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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阿致装了一会儿木雕,没忍住:“其实也有这样的说法的,以前朗州这里是一个古渡口嘛,很多情人都选择去韶月山折枝道别的。”

      裴析不知道被她哪句话取悦了,轻笑一声。

      阿致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气压真是低的厉害,虽然没明白人家奇怪的笑点,但总算让气氛和缓下来了。

      结果一转头,看见叶韶安的气压更低了,揪着她那个不离身的什么袋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我靠,什么破袋子……”

      阿致没听懂她说了什么,就是挺感慨:原来神仙也挺不容易的,也需要骂几句。

      她觉得在这艘船上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太阳慢慢从东边移到头顶,她连忙从船舱里拿出预备好的饭菜,给每个人分了点。

      不过她好像忘记了叶韶安仙人的身份,给她也递了一份。

      叶韶安拿到饭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转头。果然,裴析没接阿致分的饭,他给阿致一个烂大街的借口:“不太想吃。”

      叶韶安却知道,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吃。

      温家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家里这些护卫女仆都喜欢中午小憩一会儿。

      于是等阿致小憩醒来,发现周边的景色已经由朗州城外的光秃秃的山变成了带着些绿意的山峦。

      就……挺突然的。

      她坐直了身子,笑道:“这……没想到隔得不远,各地的景色差的还挺大的嗷。”
      应该是因为这个吧,总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快到了吧。

      叶韶安略带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告诉她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六点多应该就到了,晚饭不用在船上吃了。”

      本来她只是不想坐船那么久,偷偷掐了个指诀给船加速一倍,这样两三天到也不算过于显眼。

      她哪里知道裴析也是个不愿意坐船的,也给船施了法,这下一天就到京城了。

      希望没有吓到阿致。

      谁知道这孩子是个没心眼儿的,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傻笑:“哈哈,那看来你们两都说错了,应该是一天就能到。”

      两位护卫尽职地当木雕,还是没说话,但叶韶安在他们眼里感受到了震惊。

      不知道是在震惊船的速度还是阿致的缺心眼儿。

      等到天将将黑下来的时候,船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京城的渡口边。

      护卫上前一步,控制船停下来,和岸边的踏板对齐,随后退在一边,等着叶韶安上岸。

      这个渡口就在京城内,周遭非常繁华。虽然夜幕降临,但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除了几家大些的银行,其他商铺也是基本上都开着,人潮涌动。

      正是冬天,城里没下雪,光秃秃的枝丫上偶尔驻足几只鸟雀,更显寒冷。

      叶韶安从船上下来有些晕,她站离岸边几步,看到渡口正对面立了一块几乎有两个人高的告示板。

      阿致看见后激动地凑上去看热闹,看了一会儿,上面除了几张斑驳的寻人启事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以外,就只有一张招聘的单子了。

      “京城杨府……诚招……年满十八岁的男子为……为婿?!”
      她一惊一乍地大叫,引来旁边过路人不满的目光。

      阿致没顾得上管他们,小步跑到叶韶安身边:“仙人,这杨府定有古怪,我们今日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叶韶安正要开口,回头望了一眼裴析。

      裴析忽然想起一件事,沉声道:“今年早春的时候,杨府出过些事情。听闻杨家的小姐为了逃婚离家出走,我与少爷前去的时候才扑了个空。眼下这个帖子,未必是真的。”

      叶韶安:……

      这位朋友不会真的当杜子渐当上瘾,真的角色代入了吧。

      阿致也在一边劝说:“就算杨小姐当时离家出走,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指不定已经回来了呢。”

      做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做鬼的无话可说,跟着他们一道去杨府。

      杨府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坐落在京城靠近城中心的地方,离渡口不远。阿致觉得就这么走过去没什么面子,临到半途去旁边租车行租了一个时髦的黑色小轿车,还顺带为司机租了一副手套。

      结果一问,两个木雕护卫面面相觑,谁也不会开车。
      合着真是当个摆设来的呗。

      叶韶安余光见裴析步子一动,似乎是想要上前,她抢先一步接过手套:“我会开车,让我来开。”

      阿致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叶韶安拍拍她的肩:“气派就行。”

      等到到了目的地,他们才反应过来叶韶安这是什么意思。

      她对着门口的护卫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我们几人进京,见到渡口前的告示,特来一问……你们这里还招女婿吗?”

      那侍卫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姑娘是个司机,更没想到这表面上衣冠楚楚的几位竟然是来上门当小白脸的。

      他看着眼前两个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一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的小姑娘,一个司机和一个面容白皙,一身棕色西装的人。
      还真挺像来当小白脸儿的。

      他与旁边的护卫交换一个眼神,那护卫快速跑进院门通报。

      司机可能想加点成功率,凑上来和他套近乎:“这位大哥,你们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侍卫是个好心的,想到家里前些日子发生的事,隐晦地提:“我们小姐应该喜欢的不是活人。”
      叶韶安一拍他的肩膀:“这不巧了吗,我们正适合!”

      侍卫本来好心提醒,听到叶韶安的话,被吓了一跳。他借着朦胧的月色,隐晦地观察面前几个人。

      嗯……司机不像司机,看着这遗世独立的气质,就不太像干这个活儿的;

      侍卫不像侍卫,木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说话,像扛了两座雕像来;

      女仆不像女仆,站在那里像个大爷;

      小白脸儿……还挺像的,就是那皮肤太白了,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瘆人。

      这时,自己的同伴小跑着出来迎接他们几位:“老爷说请几位进去。”

      没劝动,看来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团伙是铁了心来的,侍卫与同伴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院子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来迎接他们。

      杨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听说家底殷实,已经传了百年之久。他们家里的院子也很气派,进门绕过照壁,横亘在眼前的先是一条宽阔的河。

      这有点超出几人对“富庶”的认知了。

      管家从河边草丛里拖出两叶小艇,转过头来对他们歉意地笑:“这小艇一次只能坐三个人,加上我,你们谁要先上。”

      阿致连同两座木雕齐齐退后一步,露出前面的叶韶安裴析。

      叶韶安:……
      真就背景板呗。

      裴析见她不动,向她伸出一只手:“走吧。”

      很少有人知道叶韶安其实有些怕水。

      以前不知道在哪个朝代的时候,她当时性子还没像现在这样磨得比较平,遇见道上一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要骗一个街边孩子几天的饭钱给他算一卦,说是他们家命里有大劫。

      那傻孩子真就信,拿着自己本来要买米面的钱想要破这个灾。

      叶韶安刚好路过,认出那个道士自己五年前在西街见过,是个惯犯。

      她当时一个没搂住,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你不是五年前西街那个骗子吗?”
      刚好够小孩和道士听见。小孩脸色大变,拿着钱就跑。

      当天晚上叶韶安好好地走着路就被别人拿袋套住了,几个人扛着她就往水里扔。

      这是她第三次面临死亡。

      叶韶安当然没死成,又回到被绑的小巷子,没来得及反应,再次被套袋。

      然后就有了她第四次到第八次的死亡记录。

      第九次的时候她总算有了经验,回到巷子里第一步一肘捣斜右后方的那个,然后向前跑,边跑边掐指诀。

      跑到道路尽头一回头,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这六次被按进水里的经验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显得不足一提,却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有一段时间她连雨水都害怕,走到哪里都伞不离手。

      后来遇见段胖子,他教给叶韶安一个避雨避水的指诀,这件事才算有个结尾。

      叶韶安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自从来到这个新的世界,以前的很多记忆慢慢跟着复苏了,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归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韶安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放进裴析的手里。

      裴析的手还是很冰,但叶韶安没松开,她皱了皱眉:“等下进去烤一会儿吧。”

      裴析没应,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小舟的里面。

      叶韶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析是鬼。
      自己又戳人家的痛处了。

      后来船上就很安静,管家没说话没介绍没问题,叶韶安就静静地看着风景。

      京城杨府是做生意的,开了几家有名的老字号,家里靠手艺积攒几辈子,积攒到今天这个程度。

      府里的下人们井然有序,一路坐船进去,可以看见各处的下人忙进忙出,都很小心仔细。叶韶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艘小舟上的三人。有时候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舟从空旷开阔的前庭一路向后,穿过一片冬日干枯萧瑟的树林,再向左一转,自然而然地停在一处礁石之前。

      三无管家引着他们上了岸就划着小舟离开了,有女仆从旁边提着灯笼出现。

      裴析这下没有先一步上船,而是站在后面,等叶韶安上岸了才往上走去。
      叶韶安敛了敛眸。

      阿致他们来的有些慢,女仆就带着他们在岸边等着。

      冷风不断地从袖口、衣领灌进身体里,冷的人直打哆嗦。不远处的林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叫,凄厉孤清,让人心里也打个冷战。
      叶韶安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找出一只银质雕花铃铛,递给裴析:“我这个人交朋友,喜欢送别人铃铛,我们两个也算相识一场,这铃铛就送给你了。”

      裴析接过她手里的铃铛细细把玩一番,那银色在他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闪闪发光,异常耀眼。

      叶韶安觉得自己可真有眼光,随手拿个铃铛都与裴析这么相配。

      裴析观察一番,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根红绳,那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差不多大小的银铃铛。

      叶韶安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济民堂,裴析就是拿了这样的一个小铃铛引出那个小男孩的。

      她尴尬起来,补上一句:“我这个铃铛和一般的可不太一样,你带上之后我是可以听见你在哪里的。”

      后面上岸的阿致听见这句话,蹦蹦跳跳地过来:“什么东西啊?我也想要一个。”

      叶韶安瞄她一眼:“你带这个不太好。”阴气有点太重了。

      裴析在这里,剩下半句她没好意思讲出来。

      阿致看一眼他们两个,转头过去小声对两个护卫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啊。”

      木雕们发挥正常,没什么反应。

      女仆见他们几个都到齐了,就把他们往屋后带,顺带介绍几句:“今天有些晚了,老爷说让你们几位先歇下,明天一早再见面。”
      阿致一路没人说话,凑上去和她套近乎:“姐姐,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

      女仆有些意外,碰到这样的事儿,这几人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出于同情,她尽量就把话说的比较详细:“这里是杨家的最西边,你们几人住西镜苑,前面你们应当看见了,是西镜林。”

      西镜林里恰好又传来几声不知什么东西的叫声,拖着调子响彻整个杨府上空。

      进屋给他们收拾床铺的时候,女仆又多说几句:“这里又是树林又是水流,还挺阴的,晚上估计会冷,没事就别出房门,不然感冒了也不好。”

      走的时候又补上一句:“府里只有这里只能走水路,明天早上你们在此处等着我来接就行,不必自己乱走。”

      这三句话一说,任谁都能听出这里有问题了。

      偏偏屋里几人都不太正常。毕竟一仙一鬼两木头,这组合上来说就不太害怕这种阴森森的东西。

      两个护卫不愿意走,他们是夫人专门指派过来看着叶韶安的,生怕一个没盯住,让叶韶安施展一个什么仙法飞了出去。

      他们不走,阿致就得寸进尺,拉住叶韶安撒娇:“我也不敢一个人睡。”
      叶韶安:……

      合着人家收拾了五间房,最后五个人挤在一起吗?

      阿致是真怕自己被一个人丢在隔壁堂屋,抱住叶韶安不撒手:“让我留下来吧,仙人。”
      鬼哭狼嚎地像是在哭丧。

      叶韶安被她喊得头疼没办法,勉强点头答应下来:“你去把两位护卫拉走,你就留下。”

      阿致欢呼一声,跑到一边去找两个护卫讲理去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两个护卫竟然真的答应了,住进了叶韶安隔壁的耳房。

      赶走两个,叶韶安又把视线投向裴析。这人刚刚就一直在屋里的沙发上坐着,也不吱声,就一直玩手里那个铃铛串。

      裴析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时,叶韶安对他一抬下巴:“你也出去选个屋子睡觉吧。”

      她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机智,这句话直接让裴析去选,就堵了他要留下的可能。

      裴析没和她掰扯,径直出了门,在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转过头:“夜间风凉,你们记得关窗。”

      这里风确实大,声音也曲折地不正常,就算他不说,其实她们也会关的。

      阿致为了和叶韶安待着,满口应下,裴析这才一点头,从屋里走出去。

      夜间叶韶安睡得迷迷糊糊的,鼻间又嗅到那股温宅里冷冽的雪的味道,干净彻底,脱离尘世。

      阿致在她旁边睡觉很不老实,吱吱呜呜的在说些什么梦话,说到后面还呜呜咽咽地小声啜泣起来:“我不是……不是……”

      叶韶安这一晚睡得并不安宁,很奇怪的是,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昨夜竟然又没有做梦。

      阿致看着与往日无异,女仆端进来早点时,她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又去点膳食盒子里的饭菜种类:“一、二……八、九……”人家不愧是大家啊,盒子里竟然有九样菜。

      叶韶安想到那股香气,拦住打算出去的女仆:“昨夜外面下雪了吗?”

      女仆有些诧异:“没,京城今年冬天还没下过雪呢。”
      “哦。”

      阿致数完菜听见她问的这句话:“仙人你问这个干嘛?”

      叶韶安没来得及回答。因为裴析正从外面推门走进来,听见这个问题,答道:“或许因为昨夜冷吧,才觉得或许是下雪了。”

      冷……吗?阿致回忆了一番,什么也没想出来,就坦然接受了这个解释。

      女仆不仅带来了饭菜,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老爷今天早上有事外出了,说晚膳时摆宴款待几位客人。”

      叶韶安没想出去转悠,其他四人跟着表示不出去。

      叶韶安:……
      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一个团队的主心骨。

      几人集中在西镜苑的堂屋里,房子里用的不是煤炭而是壁炉,里面火焰熊熊,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

      屋子正中间靠墙不像普通的堂屋一样摆着桌子或是供一张什么画像神像,而是摆放了一面镜子。

      镜子很大,一直延申至地面。

      倒是符合“西镜”这两个字,就是有点阴森森的。

      几人坐的地方在屋子东侧,西侧对称的地方是一张工作台,上面零零散散洒落一些文玩小物。可以看出曾经的主人对它们很爱惜,因为制作的工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细看还可以看见每个上面都刻了主人的名字——杨姿文。

      不过屋子的主人应该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工具上面都落了一层灰。

      两个护卫坐了一会儿,许是觉得闷,出去院子门口守着了。

      叶韶安没再动别人心爱之物,走过去在裴析身边坐下。

      裴析正在桌前等着水开,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等到有细密的气泡浮在水面上时,他拿下水壶,倒进面前的紫砂壶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叶韶安还在发呆,一杯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但终归还是没说。

      活了这么多年,但有时候在裴析面前她有些拿捏不好说话的分寸,害怕哪句话戳中裴析的痛处。

      裴析见她没接茶没说话,顿了顿,将茶杯拿回来。他自己又不能喝,就拿着暖了一会手。

      抬起手的时候,能听见很细微的铃铛碰撞的声音。

      叶韶安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自己缺失的记忆里,也有人为她煮酒烹茶,在漫天的大雪落下时,给她递来一个小巧的铃铛。

      她抢过裴析手里的杯子,在手里晃一晃,仰头喝下去,好像自己喝的是酒。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时候,她出声:“你之前好像还没说过,你的心愿是什么?”

      飘渺的雾气正好遮住些她的脸,让叶韶安的脸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她以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越界了,但是裴析没有犹豫,很快答道:“有关一个有缘人。”

      哦……那就是有个一见钟情的人吧……
      叶韶安按照自己的理解解读一番,听见裴析补充:“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她捏着茶杯,有些愣神。

      裴析从她手里抽走那个空了的茶杯,又添了一杯茶。

      叶韶安其实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问他的身世、他的愿望、他为什么死又为什么出现在韶月山,为什么带给她一种那么熟悉的感觉。

      但她统统没问,而是犹豫了一下,问出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我总觉得……你原先的性格好似不应该是这样……”

      问出之后她又后悔,那茶又不真是酒,喝了一杯还能把自己醉倒不成?

      好在裴析没计较:“以前不这样,后来性子变了一点。”
      叶韶安见他真的有问必答,情绪开始嗨了起来:“因为你那个一见钟情。”

      这次裴析没说话,盯着空处看了好一会儿,轻声开口:
      “差不多。”

      叶韶安就知道,差不多该打住了。她没再问,裴析却没停:“她不是我的一见钟情。是我的求而不得、忘而不能。”

      眼下的氛围突然有些奇怪,叶韶安有些坐立难安。

      恰好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茉莉花味道。
      叶韶安以前跟着一位善于调香的夫人学过一些关于香料的课,闻出这是二苏旧局的香味。

      阿致就站在香的尽头,木桌旁,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燃起的香炉。

      “怎么办?怎么办……仙人,我不是故意点的,我不知道刚才怎么了……”
      叶韶安沉声开口:“不要着急,方才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讲讲。”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了一点几千年的生命带给人的稳重感了。她长身而立,配上身上这套米白色长裙,让人好像能透过她,看见千年前一位这样的仙人,也是这样遗世独立。

      阿致指了指镜子:“我不知道,我刚刚看了眼镜子,镜子里好像有人,叫我去点屋子里的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会点二苏旧局的……”

      她说的断断续续,但很好理解。

      叶韶安就往镜子那里走去。空气里香烟弥漫,一直飘到镜子前。

      站在镜子正前方时,叶韶安才看出些端倪来。这镜子从最前面看,根本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扇门。

      镜子里面看着深邃,是那种长长的甬道尽头的门。

      阿致见叶韶安瞥她一眼,继续抽抽嗒嗒地哭:“我不知道……镜子里面真的有人……”

      哭到一半再抬头看,仙人丝毫不带怕的,已经站在镜子面前一只脚准备进去了。

      她想起刚刚自己看见的几个奇奇怪怪的——神态奇怪、穿着打扮也奇怪的人,想要出言阻止叶韶安:“那镜子里……”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仙人已经进去了,而且疑似和仙人有不浅交情的那位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还弥漫着浓烈醉人的香气,水壶里的水沸腾着,仿若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阿致再抬起头时面上的神情已经变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镜子,镜子里的她面容与刚才不同了一些。

      她僵硬着挤出一个微笑,好久没换回来的缘故,这张脸一时间还有些不太协调,笑容有点违和。

      “叶小姐,那就,迎接我带给你的礼物吧。”

      传闻里的西镜,进入后先是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甬道。

      两边的石壁冰冷却坚固,虽然看着像是年代很久远的样子,但意外的没有什么损毁的痕迹。

      石壁上面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燃着银色的光晕,将整个甬道染成冷色调。甬道很窄的缘故,同时只能有一人通过,叶韶安走在前面,能感受到裴析身上极低的温度。

      然后听见他同样带上点寒意的声音,落在长长的甬道里,砸在墙上,像玉石相撞,环佩叮当作响。

      “你早知道阿致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进来?”
      “我还知道,你也有问题。”

      裴析顿了一下,叶韶安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去看。果然,没过多久,又感受到后背的一股寒意。
      “叶韶安,你的性格真是没怎么变。”

      他明明看上去很生气,但“叶韶安”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又温柔至极。

      这话听上去倒像是和她很熟的样子。

      叶韶安索性把话说清楚:“裴析,我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情。但你大概也看到了,我这人做什么事喜欢不计后果的那种冒险。所以如果以前有什么事得罪了你,你也别计较。以后也别把我当叶韶安。”

      裴析看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他们的路好似走到了尽头。

      前面突然出现一面耀眼的白色光幕,截住了两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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