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瞳》微小二三

22、第 22 章

　　天是灰暗的，近乎于黑色，没有太阳，视线却不受阻碍，恍如白天。
　　离窗最近的任意探头出去，发现他们正在一栋别墅内，大概在四楼，令人惊奇的是，这栋建筑从上到下都是红色的，无论是门、砖、墙壁，统统呈现出一种血样的暗红。
　　别墅四周是饱和度极高的绿色森林，仿佛没有尽头。
　　“这个「界」还怪有意思的。”许飞梦边看边说。
　　整个视野的颜色都很奇怪，地板是红的，墙壁是一种淡紫色。
　　秦以宁摸摸头，惊道：“小春不见了！”
　　任意早看见了，说：“应该是这个邪物排斥妖的进入，放心，他没事的。”
　　沈会推开红色的门，外头是条走廊，看不到尽头，两侧都有许多房间。
　　沈会：“分头找本体，找到了先发信号。”
　　许飞梦和任意一齐朝左边走去，秦以宁则跟着沈会，走向右边。
　　走廊很长，没有一盏灯，视野有些发暗，那些奇怪的颜色看久了后，居然也就慢慢适应了。
　　“界是什么？每个邪物都有吗？”秦以宁边走边问。
　　“界类似于它们自己创造的私域空间，只有成长到一定程度的邪物才有，邪物越厉害，界就越大，对现实的影响也越严重。”沈会说，“我在书上看过一次记录，曾有一大妖邪的界不知为何失控，引起了大爆炸，导致现实中死伤上万人，不知情的人们还以为是天谴，玄门记录了此事，但没有详细说明原因。”
　　秦以宁：“听起来还挺像定时炸弹。”
　　沈会推开一扇门查看，没有发现，又继续往前走：“是很危险，不过表现形式不一定是爆炸，而且除非邪物要自我毁灭，否则不会毁掉界的，这相当于它们的命。”
　　“这么说毁掉界也是消灭邪物的一种方法了？”秦以宁负责开另一边的门，一路过去，也没什么发现。
　　“对，不过界比较难找到突破口，它似乎与本体的形成有关，当然过程中也可能产生异变。唔，这方面玄门研究得比较少，很多时候，大家都是选择直接攻击本体。”
　　秦以宁点点头。
　　红色的地板一路延伸下去，两侧的房间都是空的，他们一间间找下去，连家具都很少看见。
　　只是视线似乎越来越暗了，建筑外面没有一丝风，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内部同样凝滞沉闷，渐渐的，空气中似乎飘来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带着腥气的，虽是气味，却莫名让人联想到眼前大片的暗红颜色。
　　秦以宁伸手推开一扇红色的门，屋内放置了一张床，窗户开着，却装着很粗的栏杆。
　　这里很安静，气味却更加浓烈。
　　秦以宁心头一跳，发现床的一侧露出个黑色的脑袋，似乎有个人坐在那里。
　　她拽了拽沈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安静地走进房间。
　　沈会从身上掏出一颗糖，两指一捏，飞射而出，虽然只是糖，但力道颇大，像石子般砸中那颗脑袋，那人顺势往前一扑，落地无声。
　　两人绕过去，却都瞬间惊愕。
　　只见一地破碎的尸体，那颗头原来只是薄薄地粘在脖子上，倒下去后咕噜噜地滚在窗户下，一双眼睛被挖去般空洞黝黑。
　　这是个女性，现场还有散乱的长发和碎裂的裙子。
　　秦以宁皱着眉退开几步。
　　沈会在四周检查一番，没发现其它痕迹。
　　找了这么多间房，这是目前第一个出现异常的。
　　“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沈会喃喃道，界里面出现的事物不会毫无由来，也许与它的摄食有关？
　　“走吧，去下一个房间看看。”沈会率先走了出去。
　　秦以宁跟在他后面，当脚步要迈出门时，背后忽然袭来一股冷风，一股力道骤然勒住了她的脖子，瞬间把她往屋内拖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的同时沈会察觉突变，却是来不及了，一拳砸在门上，红色木屑纷纷落下，那门竟纹丝不动。
　　沈会大喊：“秦以宁！”
　　周围一如既往的安静，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骤然收紧的力道掐住喉间，秦以宁挣扎起来，反手去够身后，抓到一双十分纤细的手腕。
　　是个女人？
　　她往后仰去，赫然看见一张低着头的惨白脸庞，双眼的位置现出大大的窟窿，分明就是刚才那颗掉在地上的人头！
　　这人明明身形纤细，力道却极大，秦以宁掰不下她的手，当即顺势往后靠去，仰头盯着她。
　　眸中碧色一闪，喉间力道骤减，那人的头立刻炸裂开来，碎块喷溅一地。
　　秦以宁跪在地上，捂着脖颈干咳，粗粗喘了几口气，皱着眉站起来，抖去身上恶心的秽渍。
　　门应声被破开，沈会神色紧张地进来：“你没事吧？”
　　秦以宁：“……还好。”她刚才又用了一次眼睛的力量。
　　“怎么回事，刚才门突然就关上了。”沈会看着满地碎块，紧紧拧着眉。
　　秦以宁：“不知道，这个尸体有古怪。”
　　一开始这尸体就碎掉了，刚才似乎重组成人形，袭击了秦以宁。而现在，尸体再一次支离破碎。
　　“走，先离开这里。”这次沈会紧跟在秦以宁身侧，落后一步让她先出去。
　　他们没有关门，站在门外回头看，红色的地板与白惨惨的碎块对比强烈，简直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房间他们开得更谨慎了，起初和最开始一样，里面什么都没有，后来又出现了两次异常，与前面不同的是，后面出现的不是尸体，而是人影。
　　纤细的人影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静静站着，沈会一进去，人影就散了。
　　直到第四次，开门进去，正面出现了一个坐着的人。
　　那人靠着椅子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一动不动。
　　又一个不同的地方，这个人大着肚子。
　　“都是女的。”秦以宁说，她有点害怕这人突然抬起头，又要露出黑洞洞的眼眶，“话说，既然这里只有这一栋建筑，咱能不能试试一把火把它烧了？”
　　特别简单粗暴，不过话是这么说，邪物的界应该没这么简单就被消除的吧。
　　沈会却笑了下：“可以试一试，或许是个好主意。”
　　秦以宁：“啊？真的吗？我不信。”
　　沈会特别正经：“真的，曾经有个邪物很难搞，本体藏了起来，进入界中的除祟师只能看到满树林吊着的尸体，好几个人被搞得精神出问题，后来有个人一怒之下，爬上树一个个把吊尸绳剪断，就这样破了界。”
　　秦以宁想象了下那幅画面，一时不知道该觉得惊悚还是好笑。
　　说话间，面前那人突然动了，头抽搐般跳了一下，发出细细的声音，不知是笑还是哭，有点像猫叫。
　　“轮到你了！”
　　怪声中，那人抬起头，是张惨白的女人脸，眼睛诡异地大睁着，似乎盯向秦以宁：“你来了！轮到你了！”
　　刺耳的尖声中，秦以宁和沈会却骤然发现她的嘴巴是紧闭的。
　　声音来自这人隆起的肚子里，那里正发出一阵阵婴儿的尖利哭声。
　　秦以宁顿时背脊发凉，如果这邪物是要靠精神污染来让他们发疯，那它现在大概做到了。
　　无声爆炸中，女人的身体迅速碎裂，掉落在地。
　　秦以宁微缩的瞳孔恢复正常，觉得眼睛有点疼——她被一吓，又忍不住用了眼。
　　沈会拍了下秦以宁的肩膀：“你被影响了，没事的，放轻松。”
　　秦以宁一愣，这才吐了口气，面色仍有些难看。
　　然而下一秒，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见一堆残渣中，一个如猫儿般大小的肉块蠕动着，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而身体竟是婴儿的形态。
　　秦以宁头皮都炸了。
　　“不要看。”沈会把她往自己这边拽，手轻轻压下她的头，同时右拳橘红流光一闪，将那东西击飞出去。
　　惨叫声响起，肉块掉落在地的声音清晰传来，紧接着，微微低头的秦以宁看见地上的碎块开始移动聚集。
　　沈会脸色也有点难看，带着秦以宁转身出去，砰地关上门。
　　“沈哥！呼……你们没事吧？”
　　许飞梦和任意从对面跑了过来。
　　“出现了诡异，你们那边怎么样？”沈会问。
　　许飞梦：“刚遇见了一个影子，听到你们这边的动静，就赶过来了。”
　　沈会：“那影子是女的吗？”
　　许飞梦顿了下，任意回道：“看身形是女的没错。”
　　“嗯，我这边已经遇到四个了，也都是女的，而且我发现它好像有针对性。”沈会看了眼秦以宁，刚才他们同时进屋，他比秦以宁还要更往前一点，但那东西却直接对准了秦以宁。
　　许飞梦：“那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邪物的本体在哪里，难道在外面？”
　　“应该还在这里。”沈会说，“大不了我们把房子烧了呗。”
　　许飞梦：“……你认真的吗？”
　　任意忽然看了眼旁边紧闭的门：“你们闻到了吗？”
　　几人安静下来，发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气更重了些，与此同时，脚下的红色地板动了起来——
　　不，不是地板在动，是红色在流动，像颜料被单独抽离，如血液般流动了起来。
　　“跑！到外面去！”
　　他们迈开脚步的同时，房门猛然被打开，先前那个大着肚子的人拼接起了身体，踏着怪异的步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