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高中生！》道名禾二

60、一百零八声

　　待到第二日，玄妙便回到了岚山山庄，去时羽的园子里找任书。
　　“任侍卫，少庄主让我找你。”
　　“从今以后，你便同我一起做事。每月的月例是你当马夫的十倍。”
　　“啊？做什么事？”给这么多，不会是杀人吧？——这她可不做。
　　“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玄妙眨了眨眼，她这是从马夫变成侍卫了？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时候得回家一趟，少则五日，所以得提前跟您说清楚。”
　　任书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妙，然后道：“好。”
　　于是往后的日子，玄妙开始围着时羽转，开始自由出入他的书房，甚至有时候还要在卧房外候着。
　　当侍卫还是挺好的，比当马夫舒服些，出了府门还能和时羽同桌吃饭呢。
　　时羽经常出庄子，她也能顺便出门见见世面——这也是她一直想做的。
　　这日，时羽又要出门。他每次出门，玄妙都不会问去哪儿，只是跟着他吃吃喝喝，鲜少有需要她动手的时候。若是时羽谈生意，她就在门口等着看风景，若是需要回盛京或者去其它地方处理事情，给任书告假也方便。
　　他们坐马车坐了一阵后到了河边，那河里还有荷花，玄妙第一次同他们坐船，有些好奇道：“主子，我们去哪儿啊？” 她看任书叫时羽主子，便也跟着一起叫主子。
　　时羽：“我说了你便能知道是哪儿了？”
　　玄妙：……
　　玄妙心道：您还是别说话了，跟我眼神对话算了。一张嘴就要怼人。
　　玄妙先上了船，然后有眼色的向时羽伸出手。时羽抬眼看了玄妙一眼，她笑吟吟的，酒窝隐隐地挂在脸上。
　　时羽将手扶上她的手走上船。时羽刚上船，船夫便开船了。
　　“哎——还有人没上船呢船家！”玄妙喊道。
　　“任书不跟我们一起去。”时羽道：“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稳妥一些？别大声喊叫。”
　　时羽在北方生活，听惯了软声细语，一时有些不大习惯喜欢大声说话的玄妙。
　　玄妙听出来了时羽的嫌弃，反击道：“你们北方人才像是糯米糊住了嗓子眼一样，说话黏糊唧唧地难讲清楚！”
　　刚同任书跟着时羽时，玄妙还毕恭毕敬。可后来发现时羽看着好像很不好惹，实则为人宽容，对她的很多事情并不放在心上，她便开始愈发胆子大了起来。
　　时羽闻言也不同她计较，只是沉了脸。玄妙就当自己又赢了一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船经过荷花丛，便见到河岸一侧停了许多船。玄妙好奇地看着卖莲蓬的人，玄妙吃过莲子，但还未吃过新鲜剥出来的莲子，便同时羽道：“主子主子，你想不想吃莲子？”
　　玄妙早就知晓时羽不会理她，便又对船家道：“船家船家，我们靠过去，我主子要吃莲子。”
　　那船夫是山庄的下人，闻言看向时羽，见时羽微一点头，便将船划到了卖莲蓬的船那儿。
　　“娘子！这莲蓬怎么卖啊！给我来一斤！”
　　“姑娘，我这莲蓬不是按斤卖的，是按个卖的，我们没有秤。”
　　“哦哦哦！我要两个！”
　　“姑娘，五个是一个银珠。”
　　“好！”玄妙将银珠扔到船上，然后让那人将莲蓬扔过来。
　　待拿到莲蓬后，玄妙研究了一会儿，将莲子扣了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吃。
　　一旁的时羽看到玄妙懵懂的样子，自己也拿起一个莲蓬，将莲子拿出来，剥开莲子的外衣后递给玄妙：“外头这一层要剥掉。”
　　“那莲子中间的那个不需要弄掉吗？”
　　“新鲜莲子的莲子芯是不苦的。”
　　她闻言吃进嘴里，果然没那么苦。
　　玄妙吃累了，便抱着剑闭目养神。她本来是不用剑的，但岚山山庄是习武的，她还未告诉时羽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没说过自己是修道者。任书说要给她佩剑，她想起时羽用剑，以为自己拿剑也是那个样子，自然也就欣然同意了。
　　可待真的开始佩剑，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喜欢用剑——挂在身侧重，拿在手上怕丢，真的很烦……但任书给自己的这把剑，肉眼可见的是一把好剑——若在野外，拿来劈柴也是好的，她便留下了。
　　时羽在船上斜靠着，玄妙在对面坐着坐着干脆躺下了。夏日有些热，他们在船上的船篷下躲着太阳。
　　微风从船篷下穿过，带着阵阵凉意，玄妙更是轻松地去找周公了……
　　“李侍卫！李侍卫！”那船夫叫玄妙。玄妙自然不会答应——她早都把李姓忘记了，自然无法反应。
　　“李妙。”时羽喊道。
　　玄妙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醒了过来。一看船外，天早都黑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靠岸了。
　　“这是哪里啊？”玄妙揉了揉眼睛道。
　　那船夫道：“李侍卫，这是寒山寺。”
　　玄妙立马便想到了“姑苏城外寒山寺”——但她知道此时的寒山寺和诗里的寒山寺是完全不同的。
　　时羽看玄妙还迷糊着，自己先起身走下了船。玄妙下意识地跟着时羽也起了身。她无意识地将手搭着时羽递过来的手上了岸——待反应过来时时羽已经走远了。
　　她、扶着、时羽的手、上的岸？
　　她正纠结时，便听到了有节奏的鼓声——这就是晨钟暮鼓？虽同是修行者，但她是道修，并不是佛修，便从未踏足过寺院。
　　她看时羽都要走远了，忙跑上前去跟上。她气喘吁吁地道：“主子，我们要去寺院吗？”她作为修道者，不会要跟着时羽一起拜佛吧？祖师爷会不会立马下雷将自己劈死！？
　　“嗯。”时羽轻轻地答应道。
　　待他们二人走到寺院门口后，早已有人侯在那里。
　　“少庄主。”
　　玄妙看那站在门口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向时羽行礼，时羽右手五指并拢，将其立在胸前还礼。
　　“师父已等您多时，您要先去上香吗？”
　　“先上香。”时羽道。
　　那小和尚闻言便在前带路。
　　“主子，我不信佛，我可不可以不进去啊？”玄妙在时羽身旁小声嘀咕。
　　时羽闻言解下身上的剑交给玄妙道：“你拿着它，侯在外头便是。”
　　“好！”玄妙心觉逃过一劫，开心地笑着。
　　玄妙听到寺里的鼓声还未停下来，便又问：“主子主子，这鼓声怎么还未停下来？这要敲多少下呀？”
　　时羽道：“一共一百零八下。”
　　“这是何讲究？”玄妙不解地问。
　　时羽看着前方道：“这一百零八下有好几种解释，最常见的解释是：一年有十二个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加起来便是一百零八下。”
　　玄妙又追问道：“那不常见的解释呢？”
　　“佛教认为人有一百零八种烦恼，敲一百零八下便能解除忧愁，所以念经或诵咒便都是一百零八遍。”
　　“主子，你好聪明啊！”玄妙崇拜地看着时羽：“那主子，你是信佛吗？”
　　时羽看那前面的小和尚在拜佛的大殿前等着他，扔下两个字，便不再管玄妙，径直走进了佛殿。
　　“不信。”
　　玄妙还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人都跪到佛前头了，说自己不信佛？？？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岁河剑——剑身冰冰凉凉的同剑的主人一般。
　　玄妙心道：据说灵剑一般都会认主，若是其他人拔剑都是拔不动的。她倒要试试这剑。
　　玄妙做好了拔不出剑的准备，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拿着剑柄，打算用些力来拔剑。
　　这一拔剑，却是把玄妙拔了个趔趄——这剑很轻松的便能拔开，玄妙因为用了太大力，不设防地被自己用力的胳膊给带着后退了一步。
　　玄妙：？？？
　　玄妙心道：就这？这剑也不过如此啊！还以为是什么灵剑呢，原来也不会认主啊。
　　玄妙摇了摇头，将剑插回刀鞘中。
　　就在此时，那小和尚走到玄妙面前道：“施主，少庄主要去见师父，所以让您先去厢房休息。”
　　“好，谢谢小师父。”玄妙也学着时羽的手势施礼道。
　　待那小和尚将玄妙带到厢房后便离开了。寺庙很安静，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待着了。
　　四周黑乎乎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灯来照外头。她忽然在想：时羽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天太黑，看不清路呢？
　　她便将剑搁在屋子里，又原路返回。她看到了其他僧人，便向那人借了一个灯笼，然后又问岚山山庄的少庄主此时在何处，便顺着这僧人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玄妙走到那僧人口中“方丈”的门口，便不再靠近，坐在能看到房门的地方看月亮。
　　在玄妙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哈欠后，那门终于开了。
　　玄妙等着时羽走出来，赶紧背过身去掐诀将灯笼里头的烛火点亮，然后站起身慢慢悠悠地向时羽走过去。
　　她也不说话，走在时羽的旁边往厢房的方向走。
　　“困了。”
　　“嗯。”
　　“你怎不好奇我同方丈说了些什么？”时羽沉着声音问道。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自苦的事情，或是想不开、想不明白的事情要找答案罢了。”玄妙谈到这儿停下了脚步，她惺忪着眼凑近时羽道：“其实你问我也是一样的，何必来此处？”
　　“你知道答案？”
　　玄妙继续朝前走，懒洋洋地道：“有何不可能？你说来听听。”
　　时羽却没有随着玄妙一起走，他站在原地道：“若我说，我要去当和尚呢？”
　　玄妙闻言立马愣住了，顿时不困了，她返回来走到时羽面前道：“啊？你要当和尚？”
　　“嗯。”
　　“不可！”
　　“为何不可？”时羽平静地眸子像是有某种期待一般。
　　“因为——因为你这个长相把头发剃了是不好看的！”玄妙忙道。
　　“那又如何？”时羽半低垂着眼道。
　　玄妙想了一番又道：“当和尚便不能喝酒吃肉！”
　　时羽朝玄妙走了一步道：“我本就不饮酒，也不嗜肉。”
　　玄妙因时羽朝自己走了一步，陡然一惊，用手指指着时羽的胸前道：“你你你——你当了和尚便不能娶妻了！”
　　时羽闻言不再说话。
　　玄妙看有戏，便继续说：“你想想，同心上人一起游湖、爬山、一起看月圆月缺，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冬日里有人为你取暖，夏日里有人为你扇风，你们还会有可爱的小孩子，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游玩，这多好啊！”
　　“嗯。”时羽轻轻地发出声音，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意思，便继续朝前走了。
　　玄妙也不晓得他听进去没有，只是觉得一定不能让他当和尚：“时羽，你不能当和尚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玄妙忽然觉得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呢？她被时羽问住了，只能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的闭上嘴来去生闷气。
　　她跟在时羽的身旁往前走，一直走到厢房门口，玄妙才开口道：“我不晓得那老秃驴到底同你说了什么，但我晓得佛修修的是来生——可是你都过不好今生，怎么知道能过得好来世呢？”
　　“我从未见过谁作为人能真的无忧无虑，所以我不相信来世便能幸福的鬼话。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真的能同你的父亲、母亲说断就断吗？”
　　她说到激动处，走到时羽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襟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让你眷恋的吗？”
　　她看着时羽那古井不波的眸子，顿时感觉到失去了力气，便松开了手。随后将手里的灯笼塞到他的手里，转身去了自己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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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寺钟鼓缓紧催，一百零八何止愁。
　　愿我伏地脱红尘，现世如梦圆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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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二：小二好喜欢这一章！你们喜欢咩？快点告诉我！“山寺钟鼓缓紧催，一百零八何止愁。愿我伏地脱红尘，现世如梦圆至人”诗句是小二自己写的哟，不是抄的别人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