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94、识破

　　两个人吃完了饭，驶向了曹斌的中医诊所，陈乐停好车，带着周浩俊进去。曹斌看见两人来了，看向陈乐：“小陈啊，我看到小余的微信了，这位是——”他看向周浩俊，脸上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陈乐大大方方地介绍道：“周浩俊，我男朋友。”
　　曹斌一脸惊讶的样子：“周先生啊。”他伸出手，周浩俊也伸出手短暂地握了握。
　　陈乐说道：“他这几天一直低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来找您看看。”
　　曹斌要是平常肯定就拍着胸脯说这还不简单，但碰上周浩俊他是不敢这么打保票的，曹斌把腕枕拿了出来：“周先生，请坐。”用手指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意思让周浩俊坐下。
　　周浩俊很听话，熟练地摘了手表，放在一旁，把左手放了上去，陈乐看着周浩俊的动作没说话。
　　曹斌搭了搭脉，看了看周浩俊，面上不显，但是他知道周浩俊现在在紧张，估计在紧张被戳穿。他清了清嗓子：“周先生，别紧张，放松。”
　　陈乐站在一旁，没说话。曹斌这次问了很多有的没的，从起居习惯到工作强度都问了一遍，周浩俊配合着回答，曹斌知道他工作，自然也不会问太过分的，现在问这些无非是有些东西曹斌没办法确定，也没办法直接问最近发生什么了，就只能旁敲侧击着来了。
　　不一会儿，曹斌伸回手，看向陈乐：“别担心，郁结于心，平时注意保持心情愉快，我开副药喝一个疗程就好了。”
　　陈乐点点头，曹斌是有话想单独问周浩俊的，但一时也没想到怎么把陈乐支开。周浩俊也知道，他环顾了四周，假装有些不懂地问道：“您这里可以抓药吗？还是要我们自己找药房？”
　　曹斌借坡下驴地介绍道：“药房在隔壁，付款也是，不知道小陈方不方便……”
　　陈乐很听话地接过药方：“我去吧。”他看着周浩俊放在一旁的智能手表，还没戴上，没说什么，拿了药方准备走。
　　周浩俊和曹斌两个人看陈乐走了都松了口气，曹斌敛了笑意看向周浩俊，刚一来，他一打眼就感觉周浩俊脸色不对劲，摸了脉之后更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儿，周浩俊把手放在腕枕上：“还摸吗？”
　　曹斌看向他，把手搭在上面，摸了之后很快抬头看着周浩俊，周浩俊一如既往地淡定，问他：“你自己有参片吗？”
　　曹斌从旁边抽屉拿了小野山参的盒子：“参片对你没用。”他推过去，问周浩俊，“怎么搞的？”
　　周浩俊轻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能说。曹斌大概能猜出来：“因为小陈？”
　　“不完全，之前心脏不也一直没养好吗？”周浩俊答道，他打开人参的盒子，看品相是挺好的，他合上，“盒子太大了，会被发现，还是参片吧，连续吃一样的。”
　　曹斌看了看他，嘴上不依不饶：“白给你我还不愿意呢。”紧接着，他从抽屉里拿了剪子，把小野山参剪成了几段塞进一个玻璃瓶递给周浩俊。
　　周浩俊看着他，没想到曹斌会这么做，他犹豫了一下：“多少钱？”他伸手拿了玻璃瓶，看曹斌刚剪人参的时候满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应该是价格不菲，他补充道，“你知道，我不欠人情。”
　　曹斌把盒子翻过来，指了指：“给你八折。”
　　周浩俊拿出手机转了账，把瓶子放进裤袋，伸手拿了表给自己戴上，曹斌道：“看得出小陈在乎你，你自己也悠着点。”
　　“嗯，”周浩俊，心想，这还用你提醒吗，他道，“待会儿给他看看。”
　　曹斌合理怀疑这是周浩俊来的目的。向来病出有因，他才能治，周浩俊的因他管不了，他也不知道周浩俊做了什么，刚周浩俊再让他摸一下和陈乐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弱了很多，估计是真实的脉，最近受了大伤，他知道也问不了、说不了，曹斌只是嘱咐道：“开了些护心的药，你别太操劳。”
　　“嗯。”周浩俊答应道，曹斌怎么跟张赛一样？人到一定岁数就开始唠叨了。
　　陈乐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看周浩俊的手表已经戴上了，没说什么，开口说道：“煎药还得四十多分钟。”
　　曹斌临时起意似地说道：“那个……小陈，来都来了，我给你也看看吧。”
　　陈乐看了看周浩俊，周浩俊看向陈乐，然后感激地看向曹斌，语气很客气：“那谢谢您了。”
　　陈乐坐下来，曹斌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还是原来的问题，郁结于肝，得清清火，以过来人的身份点了陈乐几句，让他别那么善良，什么事情都憋着不说，陈乐点了点头。
　　周浩俊谢过了曹斌，陈乐拿了药方，周浩俊顺势接了过去，扫了一眼，说道：“正好一起去吧？”
　　陈乐点了点头，谢过了曹斌。曹斌目送着两人出门，松了口气，一把年纪了还得演戏，他就不应该给周浩俊打那个八折。话说回来，如果是个普通人有那个脉象，他估计早就劝人家回家吃好喝好了，但是周浩俊——他觉得周浩俊是自己心里清楚的，来这里让他配合演这场戏不过就是让小陈安心。
　　陈乐看周浩俊把药方给了药房，取了号，接过号码牌把两个号码牌绑在一起，没说话往外走。周浩俊跟在后面，出门的时候拽了拽陈乐，问道：“你不高兴了？”
　　陈乐看向周浩俊，眯了眯眼，太阳有点刺眼，周浩俊调整了姿势，正好用后背把太阳挡住，陈乐没那么晒了，没说话就垂眸看着两个号码牌。
　　周浩俊问他：“刚人家说什么？让你别憋着，医生的话都不听？”
　　陈乐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了手机，把余蕾的聊天记录给周浩俊看，周浩俊扫了一眼，开始是陈乐承认他们复合了，之后是余蕾给了曹斌的联系方式，最后余蕾说“对了，这是周处推给我的呀，他自己没有吗？”。
　　周浩俊握住陈乐玩号码牌的手，喉咙动了动，没说话。陈乐动了动手发现周浩俊劲儿很大，也挣脱不了，就让周浩俊握着。
　　周浩俊拉着陈乐出了巷子上了车的后排座，一上车就解释道：“那个时候你腰疼，曹斌正好会针灸，我在你楼下遇见余老师，就把他联系方式给余老师了，就这样。”
　　陈乐看着他，就跟刚刚周浩俊绕来绕去想把自己的车给他开一样，周浩俊的隐瞒和欺骗是为了他，他懂，想起来只会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这是周浩俊爱他的方式，不会整天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但慢慢咂摸会觉得周浩俊独自承担了很多。
　　他懂周浩俊这种说得少、做得多的处事风格，所以陈乐每每想起来周浩俊在分手的时候说他也会痛的时候都非常后悔，如果周浩俊说痛了，那一定是痛到周浩俊自己受不了，他无法想象周浩俊在分手那段日子怎么一边疼一边忍疼继续关心他的。
　　他在周浩俊高烧的那天晚上想过，周浩俊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彼此的心意，以周浩俊的心智恐怕连自己要分手的原因都能猜个大概，但周浩俊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了很多，选择了尊重和成全，连烧得起不来床都没说过一句，因为周浩俊知道自己一定会自责，到头来还是小遵私下联系的他。
　　但这些也不重要，他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陈乐现在在乎的不是周浩俊假装不认识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周浩俊的身体：“我看你刚解手表的动作挺熟练的。”言下之意在说周浩俊自己没少来。
　　周浩俊愣了一下，这是冤枉他了，他和曹斌其实之前也就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初见，第二次就是陈乐腰疼，今天是第三次。他继续解释：“没有，你别瞎想。你闻见过我身上有药味吗？”
　　陈乐摇了摇头，继续问：“所以——刚刚曹医生说的可信吗？”
　　周浩俊吐了口气，牵着陈乐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认真地说道：“某人不好好吃饭的时候气得心悸，现在已经好了。”他心脏那次犯了个大的之后就只是断断续续小毛病，这几天按时睡觉吃饭，休息得好，现在主要问题也不在心脏。背后的伤肯定还疼，但晚上不低烧就慢慢好了。
　　这件事只有他和吴昌知道，吴昌是没办法跟陈乐产生联系的。哪怕曹斌看出来他最近受了大伤，也无从知晓真正的原因，所以周浩俊只要想，这件事就可以藏到天荒地老，他确实就是这么准备的。
　　陈乐道歉道：“那个时候……对不起。”他在为那个时候不好好吃饭道歉，这种自我消沉的解决方式永远只能伤害到在乎他的人，周浩俊因为他不好好吃饭气得心悸，而那时候陈刚只会在话不投机的时候让吃着饭的他赶紧滚。
　　周浩俊凑到陈乐眼前，眼里是笑意：“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再道歉打屁股了。”
　　陈乐眼睛微微睁大，耳朵有点泛红：“待会儿要拿药，还要回去收拾东西。”
　　周浩俊亲了一下陈乐的鼻尖，左手借机捏了捏陈乐的腰：“行，晚上再说。”

　　又挂了个终面，心情不佳，遂来写文。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