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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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元节的结束的第二天，玄妙便和众弟子赶回了盛京。刚到盛京，欢尘就告诉玄妙，肖玉邀请她去参加自己母亲的寿宴。她作为肖玉最好的朋友，那自然是要去的。
肖玉的母亲是肖国的长公主，实际上在她们都小的时候长公主并不喜欢玄妙——大约是因为玄妙身份低微的缘故，所以其实她们很多时候都是偷偷来往的。
这次长公主能愿意玄妙去参加她的寿宴，虽然在她心里知晓是因为神官的身份才被接受，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谁不希望自己好友的家人也认可自己呢？
玄妙挑选了珍贵的礼物便同欢尘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玉儿。”玄妙见到肖玉后打招呼道。
“妙妙，欢尘，你们来啦！随我过来。”肖玉开心地笑着，将玄妙拉到身前。
“你不用管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你招待呢。”玄妙忙说道。
肖玉道：“没事，一切都有其他人照看呢，我就陪着你就行。”说完之后玄妙被拉到了席上，同她坐在一起。
待开宴后，玄妙见到了让她从小便有些畏惧的长公主。长公主画着非常浓的妆容，红唇如血，头发做的是十分繁复的样式。金色华服拖地，长长的金色护甲显得她的手指白皙细长。
只见她坐在最上头，也不说话，眸子像是将谁都不放在心上。只见她略微点头，旁边的贴身侍女便道：“开宴——”
“这次席上的饭菜你可一定要尝尝，据说高价请的厨子，专门为了此次寿宴呢。”肖玉笑着转头给身旁的玄妙说道。
“好。”玄妙笑着应道。
宴席上坐着的人非富即贵，玄妙看着他们各怀心思地向长公主祝寿。
轮到玄妙了，玄妙站起身道：“玄妙祝长公主殿下生辰快乐，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随后欢尘便将礼物送上。
“道长年纪轻轻便成了大神官，还真是前途无量阿！”
玄妙忙道：“不敢。”
“只怕道长年纪轻，不通人情世故，莫要踏错地方才是。”长公主笑着，她的妆容显得她极为妖冶。
玄妙听着长公主似是话中有话，但还不明白她何意，只道：“臣惶恐，自当谨言慎行。”
只见长公主似是无意地道：“道长此番来是以乾元宫大神官的身份还是玉儿好友的身份呢？”
玄妙心道不好，这长公主似有所指，不自觉地后背开始出冷汗了。她若是承认了神官身份，若以乾元宫从不沾染前朝事的惯例，岂不是坐实了乾元宫同长公主是站在一起的？但若是肖玉好友的身份，她其实是不配来此的。
玄妙思索一番后，笑着抬头，恭敬地拱手道：“我与玉郡主自小相识，十几载情分怎可用身份衡量。”意思是乾元宫神官的身份比不得肖玉好友身份。
长公主闻言冷笑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玄妙刹时便明白了，长公主愿意让她来自己的寿宴，就是想让玄妙以大神官的身份参加的。
玄妙心有惶惶，不好的预感陡升，只能想着自己谨言慎行。
玄妙战战兢兢地随便吃了两口，待宴席结束便赶紧告辞了。
路上玄妙对欢尘道：“是不是玄圣子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
“是。”欢尘答道。
玄妙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叫不好，她又对欢尘道：“以后这种事情也帮我推掉。”
欢尘道：“也不怪神官，您和肖玉郡主关系好，确实难推脱。”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唯恐行差踏错，那便是万丈深渊阿……”玄妙接着道：“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你也多注意，别让宫中弟子做错事。”
“是。”
玄妙和欢尘刚离开长公主府没多久，她便听到了肖玉唤她的声音。
玄妙转头朝后看，果然是肖玉。
“妙妙！”肖玉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看你都未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其它的吧。宴席上人多，我也吃的不自在。”
玄妙也知道刚刚宴席上的事情让肖玉也难受了，怕她心有疙瘩，便痛快答应，让欢尘先回去了。
“妙妙，我们去喝茶吧？”肖玉舔了舔嘴唇道。
玄妙感到有些奇怪：“饭都未吃多少，喝茶做什么？”
肖玉低着头道：“我有些烦闷，想去城外转转——正好知道城外有家喝茶的地方，你……愿意去吗？”
玄妙思索了一下，以为长公主对自己的态度让肖玉难堪了，肖玉心情不好也属正常。便答应同她出城。
城外果然有家茶馆，但玄妙从未见过这茶馆。心头虽然奇怪，但因为是肖玉带自己来的，便未再起疑心。
“娘子，来两碗茶。”玄妙招呼道。
“好！”那老板应道。
茶上的很快，玄妙待茶凉了些就喝完了。玄妙看肖玉神色不对，便想安抚她，试着转移话题：“玉儿，以后我怕是不会在盛京了。”
肖玉闻此，神色大变，“为何？”
“我本就爱闲散的生活，之前玄圣子不在了，我就想离宫，但那时确实需要我将一切担起来，便一直拖到了此时。”
“现在宫中离了我也能正常运转，我便也放心了。我想去过我心向往的生活！”
玄妙本来是笑着对肖玉说话的，但却看到肖玉神色躲闪。
长时间遇事的惯性，她不自觉地便将之前所有的疑惑串联起来，心中惊异一片。她忙想站起身，但刚站起来便发现了不对劲。
“道长，我们又见面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从茶馆的门外显露出来。
玄妙心下一惊——这不是昆岁吗？昆岁旁边之人不必说，就是青木。
玄妙立马掐诀，可立马就发现自己中了隔绝灵气的药，她已经无法施诀了。她握紧不断颤抖的双手——身上也开始用不上力。
玄妙张了张嘴，心里万分慌张。她感到了身后冲过来的疾风，知道该躲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脑后传来剧痛，就这样，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
玄妙是被呛醒的，她的下颌骨被强力拉脱位，嘴里被灌进极苦的药。
后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部如被万千根钢针刺入般的疼痛，她痛苦的嘶吼，直到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混沌之间，不知为何，她感到这阵痛苦奇异的感觉是自己的魂魄正在离开自己的身体……
……
“咱们怎么摊上了这种事情？”
“就是，怪瘆人的——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尸体扔的远一些，直接喂狼不就好了？这挖土埋这玩意儿累死了，上次埋了三个人，我胳膊酸了三天！”
“就你会偷懒，你才埋了几个人啊，就喊累。”
“嘿嘿……龙哥，你给我说说，怎么教中死了这么多人啊？”
“咱现在见到的贾师兄你不好奇他怎么就从比我们小的弟子变成师兄了？”
“好奇啊！但我不敢问啊！”
“我给你说你可别给别人说……”那人顿了顿接着道：“掌教在北面得了一种药可以换魂。”
“你是说贾师兄被换魂了？”
“对，你想想，是谁不见了。”
“这——之前听说甄师兄出去杀妖兽被……”
“对，虽然没人说，但我猜想就是换的甄师兄的魂。”
“这这这……既然是换魂，应当是贾师弟变成甄师兄，甄师兄变成贾师弟才是啊。”
“不懂了吧？换魂的药要是这样轻易得到，岂不是乱了套了？掌教拿到的秘药并不完整，只能一次次尝试，所以才死了这么多低阶弟子。因为残缺，所以只能成功一半，便是将一个人的魂魄驱逐出去，将另一个人的魂放进这个人的身体里。就这，目前为止就成功了甄师兄这一个人……”
玄妙晕晕沉沉间听到纷乱的声音，她没有方向，只感觉一片混沌，忽然后背被人狠狠一推，她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
天怎么这样黑？
玄妙缓缓地睁开眼，只感觉到一片黑暗。她试着动了动，身下是干燥的泥土和落叶。
她费力地坐起身，感到身上、脸上隐隐作痛，她用手摸过去，全是伤口——她的脸上，全是伤口！
就在她还未在毁容的境地里反应过来，便发现她的眼睛一点都没有捕捉到从眼前挥过的手的阴影。
她颤抖着手，往眼眶摸去，眼皮上没有丝毫凸起——她没有眼珠……
她想哭，但不清楚周围环境，她不敢出声……
玉儿！肖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玄妙慢慢蜷缩在地上，将自己抱紧，咬紧了手上的虎口，直将自己的手咬得血手模糊……
玄妙又冷又饿又疼，玄妙努力地调整自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要振作起来啊！
“你是鬼吗？”一道小孩儿的声音在她耳边传了过来：“嘻嘻……你怎么比鬼还丑啊？”
玄妙心里一惊，“滚开！”她忙挥舞着双手，想要将小孩儿赶走，但声音就在耳边，她却没有碰到分毫。她忽然明白了——这是鬼。
可是……可是以往这些鬼魂是无法靠近自己的！玄妙尝试吸取灵气，却只吸取到十分稀薄的灵气——连驱赶这幼鬼都不行。
她不死心，将手摸向眉间，她的眉间本该嵌有红玉的地方却十分平整，她又摸向左脚的脚趾——她小时候顽皮，左脚的小脚趾骨折过，后来因为没好全就下地乱跑，那根脚趾就长得有些歪——没有，没有歪……
这！不是她的身体！
忽然之间，天地一片寂静，恍恍惚惚间，有一个问题从脑海显现出来：她到底是谁？
她没了系无珠、没了灵气、没了神官位、没了容貌，还没了眼睛。甚至因为没有了身躯，她连于妙的身份也没有了——她也没有钱。
她，一无所有……没了这一切的她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