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12、陈乐家事

　　周浩俊跟关帅飞了趟湖省，一直吃辣，周浩俊挺能吃辣，但是分处那群人跟熬鹰似的，正常人连续熬大夜都够呛，何况周浩俊心脏本身就没普通人好。这边的负责人估计和张赛交情不浅，关帅看不下去，本来想说什么的，周浩俊一抬眼，关帅就不敢说话了，只能天天盯着周浩俊吃辅酶Q10。
　　周浩俊出差回来去医院拿药，电梯上正好碰见陈乐。陈乐进电梯明显没看到周浩俊，周浩俊被挤在里面，看出来陈乐眼角有点泛红，他看陈乐在打电话也没打扰。只言片语中能推测得出来陈乐想卖车，这种事情在医院很常见，也没人投去什么异样的眼光，家家有家家的不幸。
　　出电梯的时候，周浩俊快步跟上陈乐，他刚想了想陈乐除了Q大的工资之外还要给他弟弟讲课赚钱，怕家里有什么困难，他轻轻地在后面拍了拍陈乐：“陈老师？”
　　陈乐转身，有点惊讶，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手机，意思在打电话。周浩俊站在旁边耐心地等陈乐讲完，也没寒暄，直接问道：“陈老师要卖车？”
　　陈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浩俊主动说：“你要缺钱可以先预付小遵的学费。”
　　“不够。”陈乐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回了周浩俊一个笑容，“无论如何谢谢周先生了。“
　　“是家里出事儿了吗？”周浩俊向来不会多嘴，但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陈乐本来不想说的，他觉得家里难免有难念的经，但他确实有点郁闷：“我弟要结婚。”尽管周浩俊作为哥哥一点儿也不靠谱，但是他看见周浩俊莫名就会很相信他。
　　周浩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好笑，不是陈乐结婚，怎么他卖车呢？周浩俊没说话，陈乐继续解释道：“我父母想让我出这个钱，五十万，但我真没有。”
　　“那你可以不给。”
　　“我是不想给的，”陈乐咽了口唾沫，“我弟割腕了。”
　　周浩俊一转念想了很多解决办法，挑了一个最正常的：“既然来了，得看望一下陈老师的家里人。”
　　陈乐刚想拒绝，周浩俊问这件事也不过就是家长对于老师的尊敬，是他说多了。但是周浩俊身上莫名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感觉，他对上周浩俊那张脸和认真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陈乐一进病房就被打发去倒水了，再回来的时候周浩俊正在和他母亲李慧兰唠着家常。周浩俊看了看表，意思是自己要走，李慧兰赶紧让陈乐去送。
　　陈乐临走前拉住李慧兰问她怎么回事，李慧兰支支吾吾说：“你弟弟的事情总麻烦你也不好，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陈乐还想说什么，就被推去送周浩俊了。周浩俊看陈乐出来，打趣道：“舍得出来了？”
　　“周先生，谢谢你。我父母要是有冒犯之处实在抱歉。”
　　“怎么会呢？”周浩俊笑道，他旁敲侧击道，“那你结婚了吗？”
　　“还没，我还没男…对象。”陈乐心想，刚刚心不在焉，差点儿说漏嘴了。
　　周浩俊听见了那个男字，装作没听见：“身边要是有个人照应也好。”
　　陈乐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你呢？”
　　周浩俊轻轻笑了笑，很轻的笑意：“有我弟还不够吗？还多一个祖宗？”
　　陈乐心想，我看你也没多负责，他转移了话题：“那你…下午有事吗？”陈乐心想，周浩俊帮了他，他请吃个饭不过分吧？
　　“没有，怎么了？”
　　“我看快到饭点了，想请您吃个饭。”
　　周浩俊看了一眼陈乐：“我最近不太舒服，改日吧。”周浩俊看了看医院上面的标示牌，看往哪儿边走是电梯，他嘱咐道，“自己吃点好的吧。就到这儿吧，别送了。”
　　陈乐想了想周浩俊刚刚在病房里的样子，脸色比自己那个割腕的弟弟脸色都差劲，在他妈妈的照顾下，他弟弟不仅脸色红润，还看得出来胖了一点儿，一点儿不像是割腕的样子。估计就是比划一下弄出血了，反而周浩俊可能这几天真是不太舒服。他不知怎地，头脑发热，感觉今天无论如何应该请周浩俊吃一顿，脚上走快了一些。
　　周浩俊走得也慢，但胜在赶上电梯了，陈乐等了下一部电梯，最后在医院门口才追到了周浩俊。周浩俊看着陈乐气喘吁吁的样子：“陈老师，怎么了？”
　　“我可以到你家给你做饭，”陈乐解释道，“我厨艺还是不错的。”
　　周浩俊继续拒绝：“不用了，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他绕过陈乐往前走，扭头之后眸色有点深，他不知道陈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希望是真不懂，他帮忙不过是顺手而已，但陈乐三番五次的坚持是很难让人连续拒绝的。
　　周浩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乐站在原地没动，医院门口人人行色匆匆，周浩俊没由头地心里有点失落，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好像一切就该这样。他嘛，孤家寡人的，来去一个人也好。
　　他上车之后发现陈乐就站在旁边的车前面，周浩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把主驾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他心里隐约希望能发生一些什么，但又不想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