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十七年》Adrms

2、chapter2

　　萧池序看见自己在床上安静得睡着了，但是他的灵魂好像是飘离了地面一样。

　　“哎？不是吧，我在做梦吗？”

　　他浮在空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拿着手机睡着的自己。

　　“我不会死了吧，不行不行不行啊！我不能死啊，我还没和啊璟…”

　　他还没吐槽完，就像被气流带起来一样，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让萧池序说不出话，他吃惊地看着一切。

　　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时钟，指针在飞快地转动，犹如不停转动的车轮，萧池序身遭很多亮闪闪的像星星一样的东西将他围住，他眼前出现了光，不停地变大再变大，渐渐地，耳朵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萧池序睁眼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是个精致豪华的别墅，他环顾四周，看见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人。

　　“啊璟…”

　　谢璟琛转过身，笑了笑，走了过来，萧池序正想和他说话时，谢璟琛穿过了他的身体……

　　萧池序转身，好像是和自己打了一个照面，面前说着话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谢璟琛。

　　但是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看起来要成熟稳重许多，谢璟琛也不一样，好像长高了许多。他们似乎是未来的萧池序和谢璟琛。

　　两个人好像是在说什么，然后萧池序就看见自己离开了，他本想跟着这个未来的自己后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在门口被拉了回去，停在了谢璟琛身边。

　　萧池序不知道这是多大的谢璟琛，看起来除了个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又飘来飘去试了试对方能不能看见他，但事实证明就是看不见。

　　萧池序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么离谱又真实的梦，他跟在谢璟琛身边，看看他男朋友要做什么。

　　他看见谢璟琛在送走自己后就在阳台边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那的椅子上看，一看就是半天，萧池序对谢璟琛看的书没兴趣，但是对长大后的谢璟琛很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好看？谢璟琛你在我梦里长大还是这么好看。”

　　萧池序自言自语道，他看着谢璟琛认真低头看书的样子着了迷，没注意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直到谢璟琛看完那本厚书抬起眼时，萧池序以为自己被看见了，不由得直起身，可是他后面看谢璟琛没有什么反应，眼中甚至都不聚焦。

　　他只是看着天，晚霞染红的天格外好看，可是他却像无心欣赏一般，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出现，过一会就会垂眼看向楼下的大门。

　　萧池序突然想起早上自己看见的一幕，因为当时没有适应这个状态，所以他没听清楚两个人说了什么。但是他可能知道谢璟琛在等什么了，他在等自己，准确地说是长大后的自己……

　　萧池序看了眼屋里的钟，已经五点多了，也就是说，谢璟琛就在这看了一天书，又或许就是从他离开就在等他回来……

　　萧池序心抽了一下，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他眼前光影交错，谢璟琛还是坐在椅子上，他没再看向楼下的门，脸上有一种悲伤的神情，萧池序没来得及仔细看清，谢璟琛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接下来又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似乎是另一个时间点，季节由春天变成了秋天。萧池序认识这个地方，是谢璟琛的家，他在追求谢璟琛的时候来过这里，谢璟琛的妈妈招待他到屋里玩，那是个很漂亮温柔的女人。

　　他一眼望去没有看见谢璟琛，就在走过了客厅，凭着之前记忆想走到里面的卧室，突然萧池序停住了脚步。

　　在靠近客厅拐角的置物桌上，放着一张照片，黑白色，里面就是那个他见过的，对他笑着说话的，很温柔漂亮的，谢璟琛的妈妈。

　　桌子上面还有一束玫瑰放在花瓶，看上去很鲜艳，好像有血快从上面滴下来一样。

　　萧池序心中顿时只感到恐惧与不安，他六神无主得跑到卧室门口，他记得，这是谢璟琛的房间。

　　谢璟琛就在这里，萧池序目光落在谢璟琛身上，他好像还是和平常一样，坐在桌子前面，他低头认真看着一份文件。

　　虽然知道自己碰不到他，萧池序还是侧过俯身才看向谢璟琛桌上的文件。

　　是离婚协议书……

　　萧池序越过中间的条条框框，看到最后一行。

　　一个叫萧池序，一个叫谢璟琛，萧池序的名字已经在上面签好，时间…是2039年，十六年后……

　　怎么会……怎么可能……

　　“啊璟，我不会和你分开，这不是真的，这是梦，我怎么会要和你分开”

　　萧池序语无伦次和谢璟琛说话，可两个时空的人又怎么能交流呢。

　　萧池序看着谢璟琛翻来覆去把两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比看那本厚书花的时间还长，萧池序终于忍不住哭了，也不管谢璟琛能不能听见。

　　“啊璟。”

　　他哭着说，萧池序在那一瞬间，终于有了穿越到未来的可怕实感，他和谢璟琛在一起了，合法地在一起了，然后现在他要抛弃谢璟琛……

　　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会，他怎么舍得谢璟琛？

　　突然，谢璟琛拿起了笔，在另一边签了名字，然后塞回了文件袋里没再看。

　　萧池序失魂落魄地看着谢璟琛，原来他们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这是梦，对，这是梦……真的只是梦吗？为什么如此痛苦？

　　他不能这样结束，老天让他看见，说不定就是给他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对，他要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

　　“碰！”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璟琛出门了，萧池序赶忙跟了上去。

　　谢璟琛沿着一条路走了很久很久，萧池序也跟着走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谢璟琛要去哪里。

　　谢璟琛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沿着这条长长的路走着，时不时会侧头，好像在看后面有没有人，又好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不知道又是多久，谢璟琛才停住脚步，他停在了墓园前面。

　　大概是后来建的，萧池序记得这里以前是个废弃的酒店，他没多想，心里只是担心谢璟琛，赶紧跟上去。

　　谢璟琛似乎经常来，他不用附身看那些长眠的人墓碑上的名字，也不需要在每个路口犹豫一下。

　　不像那些一年一次只在清明来扫墓的人，谢璟琛好像很熟悉这里一样。

　　萧池序看见谢璟琛停在一处，那是一个合葬的墓碑，下面写着谢烨温和一串法文。萧池序不认识法文，但他反应过来，这是谢璟琛父母的墓。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何都不在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未来的自己要在这时离开谢璟琛，他更不知道谢璟琛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也不敢知道，萧池序心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就像在山崖边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能松开手，又使不上力。

　　谢璟琛跪在墓前，语气平和，却染着失落无助，似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倾诉。

　　“爸、妈，你们怪我吗？你们的死，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选择和萧池序在一起你们就不会不合，也不会出那场车祸。如果我有听你们的话，当初和你们走，就不会自取其辱，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谢璟琛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他深棕色的眼睛里含着悲伤，很多很多，数不尽的。

　　攒了十多年的爱，在破碎时无法用一言蔽之，可是已经没有可以说的人了，也不再有这个必要了。

　　那一刻，萧池序只知道，谢璟琛因为他，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谢璟琛在一起……

　　“爸，你那时候说两个男人不会长久，你说他终究会离我而去，我不信，他那么喜欢我，谁会十多年喜欢一个人到爱上那个人最后说不爱就不爱呢……直到一年前我还是这样想的。可是爸，我错了，那个和我在一起十六年的人，变心了，他不再爱我了，他爱上别人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谢璟琛嘴角泛起苦笑，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会想起少年的萧池序，会想起两个人度过的日子，会想起他一天一天不回家，一天一天的冷落，也会想起几个月不见却最后从他秘书手里接过离婚协议书时的样子。

　　苦泛在心里，长久地无法倾倒，他品了许久自己用十六年酿的苦酒，本来可以骗骗自己，是醇香的，可现在，再也找不到一点理由骗自己，把酒埋回去，当做时间还未到，当作酒还是记忆里想象的味道。

　　十六年，太长了，他做了一场梦，孤注一掷地倒出了自己所有的爱，毫无保留，换来的是梦醒了，也碎了。

　　萧池序呆在了原地，他脑中想了一百种一千种可能，想到两个人闹矛盾，想到是自己闹脾气，想到….千千万万种他的不是，他就是没想到，未来的那个他，不要谢璟琛了，还是因为不爱了，他会爱上别人……

　　他无意识地跪倒在地上，对着站在父母墓前的谢璟琛，眼中蓄满了泪，他一瞬间明白了第一个看见的场景是什么，那是开始。

　　从那时候，那个未来的自己就已经不爱谢璟琛了，就已经要背叛他了……而谢璟琛知道，他一直一直都知道，他知道，还是在一整天一整天地等他。

　　为什么阳台会放书架，因为谢璟琛在等他的时间里，看了一本接一本的厚厚的书，看完再看，换了又换，也没有等回要等的人，而是春去秋来，等来了离婚协议书。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一样，谢璟琛转头看向萧池序的方向，但是却什么也看不见。谢璟琛蹲下用手抚过墓上的照片：“对不起，你们会不会很失望我过得这么狼狈。”

　　此时的谢璟琛已经三十三岁，他不再年轻，但五官依旧精致漂亮，甚至比十七岁的样子更加让人难忘，少了少年的些许戾气和青涩，添了几分成年人的成熟。

　　而谢璟琛已经无法像十七岁时一般将心情写在脸上，所以他让自己，和秋天的落叶一起落入了山崖。

　　“冬天的时候，我会回家。”

　　谢璟琛蹲到腿麻了才站起来，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话，慢慢走远了，萧池序无力地看着谢璟琛远去的背影，他再次希望，只是梦。

　　萧池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他无法触碰，也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