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不准成精》花橙

8、第 8 章

　　百窑楼。

　　这是无比普通的一天，即便是江容雨离开的日子。

　　他去了镇上拿手机，直到晚上都没回来，就在五分钟前有一通陌生的号码打进来，以朋友的身份告知他们，江容雨不会再回来了，顺便还在某平台上给百窑楼打了个五星体验分。

　　这五星好评的喜讯对于奚末来说，显然要大于江容雨一声不吭就走的担忧。

　　“想什么呢。”

　　一道若无其事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顾无言盘腿坐在软垫上，掸去肩头的残雪，这是小狐刚才趁他不备砸上来的一个大雪球，足足有篮球那么大一个，也不知道小家伙哪来的力气。

　　嘴角的兴致还没完全退散，即使他一脸的漫不经心。

　　奚末支着下巴，认真端详片刻后道：“很少看到你心情不错的样子了，跟小狐玩的很高兴？”

　　“怎么，你也想找他打雪仗？”顾无言嘴角勾起，“明天吧，估摸着他现在正奋笔疾书，没空搭理你玩耍的邀请。”

　　“你又罚他练字了。”这个结果，也在奚末意料之中。

　　整个百窑楼中，几乎没人敢真的得罪顾无言，他就是个玉面狐狸，表面平和淡漠，内里狡猾腹黑的很。

　　“练字是为磨一磨他的心性。”顾无言道。

　　“小心适得其反，以后黑化报复你。”奚末咬重字音回。

　　对于她的警告，顾无言向来都秉持着一种听不进去的无所谓模样，右耳进左耳出都是常态。

　　俩人正用眼神交流着什么，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李伯？”奚末起身迎上去，就见李伯手里拿着一张身份证，证件照上的男人五官端正精致，名字也是她很熟悉的。

　　江容雨的身份证。

　　李伯先是对着窗边的顾无言慈祥一笑，点点算是打过招呼了，这才转头看向奚末，伸手将证件递给她。

　　“这是你们家那游客的吧，修手机那小张说的是他不小心留下的，这个东西可重要的很，所以我赶紧来给你送过来。”送完东西，李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夜路不好走。

　　收好证件，奚末赶忙将李伯叫住，从炉子旁边拿了两个刚烤好的红薯，热乎乎香喷喷的，走在路上揣在手里还能暖手。

　　李伯是个老实朴素的人，接过后连忙点头道谢，热情的让奚末明天去他菜园里挖些白菜回来吃，随后便打着手电筒不紧不慢的离开。

　　奚末回到桌旁坐下，将证件仔细的放入钱包夹层里，她虽然不知道江容雨没有证件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但她知道这个东西得给人送回去，可她压根不知道人住哪里，镇上的邮局更是慢的很。

　　“不如当做没收到过，也省的给自己添麻烦。”顾无言说这话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奚末看着瘪趴趴的钱包，差点就认同了这句话。

　　不过。

　　“我可以给他们寄过去，反正我有他们电话。”

　　行动力十足的奚末立马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只是连续拨打好几次过后，那边竟然直接把她给拉黑了！

　　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会被绑架了吧？有没有可能今天那通陌生电话其实不是他打来的，而是坏人拿了他的手机打来的？”脑袋里一旦冒出这种可怕的想法，奚末就忍不住沿顺着猜测往下去想。

　　“那你应该先报警。”顾无言冷冷道。

　　“当然得报警！”奚末猛地拍桌，转念一想又道，“但是那通电话其实我接到过，对方应该不是坏人，既然不是坏人，那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跟我们联系吧。”

　　前后短短几秒，顾无言就被奚末的脑回路打败。

　　“时代发展迅速，可你的脑子像是丢在了八百年前。”顾无言拎着茶水起身，面无表情的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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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奚末就在李伯的盛情邀请下去菜园挖了些白菜心，这些白菜很耐冻，外面的叶子是绿的，里面是黄的，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朵朵摆放整齐的花，算是冬天枯黄里的一些点缀。

　　将白菜放入竹篓，就见李伯端了杯热气腾腾的白水过来。

　　“谢谢。”奚末吹去热气，抿了一小口热茶，这里的饮用水都是山泉水，喝起来清爽甘甜，十分解渴。

　　李伯和蔼道：“我不识字，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孙子寄回来的信？他写了一大篇，我这人老了，眼睛又花，借着太阳光也就能看懂几个字。”

　　“好啊，李伯我给你读信。”奚末答应的很爽快。

　　李伯年纪大了，一双褶皱的手满是岁月跟劳作的痕迹，黝黑的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但他却是个爱干净的，指甲也经常修剪，所以即便住的有些偏僻，但村子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他来往。

　　可是，奚末却从他颤抖的手上看 出了岁月带来的沧桑。

　　李伯老了。

　　一载又一载的光阴对于奚末来说，不过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罢了。可这些看似日常的一天，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却是一种叫做寿命的宝贵东西。

　　这封信是邮寄到村委会的，封面上的字体有些潦草，还有水滴过的印记，有几处泛起褶皱。

　　奚末接过信，打开率先扫视一遍。

　　“怎么样？我孙子说什么？”李伯依旧笑的慈善，只是眼中的挂念怎么也掩饰不住。

　　大概扫视完信的内容，奚末脸色微变，见李伯再次好声询问，只能笑着解释了个大概。

　　“他说他在学校过的挺好的，快高考了，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联系你，让你多买点好吃的，千万别把钱都省着给他用，他自己也有能力挣点小钱。”

　　信上，前半部分的确是这么说的。

　　奚末笑了笑，随后将信放回到信封内：“李伯，我这两天正好要去山城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我正好可以给你转达给他。”

　　“真的？”李伯有些混浊的眼中多了几分光亮，“那你帮我带点钱过去给他吧，这孩子父母走的早，一个人在城里读书辛苦的很，我能帮他的就是给他点钱，你让他多买点牛奶补补。”

　　奚末鼻子微酸，对于山里的老人来说，牛奶算得上是舍不得喝的奢侈品，是他们能留给小辈最好的东西。

　　“好，我一定给转达，不过这钱就不用了。”

　　“这可怎么使得！”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李伯明天见。”

　　奚末背起竹篓，提起步子快速离开。直到走远后，平静的神色立马转为深深的严肃。

　　回到古窑楼后，她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去山城。

　　“出什么事了？”顾无言伸手将她拉住，向来挂着几分不经心的脸上此刻全是严肃。

　　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了百年，他比谁都了解她。

　　奚末神色凝重：“李伯孙子出事了，我得去山城找他，这事我没敢让李伯知道，所以我得尽快去解决这件事。”

　　“知道了。”顾无言瞥了眼她手里的钱包，“等我一会。”

　　眼下时间对奚末来说都是争分夺秒，她担心晚去一会，李伯的孙子就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意外。

　　前后不过三分钟，顾无言便折返回来，单手递上一张银行卡：“山城不比百窑村，这张卡里有些积蓄，密码我等会发消息给你。”

　　单凭嘴上复述，怕是奚末会忘记。

　　“没想到啊老顾，你竟然偷偷存了这么多钱，多到得用银行卡储蓄了？”奚末压下心中的感动，极其豪迈的重拍了下顾无言肩膀，“谢谢你的老婆本，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保证不让你往后余生继续打光棍！”

　　“……”顾无言面色一冷，“蹬鼻子上脸是吧。”

　　“没、没有的事呢！哈哈哈，老顾拜拜！”

　　奚末攥紧银行卡，同手同脚的快速离开百窑楼。没有了古楼的庇护，冷风便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这让她想到独自在外地的李伯孙子，脸色不由生出几分沉重。

　　“姐姐？姐姐？！”

　　当小狐知道消息追出去的时候，道路上早已看不到奚末的踪影，突如其来的告别让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蓦的红了双眼。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无言哥哥？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啊？”不大的脑袋里，此时有着万千不解。

　　顾无言从口袋掏出两颗糖，面无表情的塞入那只小手中道：“拿去，记得跑远点再哭。”

　　小狐万万没想到顾无言身上还会装糖，高兴的接过糖果，郁闷的心情随着果味香甜随之消散，转身便心满意足的跑开。只不过当一颗糖在嘴里融化完时，心中对于奚末的担忧又升了起来。

　　高高的山头上，顾无言平静的看着脚下唯一一条离开百窑村的道路，以及那只越来越小的背影……

　　太阳斜斜向西边的天空歪去，惬意的散出一片温暖的余晖，做着即将进入星空酣睡前的准备。

　　“不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恋物癖啊？”周次将剧本搁置在一旁，不明所以道，“容雨，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自打从那鬼地方回来后，我看你就不对劲的很，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两个字一出，周次像是猛然惊醒，用力拍了下大腿站起身。

　　没错，绝对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