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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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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默半响,景逐年摘下戒指,放进口袋,也将桌上那枚戒指收了起来。
庭树没再说话,吃完饭就起身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意味着庭树如果不出门的话,需要和景逐年待上24小时。不是庭树刻意针对,任谁突然结婚能马上接受。别说突然结婚,哪怕早上出门忽然下雨,人淋湿了都得郁闷一早上。
庭树也清楚景逐年没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接受的很快。但庭树不一样,他在乎这事情,对景逐年这种心里只有学习的人来说,可能是和谁结都是结,早晚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样庭树更气了,还不如来个也十分抗拒结婚的人。像景逐年这样十分配合,完全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不了解景逐年,甚至可以说不太认识景逐年。
也不喜欢他。
现在这场面,庭树的叛逆心都要上来了。逼他和不认识的人结婚,他还偏偏就讨厌景逐年,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景逐年。
庭树抬起手猛地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别陷入怪圈,人家真的没做什么,不要过激。
晚上七点半,庭树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酒吧。
庭树一口接着一口喝酒,让酒精麻痹自己的内心。在期待能早点到工作日,去学校上课估计能分心点,这样24小时和景逐年待在一起,真是要了命。
等他再冷静几天,才能平静地和景逐年相处。
是正经酒吧,但也抵不住来搭讪的人。
“哎,走开走开,不约!”庭树看着被自己拒绝了还往上贴的人,忍不住皱起眉,手已经握成拳头样:“我最近心情不好,劝你别找死。”
十岁之前,庭树都经常生病。直到十岁后体质才渐渐好了不少,只剩下偶尔的小感冒和发烧,父母也随着他任意玩耍,以前总看着护着,都是小心翼翼的。
人长着一副乖乖好学生模样,可喜欢的都是些刺激项目,什么赛车,拳击,武术,攀岩都试过,虽然都半桶水,但七七八八的技能加起来,人也不弱。
来者是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白领,听着这乖乖小可爱带上威胁的话觉着好笑,直接伸手准备去揽庭树的腰。
脾气还挺大,但往往这种人身子都软得很。
还没碰到衣料,庭树就毫不客气地抬脚往人命根子处踹。大概是男人的第六感,中年白领率先夹紧了腿,往后退了两步。
只踹到了大腿。
中年白领恶狠狠瞪一眼庭树,想还击,但看见他这身价值不菲的衣物,想了想又退回去了,低声咒骂句晦气。
“你他妈才晦气,烂东西。”点的都不是度数很高的酒,庭树还记得自己在外面,可也经不住他一杯接着一杯喝。脸侧染上红,唇也因酒水在灯红酒绿下显得水.润可口。
庭树嚷嚷完,趴在桌面上。
桌面好凉,真舒服。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瞥了眼通讯录,随手按下最近联系人。
“喂——小白,来酒吧接我,喝酒了,不想走路。”
庭树对自己认知倒是很清楚。
景逐年手机突然响起,里面是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嘴里还嚷嚷着别人的名字。
打错了。
初秋残存着夏日的痕迹,夜晚的风都是带着白天炽热的余温,吹在刚洗完澡的景逐年身上,是温柔和舒畅的,没有闷热的黏感。
他站在酒吧门口等了十分钟才进去的。
一进门就看见个脑袋懒洋洋趴在桌上,景逐年走过去轻摇了摇庭树的肩膀。
“嗯……嗯?这么快啊……”庭树揉揉眼,他感觉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小白这么快就到了。
这酒喝了不到一小时,酒劲就上来了。庭树脑袋晕乎乎的,半眯着眼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景逐年背后。
是直接贴跳上去的。
景逐年下意识手往后伸,直到稳稳当当地抓住这人,才后知后觉地僵住。
反应过来的瞬间,景逐年感受到庭树身上的热,胸膛贴着自己的背后,看起来很好摸的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还有肌肤之间强烈的触感,他的脸靠在自己的脖颈:“好累,背我。走吧小白。”
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后根,有点麻,逐渐泛起滚烫。
身下的人没动,庭树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沐浴露味,依旧是闭着眼和大爷似得发出诏令:“出发!咦,小白,你身上好香啊——什么时候换沐浴露了……”
景逐年弯了弯腰,让身后人更舒服地贴着自己。
“没换。”
只是洗个澡能更好地避开和你同时出门。
“噢——……”庭树闷闷地应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小白话变少了。
等了两秒,好像还是没什么动作。
庭树拍拍“小白”的肩膀,嘟囔道:“快走呀……回家打倒景怪兽。”
“……”
酒吧旁边是各种夜间小摊,烧烤味弥漫在空气中,听见商贩炒米粉时颠勺的声音。夜晚九十点最是热闹,工作一天的人们此刻得到只属于自己的悠闲时间。
两侧商店照射出各式灯光,随同夜幕里的月光一同洒落在行人身上。
庭树似乎醉的不轻,从景逐年背着人开始走后,就一直很安静。
他歪着脑袋靠在景逐年宽厚的肩膀上,这是个亲密的行为。
景逐年走的很稳,脖子处的那块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庭树平稳的呼吸。
睡熟了。
路灯将景逐年的影子拉得斜长,他后跟出来时是打车的,免得被庭树一眼认出车子。
正好,方便现在接人回去。
从庭树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随后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是辆最新款的豪车,庭树很喜欢车,好像还有点收集癖的感觉。喜欢的牌子一出新款,就会毫不犹豫买下,甚至还会选购不同的颜色,光是车库就能停几十辆,都是他买出来的。
这都是从常和煜嘴里听到的,当年他是常和煜的室友。那人性格开朗阳光,追庭树是毫不避讳,颇有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的热情意味。
在一起后也是对着身边人毫不掩饰的秀恩爱,可以说,关于庭树的一些爱好和习惯,景逐年都是从常和煜嘴里听到的。
因为三十岁的庭树是属于常和煜的,在他们的十年爱恋中,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路边等绿灯的车辆响起鸣笛声,将景逐年的思绪拉回到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现在。他正直直盯着庭树,车内车外是两个世界,这里安静,私密。
睡熟了的庭树歪着头靠着安全带,睡着睡着脑袋继续往下沉,在即将碰到车窗时,景逐年伸手垫住了,将他扶了扶坐正些。
车内昏黄的小灯落在二人身上,再靠近点能听到庭树轻微的呼吸声,睡颜十分乖巧,但不失少年人的张扬,五官立体,干净清爽中又带着几分执拗、倔强。但紧闭着双眼,眉头有点皱。
可能是在梦里骂自己。
景逐年拿出手机点开相机,拍下一张私藏的睡颜。
第二天是被定时闹钟吵醒的,周一早上有大课。可能是昨天睡得久,从九十点蒙头睡到早上八点钟,头没想象中的疼。
甚至整个人都舒适不少。
莫非这两天真的心情太郁闷了?庭树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有精气神,多亏了睡了个饱觉。
不然那气恹恹的样子被小白看见了,得狠狠嘲笑自己。
庭树推开浴室门的手突然僵住,猛地打开手机,沈白没给他发微信,甚至连句送自己回来后消息也不留就走了。
是毫不迟缓地点开最近通话记录。
……昨天打错电话了,来的人是景逐年。
都怪那天景逐年要给自己留电话。
意识到这点后,昨天迷迷糊糊的记忆慢慢涌出。他就说,昨天的“沈白”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很冷。
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性格上免不了有些相似,毕竟聊得来才能玩到一起。
庭树抓了抓头发,低声句靠……
一打开门就看见从厕所出来的景逐年,以往是庭爷爷腿脚不便住一楼,三楼是父母的。这二楼只有庭树的主卧带卫生间,剩下的房间要去公用卫生间。
先前一家总共就四口人,也没多想。
“昨天…谢谢啊。”庭树想起景逐年还背了他,不免眼神带上闪躲,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景逐年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好书本关上门,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庭树说:“早晨在一楼餐桌上,我先走了。”
庭树嗯了声,景逐年没忘记要在学校装不认识,意味着两人出门也要错开。
当初买这套房子就是看中离A大近,走路来回才十分钟,骑个自行车三四分钟就到了。
附近这条路上都住着不少的同校同学,这要是一起出门,他俩能霸榜表白三天三夜。
庭树磨蹭会,估摸着景逐年应该已经到了,骑上自行车出发去学校了。
“小树!怎么早上才回我消息啊……昨晚去哪了?”一声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常和煜,他大步走上前与庭树并肩。
“呃…没去哪,昨天早睡了,没看见消息。”他也是没想到一来就碰见常和煜了,还说再做会心理建设想想今天如何面对这人。
像是变戏法,常和煜拿出一袋小笼包递给庭树,“你最喜欢的王婆婆家的,量不多,给你当零食吃。”
周围经过的人对他们走在一起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一个是医学系系草,一个是家里出了名有钱的小少爷,人还长得好看。
“喔,谢谢啊。”庭树表情带着点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人。
常和煜人长得阳光帅气,属于体育生硬汉长相那类,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他早就明确自己喜欢庭树,在追庭树。
庭树也喜欢他大大方方示爱的样子,可如今畏畏缩缩的人变成了自己。
追了大半年,常和煜已经很了解庭树了,他早上经常是随便吃点,有时起晚便急急忙忙拿起面包就吃了。记得他喜欢吃街角王婆婆家的小笼包,于是隔三差五起早床,不去学校食堂而是出校门,就为了给庭树买早餐。
不买多,买小几块钱,这个量刚刚好,庭树吃不腻也不会过饱。
“谢什么,也不看看我是谁。”常和煜的五官十分端正,透露着一身正气,健壮有力,让人很有安全感。他娴熟地将手搭在庭树肩膀上,一个似兄弟间打闹,又带着亲密的行为。
以往庭树都将此归于暧.昧,可今天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心虚地想推开常和煜。
此刻常和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存在感也格外明显。
是那张始终挥之不去的红色结婚证在作祟,还有景逐年一闪而过的脸。
庭树垂了垂眼,盯着地面,最终咽下这古怪的情绪。拿起一个小笼包往嘴里放,试图移开注意力。
刚抬起眼往嘴里丢小笼包,余光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是景逐年,他也看见自己了。
反倒是常和煜先打破这番平静,他朝景逐年挥了挥手,转头对庭树说:“那我去上课咯,中午一起吃饭。”
“啊…嗯。”几步之距,庭树也不好突然停下步伐,任由自己一直往前走,直到三两步后与景逐年对视。
随即快速移开视线,嘴上支吾着回答常和煜的话,说不清是心虚还是最终依旧答应下来。
景逐年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眼庭树,和之前的偶遇一样。没有任何其他情感,好似只是随意望了眼路边的花花草草。
“中午见。”常和煜说完这话,和景逐年一起往A栋教学楼走。
庭树依稀听见他在问景逐年怎么突然搬出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