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高中生！》道名禾二

55、灯火阑珊

　　岚山在天水城之南，正宁城之西。
　　待玄妙同欢尘到了岚山山庄时，山庄中已经有好些人了。玄妙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便在欢尘身旁穿着乾元宫的白色道袍。欢尘身上的红色道袍众人都识得，因为乾元宫只有下阶弟子才着白色，所以未有人在玄妙的身上停留。
　　“汪！”
　　“阿——”
　　玄妙一把接住被旁边巨犬吓得一个踉跄的侍女。那侍女端着的酒杯里的酒全洒在了玄妙的身上。
　　“两位真是抱歉，我这灵犬也喜欢酒，吓到姑娘了。”说话的那人是御兽派的弟子。御兽派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教派，他们教中人可以驯兽，甚至可以驯化妖兽。
　　“无事。”那侍女摆手，然后惊慌地看向玄妙的衣袍道：“道长赎罪！我带道长去换件衣服吧！”
　　“无妨，找件衣服换给我便是。”玄妙笑着安抚那女子，心想：这酒一闻就知道是好酒。
　　“道长跟我来。”
　　玄妙给欢尘说一声后便跟在了那侍女的身后。在庄子里左拐右拐，终于到一间屋子里。
　　“您先穿我的衣裳可以吗？这件衣服我只穿过一次，但是洗干净了，您别嫌弃。”那侍女抱歉地回道。
　　“怎会嫌弃？感谢娘子。”玄妙一脸真诚，怕那侍女心生内疚。
　　玄妙换上了侍女的衣裳，心里想着：等会儿不会有人以为自己是侍女，然后使唤自己吧？
　　“您不必着急，洗干净道长的衣服后我会尽快将它在炉子旁烤干的。”
　　“娘子你怕什么？只是件小事罢了。”玄妙看着一脸担忧的侍女，好笑地说道。
　　“您是贵客，把您衣服打湿了这可使得？”
　　“你认识我？”
　　“您前年来过山庄，正是我为您沏的茶。”
　　玄妙恍然大悟，遂将一根手指放在唇间：“那娘子可莫要将我的身份透露出去才好。”
　　“是。”
　　“娘子如何称呼？”
　　“叫我琉月便是。”
　　“好，感谢琉月姑娘。衣服也换好了，你不必跟着我，我喜欢你家园子，我自己走一走便是。”
　　“是。”琉月施了一礼，目送玄妙离开。
　　岚山山庄白墙黑瓦，是非常典型的北方样式，它更是北方园子中出了名的风雅，很多富商都会借鉴这园子的结构和巧意。玄妙在无人的地方乱走，她喜欢水渠里的小鱼，便在房前的水渠里看那漂亮的鱼儿游来游去。待看得无聊了，又去寻那块石刻的壁画。
　　石刻的壁画上刻的是整个岚山山庄，就在玄妙仔细看那壁画时，忽然间手腕上的佛珠开始产生异常的热度。玄妙心头一惊，忙回首四顾，就见到一男子向她而来。
　　那人一身浅蓝色衣裳，宽大的袖袍在走动间轻轻摆动，白色的腰带将他修长的腰身很好的显露出来——玄妙瞧那衣服样式像是岚山山庄弟子会用的，但这人身上的样式却更繁复，想来在山庄的地位不低。
　　他墨色的长发用银色的发冠高高束起，发尾垂在背上显得姿态随意，浓长的眉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俊美不已，眼角上扬透着冷意，鼻子高挺，面容沉静。薄唇在看到玄妙盯着他看时微微抿了一下，不明显，却被她捕捉到了。
　　他，真的是玄圣子吗？他又夺舍了？
　　腕上的珠子愈来愈热，像是要将她的皮肤灼伤一般。她紧张地呼吸都忘记了。她多么希望这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喊一声：“玄妙。”
　　可是那人瞥了一眼玄妙后，与她擦肩而过，没有理她。玄妙回想起来，他瞥自己的那一眼像是在奇怪自己为何不懂礼数——她穿着山庄的侍女服，却没有行礼。
　　她试图在这人身上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玄圣子不会如他这般傲气、冷峻，玄圣子虽然话少，她却总会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温柔。还有，这人长得有些秀气，不如玄圣子那般英气。
　　死心了吗？玄妙问自己。看到完完全全与之前自己熟悉的样子不同的人，死心了吗？
　　玄妙怀揣心事去了为庄主做寿的前厅，就看到坐在下首之人，可不就是刚才自己在石壁前碰到的那人吗？
　　玄妙碰了碰身旁的欢尘道：“那是谁？不会是——那个植物人吧？”
　　“您猜对了。我还听说这次他醒了之后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欢尘点了点头。
　　玄妙眨了眨眼，心里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为。所以其实真正的少庄主并没有醒过来，而是玄圣子的魂进了这少庄主的躯壳？算一算时间，这少庄主醒来的时间恰好就是玄圣子身殁之后……
　　“欢尘，等结束后，你先回去吧，我就不同你回宫了。”玄妙在欢尘耳边道。
　　欢尘也未多问：“好。”
　　待欢尘离开山庄后，玄妙留下来找到了琉月：“娘子可能帮帮我？”
　　“谈何帮忙？神官讲便是。”琉月笑着道。
　　“叫我道长或者玄妙便是，无需客气。”玄妙顿了顿道：“娘子可否帮我在府里留下。实不相瞒，我瞧着少庄主像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不确定，所以想留在府里试上一试。”
　　琉月闻言一愣，心道奇怪，明明可以找庄主光明正大地留下，为什么要找她呢：“确实少庄主失了记忆，要问他是问不出来的。但您为何不直接找庄主来留在山庄呢？”
　　玄妙道：“我不想惊动任何人，我想要一个能悄悄来，也能悄悄走的身份，比如侍女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啊？这万万不可！您怎么能去干伺候人的事呢！”琉月连忙拒绝。
　　玄妙眨了眨眼道：“那你帮帮我，为我找一门轻松些的差事，又能经常在你们少庄主身边的那种。”
　　“道长，您不会是喜欢我们少庄主吧？”琉月忽然小声道，用眼睛上翻着偷偷瞅她。
　　“没有！万万没有！只是想报恩！”玄妙赶紧摆手。
　　……
　　于是，玄妙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小侍女。在琉月的庇护下，她得了一个收拾书房的活儿。只需要在书房待命便是。
　　可是玄妙刚来，少庄主时羽便去外头巡查自家铺子去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
　　你问“为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要说这岚山山庄，外人对它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有钱！
　　山庄的生意在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家大业大。山庄从老庄主到现任庄主都是极有头脑的。
　　岚山山庄不是修行之所，山庄的弟子皆习武、不修习术法，据说这少庄主便是少有的习武料子。这少庄主名为时羽，本来一身好武艺，将来要继承山庄的，却在十七岁时得了怪症，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年，直到去年得通天圣手相救才醒了过来。
　　要不说岚山山庄有钱呢，这少庄主得的病都是富贵病。要知道一般人得了这样的病症，不能吃喝拉撒，自然还是要死的。但这岚山山庄却有一至宝，是块能在上面躺人的石头，名字不知，据说少庄主就是躺在那石头上吸收上头的灵气，用来维系生命。
　　其实对于此，玄妙也是好奇的，她也想见见那块石头。她已经擦了三天的桌子了，真的很无聊——已经开始想放弃了。
　　会不会那颗珠子坏了呀？玄妙开始瞎想。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一日又要过去了。玄妙心想：看来时羽是不会回来了。时羽用的纸都是上好的邵吉纸，墨也是最好的那种，玄妙一时兴起，便展开纸张想写些什么。
　　桌案对着窗外的月，她想了一会儿后，落笔写下几个字：风推浮云散，还我心晴明。
　　她将晴明山的晴明二字写了进去。想以此来作为自己的期望——心中晴朗清明，也是一语双关，觉得天上的月在云没有遮挡后变得无比皎洁。她写完后，满意地看着天上的月，心里无比平静。
　　平静着，平静着，她便睡着了……
　　“咚咚咚！”玄妙听到三声敲桌子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觉得趴在桌子上半边身子都麻了。她难受地嘴里倒吸气，缓缓睁眼后，便看到一人持剑站立在书案前头。
　　玄妙一惊，这不是时羽吗？她看向四周，是时羽的书房，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时羽的侍女，忙站起施礼道：“少庄主。”
　　时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玄妙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站的位置不对，赶忙站在一旁给时羽让开位置。
　　时羽坐到玄妙刚坐过的位置上，瞥到一旁纸上写着的“风推浮云散，还我心晴明”。
　　玄妙察觉到了时羽的目光，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刚刚写了字的纸张拿走，胡乱折了几番放进了袖口，紧接着跪坐着一旁开始研墨。
　　一大早，玄妙和时羽二人都未说话，只是一人写字，一人研墨罢了。
　　第二日，玄妙准备照旧去书房侍候，却是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人拦住，是平管事。
　　“平管事。”玄妙施礼。正是琉月托平管事为自己谋得在书房的清闲活。
　　“少庄主说书房不需要侍女侍候，给你换个其它事。琉月托我照顾你，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玄妙没想到自己什么话也没说都能碍着时羽，自己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反正做什么都一样，她想要离时羽近一些，还不是被赶远了——由此可见，她的主观意向是没有用的，索性随缘。
　　“回管事，我能吃苦，您看着给我一个差事便是。”玄妙低首回道。
　　平管事听玄妙如此说，满意地笑着点头道：“好。这样，府里正好有个下人因母亲生病所以回家了，你暂且顶上吧。”
　　“是。”
　　“乔三，去带着李妙熟悉一下，她会顶上王可。”玄妙不知道该给别人说自己叫什么，便随口说了“李妙”，想着这个世上还未有人知道她这个名字，且这名字也普通，便于隐藏身份。
　　“是”路过下人被管事叫住后忙称是，为玄妙引路。
　　玄妙要顶上的差事是赶车，她跟着那乔三了解了山庄马夫要做的事情，又将马车擦了擦就结束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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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玄妙成为马夫已经有一月了。这一月里，她再也没有跟时羽近距离的接触过，更没有说过话。
　　玄妙已经在思索要放弃的事情了。仅有的两次见面，时羽看着对自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但随便就对一个侍女感兴趣也挺奇怪的，至少也得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容貌吧——可她没有。
　　她不由得开始想：玄圣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呀？
　　她思索良久竟然得不出任何答案。旁人都说玄圣子对她一开始便是特殊的——那是因为自己是小神官，所以才得了特殊关照。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下人，这让她能有什么作为？这如何能让时羽对她另眼相看？——其实她也没想引起时羽的注意，她根本没确定时羽同玄圣子之间的联系——或许她只是喜欢玄圣子，而不是时羽呢？那她闯进时羽的生活算什么？还不如就这样让她远远地看着。
　　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就行。
　　算了，过一日算一日吧，玄妙心想。多看一看时羽，或许她就不会喜欢玄圣子了——这也算收获了。待到心死透了，她便回乾元宫，继续做她的大神官。
　　嗯，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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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二：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们猜他是玄圣子吗？会不会搞错了嘞？
ps.“风推浮云散，还我心晴明”这一句是小二自己写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