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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彩云之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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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说的那个“他”无需细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黎染。两人的竹马身份从第一期就被众人知晓,在之后几期的录制中,大家也看到了他们优于常人的默契,这是无可替代的。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不仅仅是黎染的粉丝,是娱乐圈所有偶像的粉丝都在抵制爱豆谈恋爱。
他们可以接受炒作,可以接受剧本演戏,唯独不能容忍真情实意。
Boom身为影响力最深远的偶像团体,他们每个成员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若是黎染成为例外,那以后就还有无数个‘黎染’争相效仿,爱豆存在的意义就彻底乱了。
江遇的话触犯了处于观望状态的粉丝的底线,直接在弹幕上拉起了拒绝爱豆恋爱的横幅。
黎染的经纪人也很快发来消息,想让黎染立马终止录制。
元文光不为所动,不管网上多乱,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在指挥这次的直播,他不想替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做决定,他把机会下放,由舆论中心的两人自己去做选择。
采访的第一个话题所有人回答结束,小优关掉显示弹幕的平板,问出第二道问题。
“迄今为止,你觉得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戴忻瑞最先回答:“参加了这个节目,了却了一场追星梦。”
近一个月的录制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交到了朋友,也追到了从少年时就一直倾慕的偶像。虽然结果并不如意,但他觉得已经足够。
戴忻瑞的话不免让人觉得触动,张未凭看了他一眼,然后面对镜头道:“我也是,这个节目的出现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范渠森与大家相处的时间最少,稍微换了种说法夸赞节目组。
轮到解文博,他看了简亦一眼,面上流露出欣然的笑:“最幸运的就是两天的特辑直播,我觉得很开心。”
解文博从头至尾选择的只有简亦,他的眼里也只容得下简亦,微带伤感的话让在场的女性悄然落泪。
他们和几位嘉宾密切接触,每天都近距离打着交道,从一开始的支持解简到后来所有人全体叛变,其中转变只在眨眼之间。
正因为知道解文博再无可能,所以才会替他感到难过。
刚才还在争吵的观众也不自觉冷静下来。
[我突然觉得我就像根墙头草,哪里顺风往哪里倒,之前都喊着要支持解小狗的人都跑了,只把他留在了原地。]
[刚才解小狗的那个眼神真的好让人愧疚,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你明明拿的是浪荡子人设,为什么偏偏要走纯情路线,我真的为解小狗流泪。]
[这个世界上就不能多一个二百万给小狗吗?]
[总有一种马上结束,但所有人都留了遗憾的感觉,我不喜欢任何状态的BE。]
观众为解文博的‘失恋’落泪,简亦也不知如何回应解文博的喜欢。
他能做的只有真心实意说上一声“谢谢”,除此以外,他什么都给不了。
解文博微笑着,体贴道:“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从知晓简亦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敏感的小孩子开始,解文博就知道他还不够成熟。
所以,他决定放弃了。
在劝说自己松手的这一刻,他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擦掉眼角的泪,解文博站起身走到简亦身后:“简亦,我可以再抱一下你吗?”
简亦站起来,看着解文博半晌,伸出手与他短暂拥抱。
“解文博,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声音同样带着些许沙哑。
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滚落,解文博抿着嘴点点头,说道:“我永远支持你和宋老师。”
宋予侈也起身,拍了拍解文博的肩膀:“谢谢。”
等几人情绪平复,麦传到了简亦手上,简亦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粉丝投票,能让我有机会参加恋综的录制。”
他的话说得十分含蓄,但明眼人都清楚,他表达的其实是遇到宋予侈这件事。
宋予侈不假思索:“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他。”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四年前,简亦的出现就是治愈旧疾的良药。在他每每放弃自己、想浑浑噩噩度日子的时候,那个充满朝气的微博、那道背光奔来的身影总会在各种时刻提醒他,让他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好运在下一秒就有了。
他没有颓废,他果真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幸运。
宋予侈说完,麦递到了黎染的手里,看向镜头,黎染突觉心口狂跳,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
从面前的元文光神色变化开始,他就隐隐猜到了网上的动向,再加上一直会和弹幕互动的小优移开了平板,他就知道,那些不支持爱豆恋爱的言论再次将恋综的直播间淹没。
他的手机从开始录制就上交到节目组,经纪人联系不上他,知道他能用节目组提供的手机登微博后一直给他发私信。
黎染并未向任何人透露,独自承担着来自公司和团队的压力。
网上的争论点他不是没有看见,他只是想再坚持坚持,想把江遇留在身边。
可他更清楚,在镜头下一旦表明心意,在和公司还有三年合约的时间里,他将再也见不到江遇。
错过这次机会,他和江遇将会彻底分开,成为真正的两路人。
伤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黎染闭了闭眼,狠狠掐住大腿上的软肉。
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现在要顺着大多数人的期望回答。
在江遇深情的注视下,黎染右手用力狠掐自己,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我觉得最幸运的事就是成为爱豆,成为Boom的队长。”
穿透所有人耳膜的声音落下,全场哑然无声。
江遇的神色瞬间暗淡。
高高悬起的心随着黎染的宣判猝然落地,摔得粉碎。
黎染紧咬牙关,嘴角挂着故作冷静的笑,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想扑进江遇的怀里躲避一切烦恼,他想不管不顾地告诉江遇,说“哥哥,我喜欢你。”
但他不敢刚,也不敢怂,不敢赌上江遇的命运。
因为他,江遇的账号、拍摄的大多数短剧都被举报,他不想让江遇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后悔当初的自己被明星梦迷了眼睛,后悔现在的自己只能让江遇替他承担暴风雨。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说‘对不起’,既希望江遇恨他,也希望江遇不要怪他。
江遇久久没出声,脸上表情翻来覆去的落寞,他没有回头看黎染,只是不自觉咬着唇侧的肉,望着周围的风景发呆。
他浑身上下都在痛,痛的想要立马了结自己。
一向温和的笑容失了颜色,见者无不动容,不由自主的,开始一股脑指责黎染的狠心。
江遇终于回神,拿起麦放置嘴边,迅速想明白一切的他目光不再搜寻黎染,他知道,黎染对他,无感情。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江遇徐徐说道:“最幸运的事就是看了宋老师的影视剧,学到了很多演戏知识,让我攒了很多钱可以供他去韩国学习三年。”
话音刚落,宽敞的大厅此起彼伏响起了抽泣声。
黎染也瞬间趴倒在桌子上,哭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他想保护江遇的所有东西,可这些却是因他存在……在这一刻,黎染无比懊悔,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然后跪下来磕头认错。
他无法自控地哽咽,像小孩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茫将他包裹,只能放肆的哭泣。
江遇抬头眨了眨眼睛,憋回眼泪,然后将黎染抱起,把他的头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不是说爱豆出门在外,最应该注重偶像包袱吗?你哭得这么惨,万一再吹泡泡怎么办?”江遇不忍看黎染的难过,他故作无事。
黎染吼得撕心裂肺:“我不要包袱,我要你,我要你哥哥。”
江遇眼里的痛太明星,他压着黎染脑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等黎染的哭声变小,他才说道:“小染,做人不能太自私,想要有所得,就得有所舍弃,你不能不要我,还要留住我。”
“不是。”黎染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江遇捂住了他的嘴,转开话题:“小染乖,直播还没结束,别耽误大家的工作。”
黎染失了神一样被推着坐回原位,他的视线留恋在江遇身上,却看不到如往常一样纵容他一切调皮行为的神色。
藏起复又掉眼泪的眼睛,手心被掐得一片红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知道,江遇不想要他了。
小优心情复杂,身为恋综主持人,每个人的变化她都是看在眼里的。黎染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的开窍,离不开江遇无限量的包容,也许从黎染毫无顾忌地说出要邀请别人当约会恋人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要有一个人独自走向成熟。
在他们有上帝视角的情况下,也会看到江遇一直迁就的累。
直播还要继续,小优拿了包纸放在黎染面前。
黎染并未抬头,把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
“第三个问题:你正在做且一直会为之奋斗的事是什么?”
范渠森说演戏,解文博提到了羽毛球。
张未凭没有思考太久:“学着好好喜欢一个人。”
戴忻瑞首次提起家人:“学着给重病的爷爷画一副让他满意的肖像画,他是一个把生命献给艺术的画家,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坚持不了几个月,所以我想在他离开前交一张满意的答卷。”
戴忻瑞的家世成谜,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他的家人一直都被保护的非常好。
狗仔间有些许传闻,说戴忻瑞家里是红门背景,事关机密,没人有胆子泄露。
第一次听到他有个画家爷爷,所有闻风而来的营销号试图去梳理这个神秘的家庭关系。
在把麦递给简亦前,戴忻瑞补充说了一句:“爷爷有个专门作画的笔名,现在也疾病缠身,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老人家。”
网友都知分寸,听到戴忻瑞这么说,不自觉歇了想挖料的心思。
被刚才几人的话牵动,简亦垂眸犹豫,纠结半晌后开口:“想变得更优秀,让他们看到我。”
宋予侈作为知情者,伸手握住了他发抖的右手:“你一直都很优秀。”
简亦明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还是被宋予侈宽慰到,冲他笑了笑。
宋予侈接过麦,和简亦十指相扣:“给他一个家。”
简亦和宋予侈的关系已经十分明朗,一开始质疑他们炒作的观众无从下手,面对宋予侈表现出的深情,只能气急败坏地祝福。
最后只剩下黎染和江遇,介于上一轮的发言,小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元文光示意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暂停,黎染拿起桌上的麦,放到了嘴边:“我会如刚才一样,坚持我的选择,我不可能当一辈子懦夫,我也想努力朝他奔跑。”
江遇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说道:“我会继续坚持拍短剧。”
两人说完,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蒙了。
[BE还是没BE,我怎么突然看不懂了?]
[黎染是什么意思,他的选择不就是继续当爱豆吗?为什么又要说朝他奔去,那个他是谁?]
[江遇可真深情,都被人踩脚底下玩了还不放弃,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自己没了尊严。]
[我觉得黎染话里有玄机,他是怕江遇被骂所以才转移火力的吗?]
[黎染没有那个脑子,我还是那句话,竹马从海边就be了,没必要非得坚持,各搞各的事业,各家都欢喜。]
……
普洱之行就此结束,因为最后直播的采访内容,短短几分钟就霸占掉微博数十个热搜。
一眼望去,基本每个嘉宾各占一个热搜。
而‘理所当然’cp超话的热度第一次超过‘遇见’cp,网友看到热一#理所当然大be特be#的词条点进来之后,整个页面都是哀嚎的表情。
几分钟之后,有普洱当地的路人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黎染戴着墨镜和口罩,先行被经纪人带离酒店的场景。
被证实离开的方向是机场后,‘理所当然’的CP粉集体退出超话,沉默着不再发声。
只剩下唯粉和团粉为他们的胜利狂欢。
黎染离开,其他人的票都买在了第二天早上,录制结束大家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只有江遇坐在采访的花园里,手里绞着一根根被搓成条状的卫生纸。
简亦拿了两杯蜂蜜水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江遇。
江遇抬头看他一眼:“night,你怎么下来了?”
简亦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抿抿唇说道:“你觉得黎染喜欢你吗?”
江遇犹豫地回答:“或许吧。”
也许喜欢,只是喜欢这件事,没那么重要。也许不喜欢,只是习惯了他在身后而已。
在生活和梦想之间,黎染终究要做出抉择,他清楚,黎染的答案不会是他。
听见江遇的话,简亦抬眸看着他:“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芭蕾舞者,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她放弃了月亮,选择了六便士。”
江遇瞳色如墨:“你是想劝我放弃,成全小染吗?”
简亦摇头:“不是。你对黎染而言,并不是不如月亮重要,是因为月亮周围布了乌云,乌云驱散不开,第二天依旧是雨天。你也知道这个道理的,对吗?”
江遇突然一笑,笑得有些艰涩:“我知道什么?”
“你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你觉得黎染还小,你想逼着他尽快成长。”简亦如实道。
江遇眉间敛上落寞:“night,方便再讲讲你妈妈的故事吗?”
简亦道:“其实不管选梦想还是爱情,心里终究会觉得遗憾。我妈妈放弃了舞台,但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现实,她无法说服自己,只能不停地抱怨。”
“爸爸爱她的开朗鲜活,不愿意用婚姻的铁链困住她,放手了一段时间让她去追求自由。可月亮也没有选择妈妈,她日日夜夜加强训练的基础比不上别人的天赋,一次又一次的被名家导师拒之门外。”
后来的舒颜不甘心事业和爱情都走向失败,终于向现实投降,回到了简淮盛为她精心装扮的家里。她成了寻常的家庭主妇,系上围裙,做饭煲汤。
在简亦出生之后,她常年积压在心底的埋怨随着身体的走样瞬间爆发,她变得敏感,开始多疑。她对自己平庸的生活感到厌恶,她将长得像她、性格像她的小儿子当成了发泄的容器。
她厌恶生活,厌恶另一个自己。
明白了道理的这些年,简亦一直都在思考,但始终找不到和解的路。
直到今天,他在黎染身上看到了当初舒颜面临的同种境地。
只不过舒颜一直都在贪图,从未规划,终究和黎染不一样。
“黎染把你放进了他的计划里,对他来说,你一直很重要。他身为偶像团体的队长,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其实并不如表面看起来一样光鲜亮丽,他们也有很多无奈之处。”
“违约金上千万的合同、人数上千万的粉丝、掌管一切行程的经纪人,任意一条,都能把他逼到毫无退路。”
“你迫切的想要他成长,他也在悄无声息地扛起肩上的重担。他喜欢你,从比你知道的更早时候就对别人说过喜欢你,你应该试着相信他,他是个成年人,已经知道懂事。”简亦喝完最后一口蜂蜜水,起身打算离开。
江遇问道:“night,是小染让你说这些的吧?”
简亦看了一眼始终站在柱子后面的宋予侈,一本正经说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大段话,这会被江遇揭穿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看来,我真不适合当说客。”
江遇微微一笑:“谢谢你愿意跟我分享阿姨的故事,我确实是太过着急了,我会找他道歉,也会和他一起承担。”
宋予侈从他们坐一起开始就一直忍着,听到两人你来我往还不结束,吃味地走到简亦面前紧紧牵住他的手。
冷着脸对江遇说道:“还说跟我学了很多演技,有这时间多看看能提高情商的书吧,有你这样的学生我都觉得丢人。”
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