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106、地铁

　　又缓了一会儿，周浩俊眼前才看得清楚，彻底睁开眼，发现陈乐一直盯着他，轻声道：“刚突然不舒服了，还好你回来了。”他语气有点可怜巴巴的，加上刚犯完病，说话没多大力气，更显得脆弱，“我还以为你真生气回家了。”
　　陈乐心想，他现在算是想通了，上班这事儿也怪不着周浩俊。今天他要真生气回家了，周浩俊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陈乐解释道：“就是去买了菜。”他道，“没回家。”
　　陈乐看周浩俊的脸色，从周浩俊口袋拿了块奶片，撕开之后喂给周浩俊吃了，后知后觉地意识道，昨天他不是答应周浩俊不回了吗？那周浩俊这么问——不会是周浩俊以为自己生气回家了，一时间慌了就犯病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周浩俊的胸口，轻声问他：“刚看我不在家，着急了，是吗？”
　　周浩俊没说话，陈乐当他默认了，继续说道：“对不起，昨天不应该拿这个威胁你。”陈乐认错道。尽管他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事实证明周浩俊昨天就不应该去，但周浩俊现在身体不舒服，就让让他吧。
　　周浩俊轻声“哼”了一声，很小很轻的一声，还抿了抿嘴，看起来是真在意的。陈乐伸手捏了捏周浩俊的嘴，感觉周浩俊现在还挺可爱的，但他更关心周浩俊的身体：“心脏还难受吗？”他摸了摸周浩俊的脉搏，还是快的，但舒不舒服也摸不出来，只能让周浩俊自己说。
　　周浩俊说道：“还好，”低头看了看陈乐买的菜，“中午想吃什么？”
　　“排骨玉米汤。”陈乐说道。说完，他站起身，看周浩俊好些了就把菜放进厨房，一出来看周浩俊这么短的时间倚着墙直接睡着了，心里既无奈又心疼。
　　陈乐买菜的时候也买了早点，给自己买了一份鸡蛋灌饼，给周浩俊买了鸡蛋饼，这下应该是吃不了了。他把早点放在桌子上，回来弯腰拍了拍周浩俊：“醒醒，去屋里睡。”
　　周浩俊睁开眼，眼神迷迷瞪瞪的，他伸出手，意思是要抱一下。陈乐以为要扶他，只伸了手。周浩俊懒得说话，站了起来，抱住陈乐的腰，头埋在陈乐的肩窝，蹭了蹭，低声道“一起”。
　　陈乐把人弄进屋休息，周浩俊沾枕头就睡着了，他睡觉很老实，不说梦话，除了往陈乐那边凑，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陈乐拿电脑在旁边看明天要用的课件，怕自己的动作影响周浩俊，就给周浩俊塞了自己的被子，周浩俊闭着眼闻了闻，蹭了蹭，应该是闻到陈乐的味道了才安分点。
　　周浩俊这一觉睡得很久，下午没醒，晚上也没醒。临睡前，陈乐查了周浩俊之前的心率记录，去年三月份果然有半个月没戴表。陈乐低头看抱着他被子睡觉的周浩俊，心想，果然不说实话，以周浩俊的性格，瞒着不说的那个应该比说了的胃出血还要严重。
　　但不急，总有一天周浩俊得说。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尽管他觉得自己还是会心疼的，但他现在更关心周浩俊当下身体怎么样。
　　陈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浩俊睡得很熟，可见这几天有多累。昨天陈乐连人带被子都让周浩俊抱在怀里了，睡到后面他热得要命，梦见自己在火焰山遇见了孙悟空，孙悟空借来的扇子怎么扇怎么热，醒来就发现周浩俊紧紧地抱着他。
　　陈乐看了看时间，他得起来去上课了。在他挣开怀抱、只把被子塞给周浩俊的时候，周浩俊非常短暂地醒了一下，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他去上课吗，陈乐说是，周浩俊就一声不吭地抱着他的被子继续睡了。陈乐起来吃了昨天周浩俊没吃的鸡蛋饼，给周浩俊留了已经做好的排骨玉米汤。
　　周浩俊醒来已经快中午了，他打开手机，陈乐早上给他发了消息：排骨玉米汤在电砂锅里，自己喝。
　　周浩俊回复：我醒了。他看了看时间，问了一句：快下课了吧？
　　陈乐担心周浩俊，想早点回家，于是中间课间没休息，提前了半小时下课。看到周浩俊消息的时候，他正拎着电脑包走向地铁站，单手不好打字，就用语音给周浩俊回了消息：准备回家。
　　周浩俊听见背景音有点嘈杂，问陈乐：现在在哪？
　　陈乐想都没想直接回复道：快到地铁站了。
　　周浩俊过了一会儿才回，陈乐过了安检、上了地铁之后才看见周浩俊的消息，周浩俊发了一句：回个电话？
　　地铁有一段没有信号，陈乐把电脑包放在两腿之间，打字回复道：地铁上有一段没信号，怎么了？
　　周浩俊心想，车钥匙就在家，你自己坐地铁上班，还问自己怎么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直接打了电话，陈乐接了，周浩俊第一句是：“陈老师，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虽然话是这么说，有几分不乐意和生气，但是声音带着笑意。
　　陈乐不明所以，没有马上说话。周浩俊自己解释道：“车钥匙放家里供着还是等着生钥匙啊？”
　　陈乐感觉周浩俊生气了，他解释道：“低碳生活……低碳生活嘛。”
　　周浩俊没忍住笑了笑，刚刚的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低声道：“算了，先回家吧。小心我回来…”
　　“回去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陈乐耳朵一下子红了，他低声道：“我还在外面呢。”
　　周浩俊睡醒了的脑子还是很快的：“又不是外放了，傻。”
　　陈乐地铁快到站的时候，周浩俊给他发消息：在A口等你。陈乐拎着电脑，看见了周浩俊的车，拉开车门问的第一句话是：“睡醒了？”
　　周浩俊看向陈乐，伸手给陈乐系了安全带：“嗯。”
　　陈乐第二句问的是：“心脏好受点了吗？”
　　“嗯，”周浩俊说道，“就是昨天没喝到排骨玉米汤。”
　　“今天一样的。”陈乐道，“那你好点了是不是就能说去年三月份…”
　　周浩俊直接截住陈乐的话，打断了陈乐的施法，提起了刚刚的事情：“车在家里，怎么不开车？”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之前说过了吗？我打车也一样的。”
　　周浩俊看了一眼陈乐，说道：“中午吃完饭，下午去看车。”
　　“下午去医院。”
　　“前天不是查过了吗？”
　　“查的时候你没犯病吧？”陈乐继续道，“而且你到现在也没说去年三月份怎么了，别以为我真傻。”
　　周浩俊可能是想起来刚逗陈乐说的“傻”，没想到陈乐记这么久，他低声笑了一会儿，陈乐都看他了，他才说道：“先去看车，再去检查，我的检查很快的。”周浩俊安排道。
　　陈乐妥协了，昨天周浩俊刚犯过病，他不想两个人吵架再让周浩俊犯病，他勉强答应了：“行吧。”去了就比不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