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不准成精》花橙

2、第 2 章

　　冬天是万物的终结者。

　　顾无言耳边时常响起这句曾经说过的话，都说心善的人本该有好报，可她却没有。

　　一道无声的叹息落下。

　　“这是最后一次。”转瞬，顾无言眼底的动容消散，语调恢复清冷。

　　“那是当然！我跟你保证！”奚末敷衍的竖起两根手指发誓，“如果不是最后一次，就让我少活十年。”

　　“算下来，你该少活几百年了吧？”

　　“谁能想到我这么能活，发这种毒誓都没能折寿。”

　　奚末展颜，笑的轻快。

　　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毫不吝啬的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散出一种介于虚实间的朦胧感，使得周围一切活物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稍微动静大点，就会将眼前的静谧驱散般。

　　顾无言敛下视线，抬步朝外走去，头也不回道：“等你死了，我立马放它们去流浪。”

　　“你要是真这么狠心，估计早就离开这座山了吧。”看着离去的背影，奚末轻声低语。

　　叮咚。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奚末立马掏出来查看，自打发布了宣传视频后，她就对这种声音极其敏感，哪怕是在酣睡中都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查看。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看着界面上跳出来的预定客房信息，奚末感动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快步朝着百窑楼内走去。

　　五楼走廊尽头的古朴客房内，两大一小三道身影正在忙碌着，他们要在明天客人入住前再进行一遍仔细的打扫，这也是客人的要求。

　　“刚洗过的被套，太阳晒过的被子，鲜花……齐活！”

　　奚末看着重新布置过的客房，对于明天来的客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期待，默默祈祷着对方一定要来，可千万别突然退订，毕竟当今世道生意过于难做。

　　“姐姐，这个客人要求这么多，会不会不好招待？这冰天雪地的还要准备鲜花，还好姐姐你喜欢种花，不然到哪里去找。”抱着作业本的小狐忍不住嘟囔几句。

　　顾无言道：“不过是她自作主张。”

　　奚末点头：“确实是我自己的想法，难道你们不觉得赏完雪景，再看一些颜色淡雅的鲜花，心情会很舒畅吗？”

　　小狐嗫喏：“只有姐姐你才讨厌雪……”

　　低低的话音刚落，小狐后脑勺就迎来了结实的一巴掌，等他吃痛的抬头去寻找元凶时，顾无言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们明天都表现的忙一点，千万不要随处睡觉，别给人家一种我们要倒闭的模样，我怕把人吓跑。”奚末郑重其事交代道。

　　小狐很听话，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这句话完整的转达了百窑楼内所有员工，之后又回到房间鬼鬼祟祟的写了一张纸条，在奚末跟顾无言不注意的时候放到了客人床头柜上。

　　天色昼夜交替，夜晚的白雪披上暮色，总算让人眼前的视野变得柔和起来。

　　百窑楼一楼大厅算是个吃饭的地方，由于游客不多，所以也就没摆几张桌子，但是这里摆放的每一张木桌都是奚末用木头桩子雕刻出来的，很有原始森林的那种古朴感觉。

　　然而用顾无言的话来说就是：“寒酸。”

　　最中心的桌子也是最大的，奚末大方的摆了盘原味瓜子跟两壶花茶，随着她轻咳一声后，这场员工大会正式开启。

　　会议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让负责伙食的明天努力发挥出十成手艺，负责推销农产品的就大力推销，至于其他人只需要表现出十分的热情即可。

　　“老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话说到一半，负责厨房做活的紫薯蹭的举起手。

　　由于发问过于刁钻，奚末准备等会再答。

　　“姐姐，客人几点到？需要我们去路口车站等着吗？”小狐踊跃追问。

　　问题依旧超出奚末可答范围，她尴尬的露出一丝微笑。

　　“她可能连对方电话都不知道。”顾无言冷冰冰的奚落一句。

　　几人的三言两语就让奚末彻底败下阵，平台上的预留信息显示的是虚拟号码，她也确实没过多的了解客人的信息，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也没必要因此沮丧。

　　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片刻，奚末就道：“明天我去山上找点新鲜食材，至于客人几点来……日落之前吧。”

　　这个回答虽然略显敷衍，但总比没有好。

　　又严谨交代几句后，这场不算正经的员工大会终于散场。

　　令人神清气爽的早晨在浓雾中展开，背上竹篓向山上出发的奚末迈着轻快的步子，与时俱进的她还特意打开了一本种田文小说开始听书，她很向往这种小说里发财致富的爽感，可惜小说就是小说。

　　“如果几百年前也有这种小说就好了。”奚末发出感叹。

　　那样她就能早点想出新奇的法子发家致富了。

　　脚下原本松软的白雪已经开始融化，因为天寒地冻的关系，表面的雪已经有些硬，踩下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响，没有原先的吱吱声听着解压。

　　奚末埋头向前走着，肩头的重量忽的一轻。

　　“顾无言？你怎么跟上来了？”

　　“有事，顺路。”

　　听着简短且冷漠的语调，奚末也早已习以为常。

　　她正欲将竹篓重新拿回，却见顾无言已经将其背好，并且大步流星的绕过她往前走。

　　奚末纳闷，快步追上道：“一把手不在，二把手也不在，要是客人真的来了，你就指望那群小孩子招待客人吗，快回去吧。”

　　“按照人类的年龄，他们哪个不是高龄。”顾无言咬着后槽牙道，“我倒是非常担心你再背一窝没用的流浪狗回来。”

　　“……呵呵呵。”

　　奚末正要狡辩，就听到手机小说里传来机械式的女音‘我就圣母了怎么着’。

　　顾无言嘴角一抽，像是想笑又像是被气的不知怎么作答，神情经过两秒的扭曲后，终是提步继续向前走。

　　“等等我。”没了肩上的重担，奚末十分轻易的便追上前去，与之并肩同步。

　　冬季的山上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按照经验找找还是能搜寻到不少野味，运气好时还能碰上些名贵的药材，还可以换些现金继续苟活一段时间。

　　浓雾在日头东升后逐渐消散，在阳光的偏移中彻底消失。

　　巴士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车上不过寥寥几人，前面两排坐着几个从县里进货的小卖部老板，还有两个奶奶辈的菜农，她们正火热交谈着什么，随着巴士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庄，本就不多的乘客也只剩下了车后排的年轻男人。

　　乡镇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年轻男人，见他戴着黑色口罩跟鸭舌帽，还有一身的潮流装扮，就知道他绝不是本地村民，很有可能是来旅游或者走亲戚的，不过前者比后者更少见就是了。

　　由于是外地人，司机也不好搭话，只是在终点站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到终点站百窑村了。”

　　“谢谢。”低低的声音从口罩后面响起，司机不由乐了一声，直白的赞叹男人的声音好听，不过后者也没多说什么，依旧礼貌道了声谢。

　　车门打开，年轻男人背着包下车，回身却见巴士并没离开。

　　司机拧开双层玻璃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笑着看向他，那朴素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期待？

　　俩人四目相对片刻，男人微微点头便转身朝着公路前方走去。

　　“嘿，还不问路。”司机摇头笑笑，踩着油门打了个弯，朝着回程的方向驶去。

　　周次：到了吗？

　　显示时间为半个小时前，但江容雨还是编辑了两个字发过去，看着消息旁边不停转悠的灰色圈圈，他意料之中的关掉手机，随即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旅游路线图。

　　山里除了信号不好之外，周围的风景倒是很美，山上的雪还没融化完，远远望去就像是披了层奶油的面包，清新凛冽的空气吸入鼻腔，连头脑都清楚许多。

　　沿顺着明显的路标记号，经过半小时的脚程，江容雨终于看到一栋极具古老风格气息的古楼。

　　眼前的这栋古楼比横店那些建的还要逼真宏伟，孤零零的伫立在群山中，处处散着一股威压之感，屋檐几个角处挂着违和的红灯笼，还贴着一些喜庆的红色剪纸。

　　好在不是晚上看到这栋古楼。

　　江容雨吸了口凉气，大步朝门口走去。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一道求饶的声音迎面传来，接着就是令人猝不及防的一幕。

　　原本宁静平和的门内忽然疾跑出来一道身影，这道身影结结实实的撞上江容雨，慌乱之中又将手中的扫帚一横，不偏不倚的挥落在他小腿处。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江容雨脚下一滑，不出意外的出了个意外。

　　“完了……”以小狐为首的员工们发出交代遗言般的绝望。

　　好巧不巧，背着竹篓满载而归的奚末跟顾无言正好撞见这一幕，当场石化在原地。

　　她的眼中从喜，至悲。

　　好消息，网上预订客房的人如期来了。

　　坏消息，他的脚好像崴了，还是被自家伙计给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