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9、第 9 章

　　给段子裕上课的时候，他妈妈罗云逸回来了，中途到书房来了一趟，说了句待会儿秦老师留下来吃个饭，就走了。
　　秦以宁一怔，倒也猜到怎么回事了。
　　上次罗闻礼那么大张旗鼓地带她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可是受到了不少关注，每天都有陌生人来加她，不过她一个都没回。
　　其实做家教偶尔也会遇上好客的家长留吃饭，有些推得掉，有些家长过于热情，怎么说都不行。
　　秦以宁这方面倒有经验，但今天这顿应该不太能推得掉。
　　上完课，秦以宁悄悄给罗闻礼发了消息，询问他要如何做。
　　罗闻礼说不用告诉别人他们的合约关系，其它的任由她发挥。
　　好嘛，他倒是对她挺自信，还任由发挥……
　　下楼时，秦以宁看见两个保姆在餐厅忙活着，罗云逸则在客厅和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讲话，手里接过对方递来的鲜艳花束。
　　那应该是花艺师吧。
　　秦以宁不懂花艺，但知道这个家里隔三差五就有专门的花艺师上门，布置几瓶花，放在家里适当的角落，很新鲜很漂亮，不过没几天就要扔了。就这样只是看看而已，一个月得花上万块。
　　花艺师走后，罗云逸转头看见秦以宁下来了，笑道：“秦老师上完课了，辛苦了，饭快好了，先坐一下。”
　　罗云逸快四十了，保养得非常好，气质成熟端雅。
　　若是一般的家长留饭秦以宁就拒绝了，但她是罗闻礼的姐姐，感觉逃不过的。
　　罗云逸把花插进透明瓶子里，放在餐桌中间，喊了段子裕下来吃饭，整个餐桌就她们三人，菜品很丰盛，气氛也不算尴尬。
　　罗云逸挺会活跃气氛的，先说她每天忙着做了什么，主要就是去见见人，做些投资。段子裕也说了自己的其它活动趣闻，他可不止要补习，还在学下棋、乐器、马术，偶尔还要看画展、听音乐会，整个暑假安排得满满当当，听得秦以宁目瞪口呆。
　　母子俩侃侃而谈，秦以宁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回应下就行了，一顿饭下来也算和谐平常。
　　吃完后，罗云逸打发段子裕去洗碗，她则继续坐着，说起了罗闻礼。
　　“之前闻礼来的时候，好像正碰上秦老师在上课？”
　　秦以宁老实回答：“对，和他在这里见过两次面。”
　　“两次啊……”罗云逸虽是笑着的，但多年从商，气场颇强，“那这样看你们速度还是蛮快的。”
　　秦以宁觉得有些尴尬了，这不就像是你来给孩子做家教，却勾搭上了人家里人，虽然这人不是她老公，但也是她亲弟弟啊，感觉就挺微妙的。
　　罗云逸擦了下嘴角，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闻礼这几年挺让人不省心的，都三十二了还单着，其实我巴不得他多谈几次恋爱呢，也比吊在那个……”
　　她顿了下，咳了声继续说：“他这几年像是要把命都给了工作，那样子连我们看了都害怕，一直劝他多休息，他就是嘴上应着而已。我们都希望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让他开心些。”
　　秦以宁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他是很厉害很好的人。”
　　不过刚才罗云逸没说完的那句话，是在说那个前女友吗？
　　“家世这一块，虽然确实有些差距，不过你不用担心，目前只要好好陪着闻礼就好了，多让他开心点，只要他喜欢，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罗云逸这些话半是真心半是世故，罗闻礼能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当然是好事，不过她也不认为秦以宁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或许连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流露出的倨傲和优越感吧，秦以宁想，好像不少上流都会这样，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只是一小段人生插曲。
　　这一顿饭很寻常地过去了，晚上回到宿舍后，没多久秦以宁就收到了林一灵发来的语音，一连几条，条条60秒，能把人吓出地铁老人手机表情包。
　　秦以宁一条条点开听了，林一灵说自己找人去扒那条匿名帖子的来源，结果发现果然是赵慕发的，他太明目张胆了，甚至用的都是自己的手机。
　　过了会儿，赖子春从阳台进来了。
　　他今天调动了一帮小老鼠找人，这些小家伙们都是昼伏夜行，一开始还有些怠惰，不像他可以脱离大部分习性。
　　“人找到了，在这个地方，你看看，他家比你这大多了，又宽敞又明亮……”
　　赖子春嘟嘟囔囔着，秦以宁接过他的手机看定位，这还是出门时教会他使用的。
　　赵慕住在一个叫山枫别苑的豪华小区内，秦以宁知道这里，小区再过两条马路就是绿苑别墅，也就是段子裕家。
　　赖子春说：“他手机相册里有你的照片，嘿，我当时还吓了他一跳呢。”
　　突然从头顶掉下来一只老鼠，赵慕当时就吓得跳起来把手机扔出去了。
　　“干得不错。”
　　秦以宁整合了一下找到的其它资料，发现赵慕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听说他正在创业，家里出钱出房，毕业一年了，尚属于创业初期，而创业方向已经换了两三个了。
　　秦以宁安抚完林一灵，转头把剩下的钱给赖子春，后者略激动地小心抚平绿色大钞，这还是他第一次赚钱，是辛辛苦苦，用正义手段挣来的！
　　赖子春念叨着要回去存在盒子里，就见秦以宁又拿出一张红色的，说：“加个班，我去看看他家房子有多宽敞。”
　　*
　　赵慕挂掉电话，他刚把新招的策划臭骂一顿，已经是第三版方案了，他还是不满意，让对方再去改一遍，天亮后就要看到。
　　眼看着时间快到十二点，又忙碌了一天，不管工作顺不顺利，是不是在瞎忙，赵慕都有种充实的感觉，觉得自己真是太努力了，工作到这么晚呢。
　　他去洗了个澡，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顺手点开学校论坛，刷了刷负面评论，满意地笑了。
　　啪嗒。
　　他关掉灯，手机发出的光照在脸上，若站在其它角度看，黑暗中唯有他的脸泛着白光，清晰可见。
　　也不知是不是空调开得太大，他觉得有些冷，扯了扯薄被，却没扯动。
　　赵慕不经意向下一看，陡然看见一颗头颅趴在腹间，一时间浑身血液简直都停了。
　　“啊啊！！鬼啊！！”
　　赵慕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跌下床扑在地上，再后看一眼，只见那白衣女鬼已然起身，正惨白着脸死死盯着他。
　　“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啊！”
　　赵慕想跑，但女鬼挡住了门口，一片漆黑中，女鬼的白衣和苍白的脸却清晰可见。
　　“赵慕。”
　　“啊啊啊啊——”
　　“赵……”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
　　秦以宁有点生气，他是吃了喇叭还是尖叫鸡啊，也太吵了。
　　“学长。”秦以宁拨了拨头发，抬起头，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赵慕整个人惊惧交加，心脏跳得太快，导致人都有些晕，他看见秦以宁的脸，这才眨眨眼，稍稍冷静了下，颤声道：“学、学妹……”
　　秦以宁眼神幽怨，语气飘忽：“学长，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赵慕咽了咽口水，还有些惊魂未定：“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好，还好不是鬼。
　　赵慕想着，后知后觉一股愤怒涌上来：“秦以宁！你居然敢私闯……”
　　他话未说完，秦以宁往他靠近了一步，只是这一步不是用走的，而是飘的——秦以宁脚下离地，这会儿比他还要高出一点。
　　“不，不，学妹对不起，是我错了……”赵慕的胆气迅速萎了。
　　秦以宁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语气怨毒：“学长，你为什么要造谣我傍大款，你知道吗，我因为受到网暴，突发抑郁，一时想不开跳了楼，是你害了我！我要你偿命！”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像带着无比的怨恨。
　　“跳楼？”赵慕贴在墙上，脑子有些发懵，怎么就跳楼了呢……
　　“不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不过你三番两次拒绝我。”赵慕身体止不住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想不开，怎么就跳楼了呢……”
　　秦以宁：“你的意思是我太脆弱，我的错？”
　　赵慕疯狂摇头。
　　秦以宁：“反正一切都是因为你发了那个帖子，是你在故意引导，实话实说，你所了解的真相真的是那样的吗？”
　　“不，不是，我错了，学妹，是我小心眼，是我心理扭曲，我对不起你啊。”赵慕哭喊着，“我会补偿你的，多给你烧纸，你放过我吧！”
　　“是吗？你这样的人能意识到错误？”秦以宁的头发骤然竖起，根根如刺，看上去极为可怖。
　　赵慕尖叫一声，眼看着就要撅过去了，忽然耳边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赵慕咬了咬牙，心一横，闭上眼冲出房间，穿过客厅，打开大门，在拉开门把手的时候，他在欣喜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刚才的敲门声好像过于清晰了。
　　“学长。”
　　门外，秦以宁甜美地笑着，她双手背在身后，及肩短发不再张牙舞爪。
　　赵慕却怪叫一声，往后跌坐在地，边指着秦以宁，边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你不是跳楼自杀，变成鬼了么……”
　　“学长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那么脆弱，为了你跳楼？”
　　秦以宁的笑越来越大，到了狞笑的程度，忽然，她从背后拿出一把电锯，向上一提，发出恐怖的高速旋转声。
　　“你敢造我谣，损害我的名声，害我被全校人指指点点，我怎么可能去死，应该是你死！”
　　“啊！啊啊啊——”
　　赵慕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指声起，幻境被解开。
　　秦以宁转了转手中的“电锯”——实则是一根香蕉，刚拨开来吃了一口，一个灰影从旁窜出，下一秒香蕉已经不见了。
　　她往下望去，只见一只小老鼠死命往嘴里塞香蕉，两颊鼓鼓的。
　　“……”秦以宁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赖子春快速啃完香蕉：“香蕉真好吃，我最喜欢吃香蕉了。”
　　秦以宁没理他，看向地上的赵慕，勾起嘴角，轻笑道：“祝学长今晚好梦。”
　　下楼的时候，赖子春小小抱怨，说他大表哥给的幻术次数快用光了，
　　秦以宁插着兜下楼梯，在想刚才还没仔细看他家有多大呢，出了楼走了没几步，便看见前方夜色下倚着个人影。
　　夜深人静，小区路旁的灯发着幽幽的亮光。
　　沈会稍稍靠着休闲椅，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东西，好似百无聊赖般，一点一点地上下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