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到来之前》参遇商

9、张奶奶

　　星期六林落依旧要去上班，但蓝柏已经休息了。

　　许果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买了四人份的饭来到了蓝音家里。

　　曾经听蓝音说过这个小家伙喜欢吃糖葫芦，所以许果还给他买了糖葫芦。

　　蓝柏认识许果，所以当他看见许果的时候，眨了眨眼睛说：“姐姐，你有什么事吗？妈妈她去上班了，下午才回来。”

　　真可爱，许果心想，和蓝音呆呆的样子有点像。“没有啊，我是来找你们的。我还给你带了糖葫芦。”

　　“妈妈说，不能吃……”

　　“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真棒，但是姐姐是你姐姐的朋友，也和你的妈妈认识，不算陌生人。能带我去找张奶奶吗？”

　　蓝柏用他大大的眼睛看着许果，思考了会儿，最终同意了。

　　其实蓝柏周六都是和张奶奶一起的，哥哥由张奶奶照顾，自己之所以在家，只是回来拿个作业，正好许果来了。

　　蓝柏把许果带到楼下的一个门前，敲了敲门：“张奶奶，是我，蓝柏。”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开了门，她抬头看了看许果，有点疑惑。

　　“张奶奶，这是我姐姐的朋友，过来找你的。”蓝柏解释说。

　　“哦~蓝音的朋友啊，进来吧。”张奶奶领着他们进屋：“记得把门关上。”

　　“哦，好的。”许果乖乖应着。

　　“小姑娘，你心可真大，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嘛，就跟着我进来了。”张奶奶敲了敲自己的拐杖。

　　“不怕，我听蓝音说过您，有点了解，更何况，蓝柏对您这么信任，所以我也放心。”许果知道老人是为了她好，也很耐心的解释，

　　“那你来找我这个老婆子什么事啊？”

　　“您还没吃饭吧，我带了饭，一起吃吧。”许果掂了掂她买的饭，补充道：“四人份的，还买了蓝景松的。”

　　张奶奶了然：“没必要，我一个老婆子也能忙的过来，你没有必要跑一趟。”

　　“没有，不麻烦的，我都买了，不吃就浪费了。”许果边说边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一打开，再帮蓝柏和张奶奶撇开一次性筷子，随后扶着张奶奶来到餐桌前。

　　张奶奶也没有阻止。只是她从卧室牵了个人出来。

　　是蓝景松，这是许果第一次见他。

　　他个子挺高的，双目失明，走路摇摇晃晃，嘴里咿呀咿呀的喊着，手里拿着瓶子，不断的敲打。

　　张奶奶说：“别害怕，景松还是很乖的，平时也不闹腾，看着他不出事就行。”

　　许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许果看着蓝景松，对这个垂暮的老人更加敬佩了，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许果看着张奶奶并没有吃饭，反而是先给蓝景松喂饭，她立马放下碗筷，准备站起来，却被张奶奶打断：“坐好，吃饭，你下午还要上课，我这个老婆子给他喂个饭还是绰绰有余。”

　　张奶奶虽然人老了，但说话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许果也知道自己应该听话，毕竟她确实不会给人喂饭，也不知道蓝景松的忌口，硬是帮忙肯定是添乱。

　　许果看着张奶奶的动作，开口说：“之后的周一到周六都会给您来送饭，希望您不要拒绝，也希望您不要和蓝音说起这件事。”

　　张奶奶看着许果，然后说了句：“明天没课吧？”

　　“嗯嗯，没课。”

　　“那明天早上九点记得过来。”

　　虽然不知道张奶奶想做什么，但还是答应道。

　　“就在楼下，不用上楼，也不用敲我的门，我就在楼下等你，小姑娘家的，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老人说话虽然有点责怪的意思，但是语气平稳。

　　许果也只是陪笑着。

　　许果收拾好，就回学校了，现在没有午休，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直到晚上放学，许果回到家里，蓝音跟她打了个电话，说最近怎么样了？

　　许果握着手机，许久回答道：“蓝音，我好想你。”

　　蓝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说道：“我也想你。”

　　蓝音很少说我想你了，或者闺蜜之间说的宝儿和爱你，在蓝音这里根本说不出口，不是矫情，只是有点奇怪。

　　但蓝音还是对许果说了，因为她明白，对于许果来说，这样的表达很常见。

　　所以蓝音还是会应和着她，但同时蓝音也明白，自己真的有点想许果。

　　所以她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尽量不去想。

　　之后她们又聊了会儿天，差不多十分钟，许果有匆匆忙忙的说自己有事，挂了电话。

　　但许果却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没有做任何事。

　　思来想去，她准备写个作业，似乎这一切没什么不同。

　　明天是周日，要是平时，许果是不会这么早写作业的，应该去打游戏。

　　但直到凌晨12点，作业终于写完了，而另一边，蓝音也才刚刚放下笔。

　　许果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林落给她发的消息。

　　林落：许果啊，你把这钱收着，阿姨谢谢你，你能帮忙送饭，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所以这钱你必须收着。

　　林落给许果转了50元，许果知道不应该拒绝，如果她还想继续帮忙的话，必须要把这个钱收着。

　　林落和蓝音很像的一点便是不想亏欠别人，许果也看出这点了。

　　许果：阿姨，用不了这么多，30就够了，你也别多发。

　　说着许果把这个钱退了回去。

　　许果想着这么晚了，林落应该睡了，但是她立刻又发了一条消息。

　　是30元的转账。

　　林落：许果，收下吧。

　　许果回了句好，就把钱收了。

　　林落又叫她早点睡，说了句晚安，许果同样回了句晚安。

　　第二天早晨，许果8点才醒，她还记得要去见张奶奶，吃完早饭，收拾一下，就过去了。

　　到了地方，就看见张奶奶坐在楼下，然后听着收音机，走进一看，还闭着眼睛。

　　等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见许果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

　　“来了，走吧，去屋里说吧。”

　　许果点点头，就跟了过去。

　　“你这小丫头，当真没有一点警惕心，遇到坏人了怎么办？说让你跟着你就跟过来了。”

　　“奶奶，放心吧，对别人我会警惕的。”许果跟在后面答道。

　　张奶奶招呼她进来坐下，还准备了些饼干和水果。

　　“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许果摇摇头，然后一脸认真。

　　张奶奶看着这个灵动的女孩，不禁晃了神，盯着许果看了很久。

　　许果不知道为什么张奶奶没有说话，但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没有催促。

　　“我第一次见蓝音的时候，她匆匆忙忙的，但是看见我这个老婆子，也可能是我们对视了一下，她冲我笑了笑，像是礼貌地向长辈打声招呼，我没有什么回应，坐在凳子上继续扇风。

　　毕竟我算是个怪婆子，街坊邻居都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子女不知道看望，永远一个人，所以不理人自然也很正常，除了政府会定期派人看看我还在不在，送送温暖，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搭理我这个老婆子。

　　后来我才知道，蓝音是外省的，搬过来生活。我大部分时间就喜欢坐在楼下的树荫处，蓝音放学就会经过，然后这个小姑娘每次见到我都会面露微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理会她，但她依旧如此，不知道是对老人的尊重还是什么。

　　再后来，我记得是中秋节，放假了，我本想像往常一样，看看月亮，听听小曲。结果小姑娘过来了，还给我送了月饼，说是自己做的，让我尝尝，我也没有拒绝，之后的每次节日都这样，给我偶尔送点吃的喝的。

　　记得有一次，好像是蓝音初三的时候，她奶奶去世了，很晚了，可我还没睡。小姑娘跑到楼下，然后在那颗树下哭，哭的老凶了，但是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我看着她，递了张纸过去，然后她就抱着我哭起来了，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就这样哭了快半个小时，哭累了，我把她带到家里，给了她杯水，她说了声谢谢，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之后直到景松过来，我才知道这家人其实挺不容易的，人啊，老了，也就蓝音可能会惦记着我，索性一身老骨头还算硬朗，干脆就帮帮忙，所以，也就成了这样，我帮忙看着景松，他们一家和我一块吃饭，倒是让我这个老婆子不那么孤单，蓝柏也是，喜欢来我这里，倒是热闹不少，饼干和水果也是给他们准备的，我都快嚼不动了。”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女孩静静地听着。

　　“其实蓝音这个姑娘挺倔的，一旦认定了什么，撞了南墙也不会改，她啊，就像个刺猬，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甚至都不想让蓝音知道你的付出。

　　让你听我这个老婆子絮絮念了，人老了，就是爱唠叨。”

　　许果摇摇头，她很感谢张奶奶和她说这些事，让她更了解一下蓝音。

　　她想帮蓝音，但是她知道，蓝音不需要。

　　后面张奶奶就没说了，许果明白其实蓝音自己可以救自己，甚至不需要她，她也不希望自己会依赖谁，一但依赖，又害怕那个人离开，所以蓝音不需要，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无论是谁，离她远点就好，别靠近。

　　许果心里清楚，自己帮不了蓝音，也没法帮她，可她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女孩。

　　和张奶奶又聊了一会儿，林落邀请许果一起吃饭，但是被拒绝了，许果说要和父亲一起吃，就告别了她们。

　　当然，许果也和林落说好了要在工作日给他们送饭，林落也没拒绝，毕竟许果可能会自己直接把饭带过来，还不如直接把钱给许果来得爽快，然后买了条项链送给了许果，算是一个小礼物。

　　许果本想拒绝，但林落硬是塞给了她。

　　不亏是母女，不喜欢亏欠，无论多少，都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