐，也因为你，开始接纳外界的一切，殿下努力的去适应，也努力的抗争，为了什么，想必姜大夫很清楚…我不是责怪你，我是请求你，殿下依赖你信任你，我希望你能给殿下一个机会…”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对此姜随有些惭愧，又有些后悔，当初她托大为他启蒙，却没想到梁鹤鸣就此依赖她，再加上皇宫救了他，导致了他更加依赖她，还说出了要娶她这种话。
　　“姜大夫，求你可怜可怜殿下，那孩子太苦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他是知道殿下心思的，殿下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女子，他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想要让殿下得偿所愿。
　　“封管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想治好殿下，只是这也关乎到我自己的人生，我又怎能草率决定？”她承认她一直都想医治好梁鹤鸣，但是，如今的梁鹤鸣犹如溺水之人，将她当做那棵救命稻草，他们之间又如何能恢复到医患关系。
　　“姜大夫…你可是有什么条件或者难处…？”封管家试探问道。
　　姜随叹息“我能有什么条件，我也没有难处，殿下如今的确依赖我，也的确只能触碰于我，但是叫我因此一直陪着他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家在大昱，那里才是我的根…”
　　“你真的对殿下无意吗？殿下聪慧无比，名下产业众多，如今殿下已经及冠封王，不论是权势还是钱财都不缺，殿下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相貌俊美身形挺拔，几个同龄皇子中，殿下是最好看的，并且像殿下这种情况，以后必然不会纳妾，你就是府中唯一的女主子…”
　　听他这般游说，姜随忍俊不禁道“封管家，我知道殿下很优秀，殿下天人之姿，又尊贵无比，这世间少有女子能与之匹配，但正因如此，倘若因殿下的病症我趁虚而入，那岂不是小人行径…”
　　“这…”封管家傻眼，没想到姜随竟然会这样说，顿时不知如何应对了。
　　“姜大夫，殿下醒了”侍女走过来小声道。
　　“好，我这就过去”姜随冲封管家笑笑“殿下寻我，封管家，我们改天再聊…”

　　姜随走到殿外时，梁鹤鸣似乎等不及已经走了出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一头长发有些凌乱，但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晚灵，你去何处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姜随不告而别了…
　　“我在凉亭中乘凉，殿下怎么不束发”看他神色慌张，姜随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梁鹤鸣赫然“见笑了晚灵…你来的正好，要不帮我挑个发饰…”
　　两人走进屋内，侍女们打开首饰盒子，各式各样的发簪头冠琳琅满目，其中一人取了一柄玉梳小心的为梁鹤鸣梳顺头发。
　　“晚灵，为何你总是不盘发，而且头发剪的也很短…”梁鹤鸣好奇道。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儿时母亲总是变着花样给她梳各式各样的发髻，后来祖父和爹娘去世，守孝期间也习惯了素净，在那之后她就更无心打扮了，头发永远都是用发带束在脑后，不佩戴任何首饰，就连耳洞也长住了。
　　梁鹤鸣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竟然使姜随脸上浮现出一抹痛楚，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他急忙道“你摸摸我的头发，是不是比你的顺滑”
　　姜随笑道“看着的确很顺滑…”
　　梁鹤鸣歪头道“那你摸摸看…”
　　姜随在旁净手后，上前摸了几下道“殿下，的确很顺滑，和空青的脑袋差不多呢…”
　　“你竟然把我和空青比…”梁鹤鸣幽怨道。
　　“噗呲”在旁的侍女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何不可呢，殿下说不定是仙鹤转世呢…”姜随笑道。
　　“那你叫它下来，我要和它一较高下…”梁鹤鸣跃跃欲试道。
　　“好，殿下稍等…”姜随选了条紫色发带把梁鹤鸣的头发束好。
　　“晚灵，我们如今是一样的发型了…”梁鹤鸣高兴道。
　　姜随一楞，不知不觉她竟然顺手给他扎了头发，她只好又道“头发在头顶束久了头皮会疼，这样束着会轻松些…”
　　“确实…”梁鹤鸣也感觉这样很舒服。
　　最后梁鹤鸣真的让姜随叫了空青下来，在众人的期待下，他伸手摸了摸空青的小脑袋，摸完并没有浑身难受，显然他的洁症也取决于他内心的认可，他内心认可的东西，触碰了就不会难受，正如他触碰姜随一样…
　　望着梁鹤鸣像孩童一样摸着空青，周围的侍女们都红了眼眶，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夜里，姜随躺在床上无眠，想到白日的事，她突然有了一丝顿悟，梁鹤鸣并不是什么都碰不得，比如干净的碗筷，被褥，这些他心中认可，觉得是干净的东西就不会排斥，再比如他认可的厨娘，厨娘做出的食物，洗干净的蔬果，泡好的茶水…
　　对于一些干净的死物，他会更容易接受，目前他可以触碰的活物是她和空青，如果他能够更多的认可他人，那么这洁症就会逐渐痊愈，再就是他睡觉梦魇的事，这个与他那几年备受欺凌有关，相比之下，这个才是更为严重的病灶来源…

　　次日中午，在梁鹤鸣午睡的时候，姜随跟着侍女来到了绣坊，这里是专门给梁鹤鸣做衣服的地方，姜随拿出她画的手稿，让绣娘们根据她的要求做，在绣娘的巧手下，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抱枕就做好了，里面的内衬里塞了棉花和蚕丝，抱起来很舒服。
　　“我先试试效果如何，若是有效的话，你们就把剩下几个样子的抱枕也做了…”
　　“是…”
　　姜随抱着兔子抱枕往回走，途中遇到了来找她的梁鹤鸣，姜随脑中不合时宜的冒出三个字，粘人精。
　　“你怀里抱了什么”
　　“给你的，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这东西本来是孩童们才喜欢的东西，不过梁鹤鸣如今也算个孩童。
　　“是只兔子”梁鹤鸣接了过来，左看右看，很是喜欢。
　　“恩…”看着梁鹤鸣的笑脸，姜随心中感叹，果然是个小孩子啊…

　　夜里梁鹤鸣抱着兔子抱枕，想象着怀里的兔子是姜随，这一夜他睡的特别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外间值夜的侍女一大早就去通知了姜随。
　　“殿下平时一夜最少醒三次，有时候十几次也是有的，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稳…”
　　“那就好，叫绣娘把其他的抱枕也做了吧…”

　　梁鹤鸣连续几天都睡得很好，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他的床上放了各式各样的抱枕，每天晚上他都会选择一个抱着睡觉，其实他更想抱的是姜随，只要想到是姜随在旁边陪着他，内心就无比安定…
　　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在这期间，梁鹤鸣除了睡的好，还接受了第三个活物，一只小白兔。
　　每天摸的还挺起劲，姜随觉得他痊愈有望，内心也格外开心，距离她离开也只剩下六天了…

　　“姜大夫，再有十日是殿下的生辰，能否请姜大夫陪着殿下过完生辰再走”
　　“生辰？”
　　“是的，婢子知道姜大夫答应了殿下只留一个月的，但是看在殿下生辰的份上，恳请姜大夫多留几日…”
　　“可以…”再留几天也无碍，她都多少年没有过自己的生辰了，没有亲人作陪，一个人的节日又有何意义…

　　姜随自从得知梁鹤鸣的生辰就想起了一个食物，生日蛋糕，宝典中详细记录着用料和做法，但是如今她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因此她想到一点就提笔写在纸上，勉勉强强写了出来，她找到负责做点心的厨娘，将她的想法告诉了几人。
　　厨娘们将食材找齐后就开始了试验，姜随时不时去查看进程，望着一堆空鸡蛋壳隐隐有些后悔，万一做不出来真是浪费了食材…
　　厨娘们毕竟常年做点心，虽然姜随提供的方子有些偏差，但失败了十几次她们很快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失败的蛋糕坯也没浪费，都进了众人的嘴里，成果一次比一次要好，最后姜随尝了也挑不出毛病来，于是厨娘们又开始研究那所谓的奶油，临近梁鹤鸣的生辰，也终于做了出来…
　　听侍女们说，梁鹤鸣以往也不过生辰，每年也就是吃碗长寿面，今年有姜随的陪伴，梁鹤鸣的兴致也很高，特意打扮了一番。
　　饭后侍女们收拾好餐桌将那蛋糕端了上来，梁鹤鸣打量片刻，很是好奇。
　　由于担心不成功，所以这些日子大家都一致瞒着梁鹤鸣，免得他空欢喜。
　　“这是生辰蛋糕，是特意用来庆生的糕点”姜随拿出前几日熔好的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
　　“这又是什么？”
　　“殿下过了这个生辰就二十岁了，这是殿下的年龄”按道理今天才是举办及冠礼的日子。
　　“看着挺有趣…”
　　“殿下现在可以闭上眼睛，心中默许一个愿望”姜随点燃了蜡烛。
　　梁鹤鸣看了看姜随，又看了看燃烧着的蜡烛，闭上眼睛许了一个他日日期待的愿望。
　　等梁鹤鸣睁开眼，姜随说道“殿下现在可以吹蜡烛了”
　　梁鹤鸣轻轻吹了一下，将蜡烛吹灭。
　　“祝殿下生辰快乐，往后事事顺遂，身体康健…”
　　“谢谢你，晚灵，我很开心…”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殿下可以切蛋糕了，可以切两刀，或者三刀…”
　　侍女递上一把刀，梁鹤鸣接过将蛋糕分割成八块，并亲自取了一块递给姜随。
　　“谢殿下…”姜随欣慰道。

　　梁鹤鸣尝了一口又一口“很好吃，是你们大昱的美食吗？”
　　姜随点头道“算是吧，在大昱的韶华楼能吃到”凡是在韶华楼预约的生辰宴都会送一个生辰蛋糕，这也是君旸的营销手段。
　　“韶华楼…那你的方子是祁泽渊给的？”
　　“不是，我曾经为毅王抄录过食谱，因此大概记得内容”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归影阁和毅王有关。
　　梁鹤鸣虽然奇怪她怎么会给祁泽渊抄食谱，但也不想再追问，他将蛋糕吃完后漱了口，两人起身去往书房。

　　“祁泽渊是个生意天才…若不是他，大昱的财力也不会如此强横，如今大昱是几国中最为强盛的，和南州交好，与大梁盟约，这些也都是他的功劳，如今的大昱皇帝是古往今来坐的最轻松的一个，当年大战过后，各国的国库空虚，兵力损耗巨大，最后三国虽瓜分了徵国的钱财和土地，但也没有填平那巨大损失”梁鹤鸣幽幽道。
　　“殿下对大昱之事知道的颇多啊”姜随笑道。
　　“你当我这么多年整日都在吃饭睡觉吗？”梁鹤鸣伸手指了指“这两排书架的书都是我看过的”
　　姜随惊讶“这么多？”
　　“恩…”
　　“殿下要注意劳逸结合，每日看书要注意时间，夜间或者昏暗的时候不能看书”姜随嘱咐道。
　　“好，我会注意”梁鹤鸣笑道。
　　“让我来看看，殿下经常看什么书”姜随抬手随意取了一本。
　　“瞿景则通，这是什么书？”
　　“是一本杂记，描写山川地景的”
　　姜随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翻开了第一页。
　　“远山雾霭，近水深渊，途遥日暮，绪意莫测，方寸逐寒，枯鱼之肆”姜随轻声读了出来，她又翻了几页，越到后面就越是晦涩难懂，倘若这是一本医术，再晦涩她都可以看下去，但是这并不是她感兴趣的书，看到后面她有些昏昏欲睡，结果真的睡着了…
　　梁鹤鸣本来想和姜随聊天，没想到她竟然睡着了，他眸中含着笑，靠在一旁看着她，姜随的容貌并不艳丽，甚至并不出众，但看到她就觉得安心，她是一个能够让人内心安定，舒缓的人，难道这就是医者的魅力？
　　梁鹤鸣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自己的生辰已过，她马上就会离开，而他…还是留不住她…

　　姜随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猜测应该是梁鹤鸣，午间的入睡令人浑身疲懒，她是分毫不想动的，可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热，惊的她浑身的瞌睡尽数退去，梁鹤鸣在吻她…
　　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的，但是这样当面揭穿势必会让两人陷入尴尬境地，于是只好继续装睡，索性梁鹤鸣浅尝辄止，似乎担心她会醒，姜随又睡了片刻，才佯装醒来，梁鹤鸣看她醒来，高兴走了过来，看他一脸坦然，姜随甚至以为刚刚的事情是她在做梦。

　　“明日我就启程回大昱了”姜随说完，梁鹤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好友临近生产，我不放心，等她生完我再来看你”
　　“你回去就变卦了”梁鹤鸣并没有因为她的许诺而感到高兴，毕竟她先前也是这样答应他的。
　　“我会给你寄信，每月一封，等我忙完就来，你可以派个人随我一同回去”
　　“真的吗？”
　　“恩…”
　　梁鹤鸣的脸上重新挂起笑意，她竟然让他派人跟着她只为让他安心，她心中果然是有他的…
　　姜随心中叹气，心软是病啊…
　　次日一早，梁鹤鸣送姜随离开，和她随行的是一个女子，梁鹤鸣特意给她挑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可以保护她，还能帮忙送信，一举两得。
　　路上姜随觉得气氛有些沉默，她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高挑女子，她一头黑发高高梳起，剪的也极短，长度只到脖子的位置，眉毛略淡，眼尾下垂，看起来很青涩，但唇角紧抿，脊背挺直，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一副老成的模样，仿佛浑身都在戒备，姜随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婢子叫乔静”虽然回答了她的话，但她并没有和姜随对视，神情一板一眼，也没有因为说话而分神。
　　“乔静，你今年多大了”姜随对她的兴趣极大。
　　“婢子十八”
　　姜随目光停留在她放在双膝上的双手，那是一双略显粗糙的双手，虎口和掌心都是茧子，她背上的双刀是她的武器，隔着刀鞘也能感觉到沉重，可想而知她的力量有多强大。
　　“你为何习武？”
　　“婢子是孤儿，在乔人城长大，七年前罗老爷在乔人城买了我等，如今我们皆为殿下做事”她简短介绍了自己的来历。
　　“乔人城…”她听说过，乔人城是大梁培养人才的地方，每年都会有新的血液注入，她们从各地的牙市寻找根骨好的孩子，培养他们成为有用的人，再高价出售，怪不得她姓乔，除非新主人给她们改名字。
　　“上次去皇宫为何你们没有跟着殿下”姜随突然想起上次之事。
　　“皇宫不允许乔城的人入内…”她掀开衣领，脖子侧面上刺了一个乔字。
　　“原来如此…”这样的规定倒也合理。
　　乔静如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一个格外安静的人，姜随不问她，她就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但姜随很喜欢她，时不时就会和她聊天，虽然是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