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暑期将至 ...
-
7月初高一下学期的期末成绩出分，针对此次期末综合测评的成绩，学校召开了一次暑期前选科的座谈大会.
学生们按照班级分配的座位，紧紧地挨在一起。
不一会，密密麻麻的人就塞满了大堂的座位。
赵晴晴被夹在沈耀和白慧竹的中间。不知怎得，莫名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
原来是沈耀的视线似冰锥般的刺骨，直直越过被夹杂在中间座位的她，向她右侧的白慧竹看去。
半晌，还未等开场。
赵晴晴实在忍受不了了。
“你俩吵架啦？”她忍不住好奇心，更是难以忍受沈耀冰冷地横视，趴在白慧竹的耳边小声问道。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神情之中满是打趣。
赵晴晴劝说道；“同桌之间，桌前打架，桌尾和嘛，有什么说不开的。”
白慧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如实回答道；“没有啊。”然后继续低头默默看手里的单词本。
“那咱俩换个座位呗？”赵晴晴直言道；“沈耀今天有点太低气压了，我怕影响我听大会内容。”
赵晴晴的理由充分又合理。
因为她是班长，每次座谈大会活动还得帮忙记录一些内容，方便给老师做阶段教学计划。这次也一样，对于选科的事情，马虎不得。
赵晴晴是懂得拿捏白慧竹软肋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高傲地扬起下巴，然后轻轻地贴在白慧竹的肩头。蹭来蹭去道；“谢谢啦，你最好啦~”
“好吧。”白慧竹同她换了个位置。
换过去之后，她好笑地开口调侃道；“听说你有点低气压？”
身侧的少年没有搭理她，只是将目光从舞台上转移到她手中的单词本上。
白慧竹；“我已经想好选什么科了。”
“你呢？”她也不恼，得不到响应就接着问。
沈耀的睫毛微乎其微地颤了颤，他垂眸，仍是盯着她的单词本看。猜测她可能会选择纯文的组合。
半晌，他大概是想好措辞了，他有些顾虑道；“其实你......物理还算不错的。”
“你不会的，我都可以教你。”
沈耀是不希望她选择纯文的。
一旦固定所学科目之后，就要被分班了。文科理科各自为班，传统教育以来一直都是如此，哪怕是改革后，也是将各种组合的选科成班教育。
白慧竹疑惑道；“之前你还说我不适合理科的。”
沈耀猛地抬头，正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神情。
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磕磕巴巴解释道；“我......不是......我其实想的是......”
空荡地大礼堂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两人纷纷同时看去，是主讲老师正在舞台上试麦。
“开始了开始了。”
“终于开始了。”
“哎，你打算选择什么？”
“我......”
议论声四起，盖过了他欲辩的勇气。
白慧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别处去了。
......
直到讲座结束，沈耀也没能说出来他想表达的。
犹豫了半天，结果还是......
还是让她蒙在鼓里好了，免得打扰到她以后的学习生活......毕竟，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讲座结束后，就是正式放暑假了。
沈耀刚在办公室填好自己的选科志愿，无意间瞥见目录中含有同桌的名字。顺着视线向下一扫，白慧竹选科志愿的那一栏；历史，政治，地理。
还是选择纯文了。
那一刻，隐藏在他平静外表之下，那颗略微失落的心瞬间升上一种刺痛的冷，神色间隐约流露孤独与落寞。
当学生们填报完个人志愿走出校门的时候，正赶上大中午，艳阳高照的。
白慧竹将长袖外套披在头顶，想要以此遮住些阳光。
“我送你吧。”沈耀轻扯了一下她的书包带。他单肩背包，身着半袖，不同于额头略微出汗的白慧竹，整个人看起来轻爽极了。
“但是有一些距离，司机停的比较远，可以么？”他贴心询问着。
没等白慧竹拒绝，沈耀轻轻脱去她的书包，然后提在自己的手臂上。率先领着路向前走去。
见他义不容辞的样子，女孩也只好跟了上去。
头顶上的校服外套呼扇出一些凉意的风。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沈耀听着她脚步跟随的声音，垂头瞥了眼地上的影子，见两条细长的黑影逐渐重合，共融一体。
就好像突然好心情起来那般，他的嘴角挂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叔叔，先把我朋友送回家。”沈耀上车前帮白慧竹打了声招呼。
沈耀侧身让位，让她先上车。
“叔叔好，送到xx街道就行，麻烦叔叔了。”沈耀突然地热情，一时难以推却，白慧竹借着他的话，礼貌地探头打了个招呼。
司机贴心地打开了后座的空调；“是拆迁楼那边么？”
沈耀未察觉到她的僵硬，只听她勉强回答道；“对，如果不顺路的话，就给我送到街道口就好，我自己走进去。”
车上，两人无言。
气氛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沈耀望着窗外奔驰而过的街景，半晌，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暑假......你有什么打算？”
白慧竹不假思索道；“没有打算。”
沈耀的暑假全被课程塞满了，基本上都是一对一的家教，根本腾不出放空自己的时间。高二的课程要紧张许多，必修与选修共学，甚至还要抽出时间参加课外竞赛，对付会考。家教一向严肃的沈耀，必须抓住每次寒暑假的时间。
车内的冷风为身躯拂去闷热。
“我......暑假就待在外婆家，她年纪大了，我帮她看店。”
沈耀听到了关键字，立马接话道；“什么店？”
“裁缝铺，其实就是做零工的。”
“我外婆的那点手艺我一点也没学会，但是收钱记账我还是可以的。”
白慧竹眺望车窗外的街景，见到熟悉的标注性建筑后，赶忙向司机提醒着；“就在这条街，叔叔，前面十字路口左拐，把我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巷子窄，通车不便，我自己走就行。”
沈耀暗了眸子，一时竟有些犹豫。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见她背起书包，他才开口；“那......我有空的话，可以找你玩么？”
“......”沈耀的腿就伸在那里，把她堵在座位里侧。他仰着头，一双眼睛中糅杂许多不可名状的情感，此刻，他充满期待的目光正炙热地盯着她。
他那张脸，放在青少年的人群之中，固然是出色的。
当女孩们把他捧起，并冠为校草之名的时候，唯有他的同桌，从未以这个称呼调侃过自己。
沈耀那双眼睛里，如同泉水平静，清澈，纯真。
好像什么都表现出来了——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沈耀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女孩扭头看向另一侧车门，车门上的把手，居然不带门锁......
身侧的男生正等待着她的回应，颇有一种如果说不就不让她下车的意思。
白慧竹强忍笑意，比了个六竖着放在嘴边，开朗道；“行，等你无聊了，就打电话给我。”
下了车，她同车窗里的沈耀连连摆手。
“祝你假期愉快。”
沈耀笑着回应；“好，祝你也是。”
假期愉快——
......
见白慧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想帮她干活儿。
皱皱巴巴的老太太连忙凑上来，佯装凶狠，碎碎念道；“我们囡囡不要一放假就来这边帮外婆做活儿，女娃娃的手要好好保养才好的嘞。”
说着还夺走了她的‘作案工具’。
“囡囡握笔的手可不要染了灰尘喽，可不要搞得像我一样粗粗赖赖的，拿出去都叫人看笑话嘞。”
白慧竹凑上前，嬉皮笑脸地逗弄她；“就知道外婆疼我~但是外婆，扫扫地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做的，你这样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大小姐一样，哎呦太夸张啦！”
“ 我还没老到不能扫地的地步！叫你坐着就坐着！”外婆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表情虽然严肃，但是她那‘严厉的禁制令’抵不住表情带来的滑稽感。
白慧竹伸手捏了上去，嘟着嘴撒娇道；“你看嘛外婆，你要这样——哎，褶子就不会变多了，你总是这样——”说着在自己脸上学‘严厉’的表情。“褶子会越来越多啦——”说着还模仿外婆的语气，念念叨叨的。
“你调皮的嘞！”
“没大没小！”外婆操着扫把作势要打她屁股的模样。
祖孙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处处流露着温情。
“我还有一个汤一个菜，囡囡啊，你先看会电视，桌上有我今天刚买的桃子，我早就洗好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个。”
外婆走进厨房，特意留了个门缝，让萝卜牛杂汤的香气从厨房漫延出来，沁入馋猫的鼻腔里。没过一会，果不其然勾得小馋猫现出原形啦——“外婆~太香啦~”
慈祥的小老太太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见自己家小孩已经乖巧地坐在饭桌上等她了。
她弯了弯被岁月斑驳侵蚀的眉眼，轻声逗弄道；“囡囡洗手没呀？”
“外婆，我不是小孩了！”
“不是小孩还这么馋啊？”老太太宠溺一笑，看着女孩娇嗔耍赖的模样，突然感慨道；“我家囡囡啊，真是越长越漂亮啦。已经是大姑娘啦。学校里有没有小男生打扰你啊？有找你麻烦的小男生一定要和外婆说，外婆替你出头！狠狠教育他！”
慧竹连连摇头，安抚外婆暂时没有骚扰她的人。
两人边吃边扯出别的话题。
外婆听着自家小孩绘声绘色的描述，从本学期开学与班级同学打成一片，再到期末成绩下来后选科的事情，白慧竹喋喋不休，外婆也‘不辞疲倦’乐于倾听着。
外婆笑呵呵的，突然离开饭桌。
她走去自己的卧室，半晌，拿出一本存折出来。
其中夹着一张纸条，还有一张银行卡。
她佝偻着腰，慢慢地重新落座。
“这个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是外婆送给囡囡将来考上大学的礼物。”
白慧竹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什么？”
老太太神秘一笑，皱纹中藏掖着幸福；“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饭吃到一半，门口处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来回踱步片刻，最后声音好像是停在外婆家的门口。
果不其然，外婆应着敲门声去开门了。
“小燃呀！快进来快进来！”
慧竹刚捧着碗喝汤，听着客厅传来陌生的声音，她好奇地探头张望去。
被外婆热情呼唤‘小燃’的那个男生，又瘦又高，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头平寸显得他规规矩矩的。
他就穿着白背心，脖颈处还流淌着尚未干涸的汗水。
外婆非要从客厅的水果篮里拿个桃子递给他，结果男生却有些腼腆羞涩，一时又不好拒绝。
只好僵硬着应和外婆的邀请。
直到他走进屋内，这才让慧竹看清他疲惫是因为什么。
“小燃啊，每次都麻烦你帮忙抬煤气罐，真是太感谢！”
李燃大方一笑，开朗道；“哪里的话，都是街坊邻居的，我也是帮我奶奶换煤气罐，顺手给您家的也带上来了。”
外婆听了很是开心，觉得这个小孩话说的一般但是耿直的个性也是讨喜，于是她拉扯道；“小燃啊，来都来了，吃一口再走吧！”
“我今天做的菜有点多，要两个人吃也是吃不完，我家孩子不吃剩饭，要是剩下了，都留着下一顿也是蛮浪费的。”
“阿芳回来得还晚，你看你也不能硬挺到晚上才吃饭，是不是？”
外婆说的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毫无推却之力。
就在前不久，李燃的奶奶找了份工资高要求少，还给上保险的工作。据说是去有钱人家里面当保姆。
那一家人对葛奶奶很好。没什么特别的粗活累活，只是偶尔打扫打扫屋子，为雇主一家提供三餐，偶尔看照一下雇主家的幼童，就这么轻松简单。
葛奶奶虽然是上了年纪的，但是手脚麻利，精神也不错，与雇主一家认识，算是熟人。于是乎这份差事就被这么定下来了，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
盛情难却，李燃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煤气罐抗进屋后，回身走进屋子，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外婆将李燃领进厨房，把他带到水槽前，贴心提醒他洗手。
然后从橱窗里又拿出一副碗筷，摆在桌面上。
“小燃啊，你多吃点，不够了再自己盛饭！我家肯定管饱的！”
白慧竹一声不吭喝着自己碗里的汤，见那男孩可能是第一次做客，有些腼腆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的模样，不由自己地笑了。
“这是我家外孙女，今天刚放假回家。你们应该是差不多大吧？”外婆为两个孩子打破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口提起话题。
李燃应声答他自己是16届的。
其实他刚进厨房就瞥见了‘高傲感’满满的蓝色校服。他认识，那是星海市最具辨识度的校服——鸣英中学。
两校在星海市同一区，也只不过是南北对立的方向，隔着一条马路而已，却显得两侧‘战力’额外悬殊，就连着外界评价也是，差距甚大。
本以为这家的孩子是鸣英实验的学生，个性也是如同学校学风那般朴素。
直到他刚才坐在饭桌上的时候才看得清那人的面容。
可爱？漂亮？秀气？灵动？
不，其实，什么词语都不能完全定义一个女孩的面容。
如果要怪，那就怪龙海中学的李燃，是个严重偏科的孩子吧。
他只知道，她生的真好看。
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脸蛋小小的，脸颊透着微微的粉色。
大概是热的。
他想。
不然她怎么会两腮透粉，而自己的心，也感到一阵闷热难平呢？
大概是怕孩子们面生，互不认识衍生尴尬再闹个不愉快。
慧竹的外婆总是挑起一些比较幼稚的话题。
前一秒刚问两人的假期安排是什么，后一秒又开始说自己外孙女的事情了。
外婆是个活泼幽默的小老太太。
没多久，餐桌上本来尴尬的氛围就被融化了。
吃完饭后，白慧竹想要帮外婆收拾，却被老太太推搡了出去。
‘家里还有客人呢，你陪人家聊聊天去，我自己忙活。’
于是她只好带着那个客人来到客厅，两人并肩而坐，中间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聊了这么多，还没有互相认识一下。
男孩佯装看向女孩身侧的花盆，借此用余光瞥向她身上鸣英中学的校服，试图从中知道些什么。
鸣英中学的学生名牌是胸针样式的，挂在胸口处，将个人班级信息和名字都展示出来，以辨识校外人员的闯入。
直到看清楚她的名字是什么，李燃才收回视线，率先出声介绍道；“龙海中学，李燃。
白慧竹明显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自我介绍这么简单粗暴。
她回应道；“鸣英中学，白慧竹。”
“我知道，你们鸣英的学习都很好。”李燃说这话本想是夸奖她，能够在鸣英上学的人都很厉害，想要夸奖她学习很用功。
不料在他生硬的语气之下，听起来却是另一种味道了。
‘鸣英的只会学习。’
白慧竹不愿多虑，但是听了有些别扭，只好笑着附和道；“还好吧，我爱好也蛮多的。”
于是两人话题不知怎的就谈到兴趣爱好上去了。
“例如画画，看小说，打游戏......”
“那你平常都玩什么？”意想不到原来‘学霸’也会玩游戏消磨时间，李燃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玩吃鸡，荣耀，痒痒鼠比较多，其他的还有音游之类的，我只是偶尔玩，技术比较一般。”
李燃对手机可谓是灵通大王，经常帮手机店做组装的活儿。自然更是对手游精通，听着女孩玩的游戏都是自己平常也玩的。
借此话题，他说；“现在要不要来一局？”
“好啊。”
两人互掏出手机，加上了□□好友。
李燃；“对了，你们选完科了么？”在游戏还在加载的片刻，他随口找了个话题。
白慧竹也顺着话题聊了起来；“今天刚选的。我选的是纯文，你呢？”
“历生地。”
“天呐，勇气。”说着还调皮的比了个赞的手势。
“这个组合大概就是传说中带着历史知识走南闯北，边研究生物进化论边研究考古文学顺便还能把历史地理环境给分析出来的......”
“阴阳先生！”“阴阳先生。”
“哈哈哈哈——”两人居然异口同声说出那个‘身份’，简直不要太默契了。对视一眼，没忍住，两人共同笑出了声。“这个梗我每读一次笑一次，真的听起来又玄幻又真实。”白慧竹放开了自我，赶忙同他讲述自己听到的另一个版本。
“还有历生政，有人说，是带着历史知识考古，如果不小心碰到违法的东西，还能自己给自己打个官司写个诉讼......”
“哈哈哈——”
外婆收拾完厨房卫生，刚走出来。
见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两个小孩积极热烈的讨论着各自的兴趣爱好。
她感到欣慰极了。
不然，这心底，总是空落落的。
总是放不下什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