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入海流》土卜盒子

23、第22章

　　池深从后台出来后，深吸一口气，心里闷闷的，快速指挥着大家安置好设备后，就离开了。宿舍有个看他不顺眼的舍友，江浅又在忙，自己好不容易空下来，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池深在会堂的门口台阶上坐了一会，见江浅一直也没出来，就联系了中介，打算提前去签合同。

　　池深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推开门进去后，看到了中介，旁边还坐着一位男士。见池深到了，中介站起身打招呼，旁边的男士也起身，整理整理大衣。池深见状连忙伸手握手，男士也握手回礼，中介在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房东先生。”

　　池深这才注意到这位男士的外形，身材高挑，面容白净，身穿一身长风衣，整体打扮休闲又显正式。好像左耳还带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是个耳机。

　　“您好，我是池深。”

　　“您好，许屹安。”

　　江浅结束后，换下衣服，点开微信，池深没有发消息。

　　难道是刚刚没有看到我吗？江浅到礼堂外面四处张望。

　　“江浅？在等人吗？”时颂宁跟上来，拍了一下江浅的肩膀。

　　“啊…嗯，他好像走了。”

　　“一起去食堂？”

　　“好，我跟舍友说一声。”

　　“嗯。”

　　时颂宁一路上不断跟过往的人打招呼，热情开朗，让江浅不禁感叹他的人缘之广。

　　可是，他人缘这么好的话，校园网上那篇帖子又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

　　“诶！想什么呢！吃什么？”时颂宁在江浅眼前打了个响指。

　　“啊…我都行。”

　　“那你去那里坐会，我给你点。”

　　江浅应了一声，找了个窗边清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窗外的梧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叶子已经开始变黄，午时还算和煦的暖风吹进室内，江浅托腮，看着窗外，大脑放空。

　　池深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忙？要不发个消息问一下？

　　江浅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还是没有小红点，于是又反扣下手机。

　　可能在忙吧。

　　“我给你点了份烤鸭饭，放了点孜然。”时颂宁端着盘子放到桌上。

　　“谢谢学长。”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安安静静吃饭，一句话都没有。

　　“怎么啦？看你有点兴致不太高呀？”时颂宁坐到江浅的对面吃掉了最后一口烧鸡饭。

　　“没…就是，学长，”江浅用筷子夹起一小撮米饭放到嘴里，“冒昧的问一下，学长有对象吗？”

　　“啊…还没，怎么啦？和对象闹矛盾了？”时颂宁放下筷子，两只胳膊交叉放在桌上，认真听学弟倾诉。

　　“也不是…算了，我之后再找他吧。”江浅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说太多对方会觉得自己矫情。

　　仔细想来，每次都是池深主动来找他，来见面，来哄他，突然有一天，池深不给自己发消息了，江浅也知道池深很忙，但每次打开手机看到干干净净的新消息时，心里别别扭扭的空落落。

　　“怎么？看你那么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呢？”对面没有恶意地调侃道。

　　“江浅，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时颂宁用指关节叩了一下桌子。“一段感情需要两个人一起好好经营，双方都需要主动一点，不要等，有了问题一定要及时解决。”

　　“不要等之后和下次再说，所以，”时颂宁顿了一下，“主动联系一下你的小女朋友吧？”

　　江浅低头，咬着下嘴唇，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猛地抬头，看着时颂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谢谢学长，那抱歉了，我先走啦！”江浅揣上手机就跑走了。

　　时颂宁看着江浅跑走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一看，是小学弟发来的消息。

　　“谢谢学长！这是烤鸭饭的钱！”

　　“还有，其实不是女朋友啦。”

　　“是男朋友！”

　　“麻烦学长帮我保密一下！”

　　时颂宁呆呆地看着手机。

　　这年头的小孩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万一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给他到处说了怎么办。

　　“好的，放心吧。”

　　时颂宁刚刚回复过去，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但不是小学弟发来的。

　　“房子租出去了，上午刚签完合同，今晚有空吗，我去接你吃饭？”

　　“好啊，但你别开你那辆路虎了，省的又传出去我被包养了。”时颂宁悄悄撅了撅嘴。

　　“...好的，抱歉。”

　　江浅跑到池深宿舍楼下，给池深拨过去了电话。

　　“喂？宝贝？”江浅听不出来对面是什么情绪。

　　“你在哪里？”江浅还有点气喘吁吁。

　　“怎么了？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池深听到江浅的声音突然就着急了，开始的郁闷难过一扫而光。

　　“我没事，就是刚刚跑到你宿舍楼下，还没缓过来。”江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深呼吸。“你签合同了吗？那个房子。要不我陪你去签吧？”

　　“我刚签完了。”池深的声音听上去也像在赶路。

　　“你回头。”说完，池深便挂了电话。

　　江浅转过身，迎面撞进池深怀里，继而被圈住。

　　“怎么了？”

　　“没事，去走走吧？”

　　两人出了校门，散步到海边，正值午时，海边没什么人，偶有几只海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又无功而返。

　　“你怎么今天签合同？”

　　“我今天没什么事，就去了。”

　　“今天上午不是还在忙艺术节的事吗？”

　　“啊…事很少，很快就结束了。”池深不自在地攥了攥拳。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说一声？”江浅太了解池深了，这种假装没事的样子太假了。

　　“我看你们在忙，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走了…”

　　“你不高兴吗？”

　　江浅一句话像是堵住了池深的喉咙，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冲破了那层闷闷的屏障，霎时像全身回血一般，血流冲上大脑，池深感觉懵懵的。

　　“嗯，我不高兴。”

　　“上午的时候，我看到你在帮别人穿衣服。”

　　“还有说有笑的。”

　　“还穿的那么…那么…”池深噎住，说不动了。

　　江浅轻轻眨眼，下一秒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穿的怎么啦？”江浅在池深疑惑又委屈的眼神注视下手动按下了自己的嘴角。

　　“那么…好看…我都没见过…”池深越来越小声，垂下头，不敢直视江浅的眼睛。

　　“抬头。”江浅双手捧住池深的脸颊，稍稍用力，池深的嘴被强行撅起来，但眼睛还是向下瞥，避开江浅的视线，显得表情更加委屈。

　　“那个人叫时颂宁，是我的学长，开学第一天还帮我拿过行李，他那件衣服不好穿，我只是帮他系了下绑带而已。”

　　“可是他还看着你笑…”池深叹了口气，大概是被捏着脸的缘故，说话声音闷闷的。

　　“拜托，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啦！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同性恋。”江浅捧着池深的脸左右晃了晃，池深头顶被风吹起来的一绺头发也随着摆来摆去，江浅皱着鼻子，哭笑不得地用自己额头顶住池深的额头。

　　“你吃醋的样子真的爆炸可爱！”

　　池深呼吸一顿，用手拉下了江浅的两只手，摁在自己的后腰，江浅见势要躲，池深一只手兜住对方的后脑勺，截断了江浅的退路，偏头吻住了他。

　　江浅呼吸节奏全乱套了，连呼出的一口气都要断断续续，池深紧紧箍住对方，看着对方闭着眼微颤的睫毛，占有欲作祟，池深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这片海滩给江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关于一来这里就会被亲的背过气去的阴影。

　　艺术节在周五晚上举行，因为江浅他们一整个宿舍都是节目参演人员，所以不能坐在观众席，只能躲在幕布后面悄悄看节目，模特秀是倒数第二个节目，所以他们不需要太着急，倒是池深，一直前前后后忙碌。

　　“你男朋友挺牛啊！”大川用肩膀拱了拱江浅，抬眼向池深的方向使眼色。

　　“对啊对啊！感觉他在，整个后台井井有序。”苏源也起哄。

　　“嗯，他很厉害。”江浅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就骄傲得开了花似的。

　　“哎？还有人送花啊！”苏源看着舞台说道。

　　台上，一个钢琴独奏的节目刚刚结束，表演的同学走上前谢幕，这时，有个人举着一束花走上台，张开双手拥抱着对方。

　　“对啊，每个节目结束后都会有人送花的，多有仪式感！”王轶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加入群聊。

　　“那会不会有人给我送花！”苏源兴奋又期待。

　　“说不准呢，你这么受欢迎。”江浅笑眯眯地看着苏源。

　　路平川在一旁，端详着江浅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时候，江浅身上带着一丝慈祥光辉。

　　没过多久，林子桐就打断了他们的热烈讨论，催促他们亲更衣室换衣服。

　　江浅再次换上了那身…好看的衣服，林子桐还给江浅简单化了妆，做了头饰，导致江浅不敢乱动防止头饰掉下来，脖子僵硬的很。

　　“下一个节目，是来自多个学院的合作…”

　　台前已经开始报幕了，江浅紧张的手心冒汗。

　　“我还有点紧张来。”大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是。”铁林兄现在感觉自己一点也不铁。

　　“别说了！我第一个上，我才紧张呢！”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弟说了一句。

　　江浅很少上这种大舞台表演，最开始同意参加这个节目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真到临上场的时候，江浅腿止不住地发软。

　　“别紧张，你今晚很好看。”突然从后方伸来一只手按住了江浅的肩膀，江浅僵硬地侧头，是池深，头上还冒着浅浅的汗珠。

　　“嗯！”

　　节目开始了，本来叽叽喳喳的后台瞬时鸦雀无声，一个接一个的“模特”分别从舞台两侧走出去。江浅是倒数几个上台，轮到他的时候，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一直回荡着池深那句“你很好看”。

　　舞台的聚光灯让江浅看不清台下的观众，于是听觉被无限放大。他听不清台下说的什么，只是听到一声声惊叹和赞赏的语气。江浅对自己都有点惊讶，自己可以在登台的一瞬间立马起范，丝毫不害怕，只是稍微有些不适应。

　　整场走秀结束后，台下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弥漫着同学们的议论，在三位女生策划登场后，掌声愈来愈响，所有参秀人员站成一排，向观众鞠躬致谢，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台来送花。江浅看到苏源收到自己的八卦小姐妹送来的一束小雏菊，大川收到新晋迷妹的一捧郁金香花束，王轶林则是从舞台一侧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香槟玫瑰送给了韩卿。

　　时颂宁也收到了花，不过送花的那个人江浅不认识，穿着长风衣，看上去比他们都要大。

　　江浅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红玫瑰，心里十分欣喜，弯腰道谢。这种被人认可的愉悦感很容易让人上瘾。

　　但还是有种心尖尖缺了一小块的遗憾。

　　“宝贝，回头！”

　　江浅还在低头整理玫瑰花瓣，突然肩头被人轻轻点了一下。江浅猛地转身，眼前被一束洁白的洋桔梗铺满。江浅惊喜地接过花束，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那是他喜欢的人，所有人都面向观众挥手互动的时候，只有江浅背对着台下，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独家观众。

　　头顶是亮晃晃的聚光灯，他们背对着人群，做了一次世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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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浅（摊手）：又不是所有人都是gay。
时颂宁：不好意思，我还真是……
池深（委屈哼唧）：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