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45、脱力

　　陈乐晚上也没睡好，干脆起来刷手机，翻来覆去很快就天亮了，六点的时候他给周浩俊打电话，没有人接，过一会儿昨天叫周浩俊名字的那个年轻人给他打了电话，哦，黄升，让他去缆车入口，安排他上山。
　　黄升接到了陈乐，有点不安，也说不清是背着周浩俊叫陈乐上山，还是陈乐是他老师：“周处说好点下山找您，我这是自作主张的，您到时候别说是我。”
　　陈乐点了点头：“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黄升带着陈乐进了昨天的庙，有些身着道袍的人在打扫庭院，庙里氤氲着檀香的味道，令人心安。黄升跟张赛的弟子们打了打招呼，然后转头跟陈乐说：“张处和主持正在吃斋饭，周处不太舒服，所以找了间厢房在休息。”
　　“不太舒服？”
　　“周处本来就难受，有点脱力。”黄升顿了顿，他也不好说太多，“您还是问周处吧。”他觉得周处想好点自己下山就是不想陈乐知道，尤其昨天晚上周浩俊替张赛的弟子张文给张赛护了法，结束的时候周浩俊跟他说着话就往下跪，给黄升吓了一跳，所以黄升也不能说太多。
　　话说着就到了内院，黄升在一处站定：“那陈老师，我就不进去了。”
　　陈乐点点头，叩响了门。里面轻声说了句“请进”，陈乐推开门，看见周浩俊坐在床边，弓着腰，左手撑着头，右手指尖燃着烟，烟蒂有点长，估计以为自己是黄升，抬头的瞬间，疲惫和憔悴一闪而过，问道：“又怎么了？”他一看是陈乐，心里很是惊讶，闷不作声地把烟在小瓷碟里捻灭，精气神也看得出来不高，但还是扶着床起来把窗户打开了，为了散味。
　　周浩俊声音有点哑：“怎么来了？”不仅仅是刚抽烟抽的，也因为昨天晚上捱着胸口疼还得给张赛护法，他也不知道张赛那个弟子张文怎么就突然拉肚子了，拉肚子能有他难受吗？但周浩俊自己是处长也不好意思强求人家一个小孩儿，而且说不准还是张赛授意的。
　　“担心你。”陈乐看周浩俊眉眼里都是疲惫，不由得有点心疼。那个张赛在前面跟主持在一唱一和，吃着斋饭喝着好茶，来的时候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现在也许接受着大家的赞美，可哪有人知道周浩俊昨天晚上那么难受，站稳都费劲还要上山工作。
　　陈乐俯下身，看着周浩俊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周围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怎么不去吃饭？”
　　“吃不下去。”周浩俊揉了揉陈乐的头，“昨天上山的时候难受那劲儿没缓过去。”当然，周浩俊没说这只是一方面，昨天晚上长时间集中精力，让他结束的时候有点脱力，跟黄升说着说着话差点儿直接跪地上了，含了一块巧克力之后好点了，但是现在还是有点恶心。
　　周浩俊看陈乐表情有点僵硬，安慰道：“没那么难受了。”
　　陈乐蹲下来，把下巴放在周浩俊膝盖的位置，抬头看着周浩俊。周浩俊轻声笑了一下，伸手抱住陈乐：“没事的，嗯？”
　　“疼的是你，怎么还安慰起我来了？”陈乐轻声抱怨。
　　“不想让你不开心。”周浩俊拍了拍陈乐。
　　陈乐问道：“胸口还疼吗？”
　　“有点，还好。”周浩俊如实道，“回去就检查。”
　　陈乐不知道说什么，凑近了闻着周浩俊的烟草味，以前不是很喜欢别人抽烟，但是此时此景他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心，至少说明周浩俊真真正正在自己身旁。
　　周浩俊轻声问道：“吃早餐了吗？”
　　“没。”
　　周浩俊把陈乐拉起来，自己把被子叠好，其他恢复如初：“下山吃饭吧。”
　　两人把门一关，路过吃斋饭的地方，陈乐看了看周浩俊，周浩俊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没有说话。在门口两人看见了黄升，黄升有点小心翼翼：“周处，陈老师，不吃个饭再走？”他看见了陈乐和周浩俊的手，周浩俊看见他甚至握紧了一些，黄升明白就是让自己知道一下的意思。
　　“去酒店吃。”
　　“这…我…”
　　周浩俊问他：“去找张处吧。还是你想跟我们两个吃饭？”
　　黄升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很抱歉昨天那么冒失。”
　　“没事。”周浩俊说道，他拍了拍陈乐，让他去外面等自己，跟黄升轻声道，“以后也多跟张处学学，张处也是有些本事的，比如昨天那个阵。”
　　“您的意思是…不想带着我了吗？”
　　周浩俊轻轻拍了拍黄升，没说话。
　　“周处，您当初说好了的。”
　　周浩俊抿了抿嘴，劝道：“张处跟你的套路差不多，你也聪明，总能学会点什么的。”黄升欲言又止，只听见周浩俊语气不严厉，但是在批评他：“你应该知道，你想在张赛之上就要有他之上的能力，不然就要一直被他排斥在外。”
　　黄升看了看周浩俊，没敢说话。周浩俊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去吃饭吧。”
　　黄升没再继续下去：“那我联系一下缆车，把您和陈老师送下去。”周浩俊点点头，拍了拍黄升。
　　他在门口牵过陈乐，低声耳语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